“前辈，根据您的了解，除了东皇太一之外，天庭有谁能胜过我？”

“我，斗姆元君，勾陈帝君！”

“不对吧，我记得您说过，天庭成员以周天星神为主，没有三清四御五方五老等神职，勾陈是从哪来的？”

“最新招揽的，他是个武痴，武道天赋奇高无比，除了练武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爱好，是最纯粹的武者。

美食、美酒、美色、金钱、权势、名誉，在他眼里不过是过眼云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他甚至没想过攀登武道之路的绝巅，只想让自己更强。

准确的说，他希望武道之路永远没有绝巅，希望这条路无穷无尽，让他能够欣赏到更多、更精彩的美景。

此人功力浑厚莫测，擅长操控风火雷电等天地元素，举手投足间，均能引动天地之力，凝聚出战斗法相。

根据我的了解，此法类似于西域奇功天意四象决，却又更胜一筹。

我和他对过一手，七十招内能凭奇招占据上风，但无法伤他分毫。

五十招后，会被越来越凝重的天地元气压制速度，气力严重损耗，最多二百五十招，就会被他轰碎脏腑。

前些时日，勾陈帝君去天庭总舵钻研绝妙武学，需要闭关八个月。

因此，你不必担心他会出手。

另外，这不是阴谋诡计，勾陈帝君的天赋完全在于武道，脑子方面不是特别灵透，不擅长与人耍心眼。”

白飞飞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即便见识过沈浪、王怜花等天赋异禀的奇才，与勾陈帝君切磋时，仍旧被他敏锐的洞察力、凶狂的战斗天赋、登峰造极的学习能力、临战创招的绝妙创造力折服，自认不敌勾陈帝君。

白飞飞还有句话没说。

这句话不用说。

萧思衡非常了解这种感觉。

那就是，对于武道天才而言，相同的招数、战术，不能使用两次。

如果初次战斗坚持二百五十招，下次激战，或许只剩一百八十招，再然后是一百招、八十招、五十招……

差距不会随着时间而减小，反而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勾陈帝君的武道之路遭遇瓶颈，长时间无有寸进。

这是让无数天才绝望的事情。

古往今来的绝世天才，不知有多少卡住瓶颈，最终只能蹉跎岁月。

比如萧远山，雁门关大战杀得慕容博两股颤颤，不敢出手，睡觉的时候都会做噩梦，隐居少林三十年，武功几乎没有长进，被慕容博追上进度。

比如慈航静斋历代传人，她们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能把慈航剑典修行至心有灵犀，此后闭关数十年，直到八十岁的时候，修为仍是心有灵犀。

比如铸剑城城主剑尊，二十五岁修成乘龙斩八重天，剑法遇到瓶颈，五十岁的时候，仍是乘龙斩八重天。

即便是西门吹雪、叶孤城、燕十三等绝世剑客，如果没有宿命之敌，没有高手剑客刺激，同样不能免俗。

他们有非常明确的界限。

突破界限，才能成为“剑神”。

破关绝不是容易的事。

武功越是高明，破关越是艰难。

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一丝一毫的进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可能蹉跎生命悲哀坐化，也有可能一念顿悟。

一念顿悟，破碎虚空！

这种境界太过遥远，思索这些近乎没有意义，大多数情况下，萧思衡会以此转移注意力，免得陷入焦虑。

略微思索白飞飞的情报，萧思衡忽然晃了晃脑袋，拿出两卷秘籍。

“听说天庭崇尚公平交易，我想用两卷秘籍，交换一种珍惜奇铁。”

“什么秘籍？”

“七杀真经，斗转星移。”

“大手笔啊！想要什么材料？”

“武学之道，无外乎体、法、神，我记得有一种奇铁，对于精神念力有很好的加持，我需要至少六十斤。”

“这么多？”

“七杀真经能极大提升爆发力，斗转星移是当世最强卸力法门之一，我再附赠一卷参合指，这该够了吧？”

