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当真?”羽忧追问。
其实在羽忧的设想里,那口黑棺极有可能是被五猖教所带走的。
因为当时自己用山海决·连城与那邪神化身交手后,便不知祂去了哪,至少羽忧自认自己是没办法将祂消灭的。
“当真!”那位行官认真回答:“我们抓到了两位五猖教教众,从他们口中得知,这两人的任务便是四处寻找太岁的踪迹!”
最近从大黎那边送来了不少有关太岁的典籍,酉记得其中有记载:
神灵所生,其物异形,或夭或寿,唯圣人能通其道。
太岁之神异,非凡人之所能理解,就连身为山海司十二支的酉都束手无策,那五猖教是通过什么办法寻找太岁的?
“可盘问出他们搜寻太岁的手段?”
那位行官恭敬一拜,自责道:
“禀酉大人,当我等问及此事时,那两位五猖教教众突然自焚而起,不出十息已燃成灰烬。”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行官告退。
酉眯眼沉思。
在教众身上下了禁制吗?
看来这五猖教,倒是真有点手段。
酉自身所修神通绝学乃是大日金乌真诀,擅长控火,杀人,焚城,对搜索与布局不太精通,不过大黎一方在收到了酉传回去的消息后,将另一位十二支抽调了过来协助酉。
乃是精通上述两道,但自身实力并不算强的巳。
除此之外,还有一并非是十二支之人,乃是自告前来。
酉看向羽忧这位在山海司中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女:
“小羽,你师姐这些天会过来。”
羽忧脸色微变,战战兢兢问道:
“酉大人,是我哪位师姐?”
“秦雪君。”
听到“秦雪君”这个名字,羽忧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那个疯婆子……”
她不想见这个师姐,有心想要离开江南东道,可眼下江南东道这局势,着实是走不开。
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应下:
“我知道了,酉大人……”
“我会好好招待我那师姐的。”
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近期山海司人手短缺,可能会选出一些新的行官出来,届时由你与你师姐负责此事吧。”
“遵令。”
……
……
待消化完阴官令反馈回来的力量,稳固了境界后,陈金秀回到百祥镇,已经是第二天。
老二与老三见到陈金秀时均是一惊。
老三愣神:
“头儿,怎么……怎么变……”
陈金秀轻笑:
“变啥样了,三儿你倒是说。”
老三是个实诚人,也不知道怎么夸赞,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变……好看了!”
老二深以为然。
不过头儿怎么外出一夜突然就变成一位美人了?
老三思索片刻,很快便反应过来,喜形于色:
“头儿!你突破了!?”
陈金秀浅笑不语。
见头儿不说话,老三自然也明白自己猜对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几人欢呼雀跃,陈金秀心情也不错,没有将昨夜的凶险之事告诉兄弟们,好半天才将二人安抚下来。
“好了,咱们去拜访一下那位传说中的医师。”
闻言,老三急忙将小六寄宿的那截柳木揣进怀中,几人向早起劳作的百祥镇镇民打听,不过有一位挑水的大爷却是劝道:
“你们找薛神医?”
陈金秀点了点头,那挑水大爷见几人均是武夫打扮,并不像大户人家的样子,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瞧你们的样子,应该是外乡人吧?”
“老汉奉劝你们一句,还是尽早打道回府吧,那薛神医,一天只治一人呐,俺们这百祥镇多少人等着治,哪还轮得到外乡人?”
“能找别人就快些寻别人吧,切莫耽误咯。”
说罢,那老汉便挑着水桶离开,留陈金秀几人面面相觑。
虽然挑水大爷并不觉得他们能够得到薛神医的救治,可还是好心地为几人指点了方向。
陈金秀顺着老汉指示的路子,拐过一条街道,来到一间药铺前,却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了。
药铺门口摆着好几只炭火炉,上面煮着滚烫的药液,散发着浓郁的药物气息,有一小童正拿着蒲扇,在几只药炉面前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生怕那一炉炉药液被煮废了。
只见那药铺前排着长龙,一个个大多都是缺了胳膊少了腿的,在那药铺门口唉声叹气。
有一个瞎了左眼的男子,和一位少一只右耳的老汉,在药铺门口吵架,争论谁受伤更重,争得面红耳赤,就快动起手来。
旁边多是没什么行动能力的残疾,有心阻止却也无力。
那药童只好暂时放下手头的事,前来劝架:
“我家老爷说了,你们别嚷嚷了!再嚷嚷我家老爷一个都不治了!”
