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两门神通绝学的任卫明，忽然觉得好事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

只是简单的感知了一下两门神通，便发现它们的不凡之处。

尤其是那门《虎啸杀》，与身为虎形的自己再契合不过。

有了这两门神通，任卫明对于复仇一事，底气又足了几分。

“多谢大人恩赐！”

他难以抑制自己对顾流的感激之情，不过顾流并不在意这些，对他的投资不过是顺带的，只要没中途陨落，那未来给自己带来的回报，必然远远超过了这些许投资。

他的天赋不错，顾流倒是舍得在他身上下注。

在对顾流千恩万谢后，压抑不住心中仇恨的任卫明，率先离开了这座墓穴。

自然，顾流将【阴神监世】的名额，分了他一个。

至少能够在某些时候，保证他的性命。

倘若他日此人真的能修行有成，他的天赋或许能为自己派上大用场。

随着人面虎妖的离去，顾流与爷孙女两人，也准备离开这座墓穴。

林景川掐了一道法诀，内室缓缓开始倒转。

随着林喜人的还阳，林景川体内的太岁赐福被限制，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在此地生活了数百年的爷孙女俩，都不会再回到这座墓穴了。

望着徐徐倒转的内室，顾流不禁疑惑询问：

“火公前辈，恕我冒昧，我一直想知道，既然您还活着，那这么墓穴的主人又是谁？”

本来顾流一直以为这座墓穴便是林景川的，可后来仔细一下也不太对。

他一个大活人，若非遭了太岁的赐福，也该正是巅峰之年，又怎么会为自己建造这么大一座墓穴？

不过当提及此事时，林景川脸上的神色微变。

就连一直活泼开朗的林喜人，也垂下了眼眸。

看来，此墓背后另有隐情。

两位这般反应，顾流也知晓不能再继续询问下去，扯了个话题岔开了注意力。

“小喜，我们要回去见百傀了。”

“哦……”

林喜人乖乖地将顾流的小神像放好，与林景川告别。

出了墓后，林景川便化为一团火焰，消失不见。

林喜人也听从顾流的吩咐，取出了百傀给的令牌，联系了狼行。

······

当林景川从林喜人身边离开之时，他那满头的银发，便因为压抑数百年的怒火而变得漆黑如墨。

难以抑制的虚无业火，在他的身侧不停地跳跃着。

漆黑的火焰，在林景川的眸子中闪烁，他紧咬着牙，一字一句挤出：

“琅琊司马氏！”

他的身形化为一道漆黑的光，划破了天际。

······

一天后，顾流和林喜人，便回到了谷雨城，去了瀑布与百傀见面。

林喜人从怀中将顾流的小神像掏出。

百傀：“……”

白沙寨一役，与十二支中的酉交战时，他是亲眼见到顾流的化身投入大日熔炉中的，只是没想到顾大人，这么久了还一直未寻到新的化身？

“顾大人，可需要我们替你寻一具肉身？”

寻找合适的肉身这种事，对于他们这些邪教徒来说，再简单不过。

比如那狸面女子被巳杀死之时，百傀就为她准备了一具十分合适的新死肉身。

面对百傀的提议，顾流也没有拒绝。

让自己去找一具合适的将死肉身，实在有些困难。

但他也向百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因为寄宿的化身，必须要是自己的信徒。

在这江南东道，除了信奉本朝城隍神之外，那剩下的便都是被五通邪神所瓜分，除非在他们临死前显圣，使得他们改信，否则无法将其转变为自己的信徒。

不过关于这一点，百傀倒是早早便准备好了。

先前答应顾流的结盟条件里，就曾有一条，他们会帮助顾流聚拢香火。

“这一点顾大人不必担心，顾大人的坛场，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不过为了不被山海司发现，只选择了一处共一千二百余人口的村落，顾大人若是得空，还请分一具化身过去收取香火。”

那个村落感染了某种会传染的恶病，百傀的下属正是靠着这一点，带了救命的药过去，替顾流收拢了一千余口的信徒。

顾流听着这个过程，总觉得有点耳熟啊……

也正是因为病死的人不在少数，所以符合顾流要求的身躯，倒是不少。

在解决了化身一事后，百傀终于和顾流聊起了正事。

“顾大人在山海司的眼线，可还能用？”

小五先前已经被逐出山海司，所以顾流已经无法得知山海司的内部消息。

不过小五的抉择也确实让顾流感到意外，没想到像他那般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之人，竟会在这个时刻毁掉自己的前途。

顾流一直没说话，百傀便明白过来：

“看来顾大人的眼线也已经被拔除。”

“我方也是如此，山海司调查巳的死，在行官之中展开了一次大清洗，将我方眼线尽数拔除。”

“不仅如此，山海司还暂停了行官的选拔，以此从根本上杜绝被渗透的可能。”

顾流疑惑问道：

“既然如此，百傀大人又是如何得知新消息的？”

百傀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角落。

暗处，有一位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山海司行官，奄奄一息。

顾流：“……”

好嘛，手段很粗暴，但很有效。

不过这种方法得来的消息，大多十分宽泛，没有具体细节。

“如今山海司的目光，都放在了五猖教上，哪怕我们暗中动作大了些，也不要紧。”

好好好，锅全让五猖教背了是吧？

“山海司如此紧锣密鼓，为何五猖教没有任何动作？”