“我可以帮你交易，但是，这种机会只有一次，下次不要再找我。”

“多谢前辈！”

萧思衡把秘籍递给白飞飞。

这是交易奇铁的酬劳，也是给白飞飞的酬劳，以白飞飞的性格，肯定会先翻看几遍，记录心法精妙玄奥。

……

剑尊是非常果决的人。

既然决定要玩个大的，那就绝不可能有丝毫吝啬，重金雇佣能工巧匠，短短三天时间，搭建起一座高台。

与此同时，官御天、慕容华、曹少钦、乾罗、南宫烈全都收到请帖，由于不知蒙元探子在何处，剑尊让人把请帖送到金刚门，请火工头陀参与。

你们不是想争夺凌霜剑吗？

那就把一切都摆在明面上。

神兵利器，能者居之。

无论是魔剑遗族，还是满清、蒙元的高手，亦或是某些西域隐修者，想夺取凌霜剑，那就参与祭剑大会。

有胆量，光明正大的来。

没胆量，有何资格得到神兵？

接到请帖的人心思各异。

官御天、慕容华、乾罗，肯定要参与祭剑大会，当即备上了厚礼。

南宫烈思索许久，带着一批高手前往铸剑城，他只是去看看热闹。

曹少钦接到请帖，想到萧思衡必然参与祭剑大会，点头表示应允。

火工头陀大张旗鼓的赶来，一同到来的还有数位蒙元高手，既有擅长手印的密宗高僧，还有八位射雕者。

这些人原本互有龃龉，尤其是曹少钦和火工头陀，一个是蒙元供奉，一个是粘杆处大统领，双方明争暗斗，麾下死伤无数，早就已经不死不休。

只不过，此等情况下，火工头陀收敛脾气，曹少钦也没有太狂妄。

所有人都给剑尊一个面子。

萧思衡当然也不例外。

最近几日，萧思衡一直在城主府闭关潜修，也可以说是临阵磨枪。

唐竹权等人亦是如此。

在赛华佗的帮助下，众人先后用九龙石提升功力，突破心法界限。

除了萧思衡。

用赛华佗的话说，萧思衡的内功外法超过九龙石的界限，如果萧思衡用九龙石辅助练功，不仅没有加成，反而会功力倒灌，增补九龙石的药力！

这就叫做：水往低处流！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所有阴谋家都在暗中完成结盟、布局、暗间，该做的全都做了，余下的唯有厮杀。

……

场地位于铸剑池外围。

这是一座宽达百丈的硕大平台。

周围有五百剑客维持秩序，五十个壮汉两两一组，一人扛起牛角长号，一人奋力吹奏，奏响豪迈的乐章。

各大势力之主纷纷入席。

中间位置是剑尊。

剑雄和北堂馨儿没来。

她们是铸剑城的种子，哪怕打的天翻地覆，轰碎整座铸剑城，甚至把剑尊轰的死无全尸，仍旧不能现身。

此战不结束，她们绝不出现。

除了剑尊，没人知道她们在哪。

这是铸剑城屹立西域数百年，修建的诸多密室之一，位于地下数丈，里面储存巨量的金银、药材、奇铁、淡水、面饼、肉干、书卷、秘籍、地图，是铸剑城最隐秘的安全屋，是遭遇危机时的最终退路，是东山再起的火种。

剑尊左侧是他的“亲家”乾罗。

剑尊右侧是魔剑遗族族长慕容华。

观礼台上则是萧思衡、唐竹权、南宫烈、邀月、官御天、曹少钦、火工头陀等高手，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四方城派来了代表，来人正是鬼见愁。

却是鬼见愁觉得，铸剑城肯定会发生一场激战，以萧思衡的性格，定会杀得天翻地覆，特意赶过来助拳。

后方还有一排小椅子，坐着无心、拜玉儿、练赤雪、乾虹紫、任千行、南宫龙刚等小字辈，或者是女眷。

无心坐在萧思衡背后，看着形形色色的高手，却没有丝毫的怯场。

指指点点，让萧思衡做介绍。

“萧叔叔，那个和尚是谁？”