此话一出,那两个吵架的汉子还没反应过来,其他等着救治的反倒是红眼了。
他们可都等着被薛神医治好手脚呢,怎能被这两个呆子搅浑了?
那有手的就上手,没手的就上脚,可算是将两人止住。
那药童见铺前终于安静下来,嘴里忙叫唤着“药,药,药!”,又去看火去了。
不一会儿,药铺的大门打开,一道矮小的身影从铺子中走出。
老三仔细瞧去,只觉此人生的脸尖眼小,还蓄着点弯弯翘翘的小山羊胡,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神医的模样,反倒是和自己印象里那些在街头小巷坑蒙拐骗的假道士一个样。
“此人真是神医?”
老三小声嘀咕,不由得撇了撇嘴。
可附近的人却忽然对他怒目而视,陈金秀只得提醒老三莫要多嘴。
老三悻悻应下。
“老爷!”药童见薛神医从屋内走出,顿时向他告起了状,说这些人在铺子前吵架,连药都煮糊了一炉。
一众等待治疗的镇民们大惊,纷纷讨好献媚,那两位吵架之人面子上过不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给那药童赔礼道歉,并表示会赔偿煮糊的药液的损失。
只听那薛神医,清了清嗓子,道:
“我这治人的规矩,你们可都晓得?”
一众镇民急忙上前:
“晓得!俺们都晓得!”
这时,有一手臂血肉模糊,分明是刚断不久的青年男子,仗着自己力气大,从镇民之中挤出,一边疼的满头大汗,还一边赔笑对薛神医说道:
“薛神医!您的规矩,咱这百祥镇还有谁不知晓?”
“您看,我这手臂,断的可是最惨了,乃是被那山君老爷啃了去,您说,还有人比我惨吗?”
一听这话,周围的人顿时就不干了。
什么你最惨,那我们都不惨吗?
这时,又有一认识这断臂青年的男子,指着他大声叫喊:
“神医别信他!我知道他,他这手臂是去想去偷虎崽子,被那山君大人发现才丢的,根本就是自作自受!”
见自己半真半假的谎言被拆穿,断臂青年脸色阴晴变幻,最终破口大骂道:
“放你娘的屁!”
不一会儿,两人又骂起架来。
陈金秀看着这些人的反应,心里倒是有了些数。
看来这薛神医一日只救治一人,还是要挑那最惨的一个啊?
老三也看出来了,他将自己手里的那半截柳木取出,看向陈金秀:
“头儿?”
他也想挤进去,将六儿的故事说与薛神医听,毕竟在他看来,面前这些人的故事,没有一个能比六子的经历更加凄惨的。
不过陈金秀却是沉思片刻,拦下老三蠢蠢欲动的动作,轻声道:
“先等等,看看再说。”
于是几人从人群之中退出,来到一旁的药炉边看那些人比惨。
那煎药的药童见有人在旁,不禁有些诧异:
“你们……不去争一争吗?”
陈金秀微笑摇了摇头。
药童瞅了一眼四肢健全的三人,摇摇蒲扇恍然大悟:
“哦,外乡人。”
“哎哎哎!你们别吵!”说罢,他又急着去劝架了。
待回来时,急的直跳脚:“哎哎我的药!这些人真是……”
却见陈金秀带着两位兄弟,正在替他看着火候。
药童眸子一亮,万分感谢:
“多谢,你们都是好人!”
……
不多时,药铺门口似决出了最惨的一人。
此人是一位不过十来岁的瘦弱少女,家中父亲早死,母亲身体又不好,独自一人于田间劳作时遭了野狼的袭击,生生被啃掉了右腿,还好被人及时发现,这才捡回来一条命。
可失血过多,如今也已经是神色苍白气游若丝,眼看就要不行了。
那薛神医听完此女母亲声泪俱下的哭诉,心有戚戚,抹了抹眼角的泪,终于决定下来:
“就治你了。”
将母女二人请进药铺,这才又对陈金秀这边吆喝一声:
“徒儿,备药!”
药童答:
“好嘞,老爷!”
药童应了一声,便来到药铺前,将那拥挤着的镇民们统统赶走:
“去去去!我家药铺要打烊了!”
众人虽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违背薛神医定下的规矩,只得悻悻离开。
陈金秀正起身要走,那药童却是拦住几人:
“好姐姐,你们是想来看我家老爷是如何治人的吧?”
“我晓得你们定是不信我家老爷的本事,不过你们既然帮我看了火,那今日我也破一回例,就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白骨生肉。”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