“那人是个魔僧，作恶多端，奸银掳掠无恶不作，号称无法无天。”

“和尚身边的壮汉呢？”

“此人曾在一夜之内，杀戮三帮七会数百位高手，杀得血流成河，由于杀戮实在太过，被人尊称为杀神。”

“那个胖乎乎的是什么人？”

“他叫食为天，卖包子的。”

“他做的包子很好吃吗？”

“包子馅比较特殊。”

“什么馅的？”

“你把他的名字拆开就知道了，天字拆开就是二人，食为天，意思就是食为二人，换而言之，每天必须杀两个人做成包子馅，这是他定的规矩。

据说，他非常遵守这条规矩。

无论有数百客人登门吃饭，还是一个客人都没有，必须杀两个人。

为此，他用蒙汗药把往来的商旅迷倒之后，不会立刻杀掉，而是关到后院的密室，好吃好喝养着这些人。

食为天杀人如麻，心狠手辣，若论杀人的数量，比杀神多出数倍。”

萧思衡心中略有几分疑惑。

南宫烈带来的这些人，都是曾在西域搞风搞雨，被西域武林追杀，被迫隐居的凶悍人物，他们全都潜藏在西域秘地凡人谷，南宫烈的两个孩儿，南宫龙刚和南宫龙秀，同样在凡人谷。

凡人谷是西域隐秘势力之一。

谷主号称“寒山姥姥”。

入谷之人，无论何等出身、何等身份来历、何等血海深仇，也无论他做过多少险恶之事，一律全不作数。

不能杀人，不能寻仇，不能离开。

违令者，杀无赦！

所有人都必须维持本真姿态，无论是无法无天的嗜血魔僧，还是杀人盈野的杀神，亦或是卖人肉包子的屠夫，全都是凡人，全都舍弃原本身份。

寒山姥姥武功卓绝，精通一种与天蚕功颇为类似的绝学“雪蚕功”，此心法至阴至寒，功力源源不断，能把敌人冻成冰块，也能把真气凝成细丝，再以细丝编织蚕茧，具有无穷妙用。

寒山姥姥性格严肃刻板，为人最是重视规矩，从未有过任何破例。

这些人是怎么离开凡人谷的？

嗯？

严肃刻板，重视规矩？

萧思衡陡然惊觉，西域天庭总负责人斗姆元君，多半是寒山姥姥！

换而言之，南宫烈带来的人，包括南宫烈本人，全都是天庭成员。

这就对上了！

根据白飞飞给的情报，斗姆元君是武功高强严肃刻板的大冰块，南宫烈是天庭火德星君，财神发布刺杀任务，大半高手选择接单，所以，南宫烈此次来铸剑城观礼，真正的目标是我？

萧思衡指尖轻轻摩挲战匣。

感受着萧思衡深沉内敛，犹如深海暗涌的战意，战匣发出兴奋爆鸣。

无心拉了拉萧思衡的衣袖。

“萧叔叔，那个白面无须的家伙是太监吗？他是从哪里来的太监？”

“满清粘杆处大统领曹少钦。”

“他身后的三个人呢？”

“满头白发的是大档头贾廷，眉心有颗黑痣的是三档头曹添，笑起来好似衣冠禽兽的是四档头路小川。”

“二档头呢？”

“被阿飞一剑封喉。”

“哦~~”

“等会儿会不会打起来啊？”

“会！”

“萧叔叔会出手吗？”

“会！”

“为什么？”

“因为至少有一半高手，来此的目的是刺杀我，并非争夺凌霜剑。”

萧思衡淡淡的扫了一圈儿。

耐心分析有多少人想搅混水，有多少人想浑水摸鱼，还有多少人是天庭派来的杀手，快速做出精准判断。

无心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身子。

“我能不能先躲起来？先说好，不是我不讲义气，而是怕拖累你。”

“去找赛华佗，大多数情况下，没有人会对医术高明的神医出手，尤其是在这种超大乱战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毫发无损，神医就是一条性命。”

赛华佗同样在观众席上。

剑尊把赛华佗留在铸剑城，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表明九龙石是魔剑遗族带过来的，目的是铸剑，希望您老千万不要记恨我，二是在争斗过程中，如果遭遇致命重伤，请赛华佗救命。

赛华佗有“起死回生”之能。

以铸剑城库存的珍稀药材，再加上赛华佗的续命三仙针，只要没被敌人大卸八块，保命还是非常容易的！

“诸位武林同道，凌霜剑之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诸位肯定好奇，凌霜剑有何玄妙，与铸剑城有何渊源？

距离宝剑出炉还有一个时辰。

就让我来为大家讲述当年的事！

六十年前，魔剑遗族当代族长寻到我爷爷剑痴，订下甲子之约……”

剑尊高声讲述六十年前的故事。

魔剑遗族的荣光；

剑尊家族一个甲子的坚守：

数百能工巧匠的昼夜艰辛；

铸剑城言出必践的金字招牌；

话语非常啰嗦，让人觉得厌烦，却又生怕错过某些重要内容，只能竖起耳朵聆听，足足听了小半个时辰。

“咳咳！当年的故事，在下已经为诸位英雄讲述完毕，距离宝剑出炉还剩大半个时辰，干等着毫无意义。

在下有个提议。

这里有座宽敞的演武场。

不如让小辈们登台比武，一来展示诸位英雄教育后辈的能力，二来为宝剑出炉积蓄战意，诸位觉得如何？”

剑尊兴致勃勃的提出建议。

场面随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食为天冷笑道：“剑尊，既然是你提出的建议，不如让你儿子打头阵，老子非常好奇，你儿子有何本事！”

“犬子近来心有所悟，闭关冲击更高境界，不破关，决然不出关！”

“既然如此，老子肯定不出手！”

“卖人肉包子的王八蛋，谁他妈想看你出手？你会武功吗？食为天，你这肥猪除了蒙汗药之外还有什么本事？莫非想靠一身肥肉把人活活闷死？”

骆天虹叼着牙签，歪七扭八，满脸都是不屑，每个细胞都写满挑衅。

食为天怒骂道：“骆天虹，这是我和剑尊的事，用得着你做出头鸟？你和剑尊什么关系，你是他儿子吗？”

骆天虹的眼神越发不屑：“老子和铸剑城没关系，老子只是看你这卖人肉包子的肥猪不顺眼，不服的话，咱们俩上擂台练练，老子让你一只手！”

慕容华打了个圆场：“今日之事，主要在于铸剑城和魔剑遗族，既然少城主进入闭关，那么这场首战，就让魔剑遗族出手，哪位英杰前来赐教？”

慕容华示意了一下，背后站着的七个黑衣人，最左侧的跳上擂台。

“魔剑遗族七长老领教绝招！”

“长老”未必都是白胡子老头。

可能是辈分比较大，可能是家族传承只剩一人，也可能武功最高。

这涉及到不同的管理模式。

有的严格遵守族规。

有的尊崇力强者胜。

魔剑遗族则是二者兼而有之。

每一代长老，都是从七个长老家族择优录取，组成崭新的长老团。

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

实际情况是：后辈青黄不接，人才凋零严重，底蕴越发不足，七位长老半数是年轻人，有的甚至是独苗，如果这位长老战死，会断绝一脉传承。

慕容华并不在乎这种事。

如果能夺取凌霜剑，魔剑遗族的气数会青云直上，没能夺取凌霜剑，五百年的期盼烟消云散，至尊盟或许能够保留下来，魔剑遗族却必然覆灭。

这是孤注一掷的豪赌。

要么赢！

要么死！

五百年，事情终归要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