顾流问出了关键问题。

在那口黑棺现世之前，五猖教在江南东道可是十分猖獗，可当山海司来了之后，便渐渐销声匿迹了。

关于此事，身为主祭之一的百傀也知晓缘由：

“因为大主祭已经不在江南东道了。”

顾流一惊：“！”

在这个即将承受山海司打击的节骨眼，竟然离开了江南东道？

“大主祭带走了近期教众们收取的太岁，已经南下岭南道。”

“一些核心教众，也正在往岭南道转移，若是山海司未能知晓这个消息，那么五猖教的大部分有生力量，便会转移到岭南道去，而留在江南东道的部分，自然不堪一击，轻易便会被击溃。”

顾流脱口而出：

“这样不行！”

必须要让五猖教和山海司斗起来才行，说实话，百傀嫁祸于五猖教的一手十分关键，只要江南东道越乱，自己和百傀、林景川所能做的事便会越多！

而一旦让五猖教进了岭南道，那便像一碗糯米倒进一桶稻米之中，再想像在江南东道一样将他们找出可就难了，毕竟山海司的布置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百傀自然也明白这点。

可他也不是大主祭，无法改变教内命令。

“所以才要与顾大人商量对策。”

看看怎么才能将水搅浑。

至少，先阻止五猖教离开岭南道。

估计连那位五猖教大主祭也没有想到，自己家里还有一位反骨仔。

顾流也陷入沉思，如果五猖教离开了这里，没了他们的遮掩，自己、林景川还有百傀三方，都将直接暴露在山海司眼皮底下。

不仅如此，当时虽说自己在巳死去后的魂魄上动了些手脚，但大黎皇朝一定有实力强大的阴神存在，说不定很快便能让巳的魂魄摆脱生死迷，找回生前的记忆。

虽然巳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真到那时，大黎一定会再次对早早就被打杀殆尽的前朝阴神警惕起来。

目前形势并不算好，或许需要和百傀好好谋划一番……

······

就在顾流和百傀商议对策之时，林景川也终于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峥嵘的大裂谷。

由一道深斤千丈，长数百里的剑痕演变而成。

正是林景川不久前所说的那场浩劫中，某位冠绝当代的剑修斩鬼时所留，仅仅只是遥遥望了一眼，也能从中感受到无上的威能。

而赠予顾流的那一小块金身碎片，也是林景川数百年前，自这处大裂谷中所得。

“不知过了这么些年，那地火潭可还在否？”

林景川之所以来到此处，是因为裂谷的中心，有一处沸腾的地火潭，在那，有自己年轻时留下的一些东西。

虽然顾流的一番操作，让自己体内太岁所赐下的寒气被那股可以焚烧恶业的火焰给中和了，可数百年来的折磨，始终还是给他的身体，留下了数不尽的暗伤。

在正式向琅琊司马氏讨个说法之前，还是要尽量恢复自己的实力。

本就因为两股太岁的力量的博弈，而限制了自身实力的上限，此时更应该让自己尽早恢复至巅峰才对。

林景川缓缓下降，不知过了多久，在穿过一层悬浮在裂谷空中的浓雾后，总算见到了裂谷底部的风景。

阴森，凄凉，诡谲。

林景川往前走了几步，只听脚下咔嚓一声，踩碎了一根断骨。

看来比起数百年前，此地又增添了不少无名骸骨。

这条裂谷十分危险，没有阴神掌管此地，无数的强大冤魂在裂谷中游荡着。

前方出现了一些古老的建筑，这些都是被那位强大的剑修一剑斩落，陆沉于此，高耸的石柱从地上升起，写着【冥火】二字。

还有几字，被深埋在了地下。

林景川简单地称呼这个古老的门派为“冥火派”。

这便是林景川口中，那些在那场浩劫中销声匿迹的古老传承。

冥火派的附近，也有类似庙社一类的建筑，沉在地面之下，可以想象此地究竟埋葬了多少强者。

林景川记忆中的地火潭，就曾经是这冥火派的一处禁地，随着冥火派的陆沉，地火潭也便落入了这大裂谷底。

若是能够沐浴其中一段时间，慢慢汲取地火潭中的火气修补自身，那么体内的暗伤恐怕很快便会被治愈。

尤其是过去了这数百年，或许未有多少人抵达过此处，地火潭中的火气，积蓄了数百年，难以想象其会有多浓郁。

林景川此时的身体，便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若是能泡进地火潭中，便会瞬间吸满火气。

呜呜——

忽然，一阵阴风吹拂。

大裂谷底的冤魂们似感受到了生者的到来，纷纷躁动了起来。

一些中三境的修士魂魄，嘶吼着向着林景川扑来。

“哼，都死了千百年了，还这么不安分。”

林景川冷哼一声，身上冒出墨色的火焰。

哗！

他大手一挥，一阵劲风呼啸而过，那熊熊燃烧的虚无业火，便如同泼墨一般，淋在了那些冤魂身上。

“啊——！！”

沾染虚无业火的恶鬼，便像是被黑洞给吸附了进去，身上燃起墨色的火焰，发出凄厉的哀嚎。

一位位古修士，面容狰狞可怖，前仆后继不断朝着林景川飞去，仿佛他便是一块鲜美的肉块。

可林景川的身前，形成了一片火幕，任何沾染上墨色火焰的恶鬼，都会顷刻间化为飞灰，变回精纯的能量，逸散在这片天地之间。

饶是如此，那些鬼魂依旧悍不畏死地冲来。

“不太对劲。”

林景川在这无人问津的大裂谷底，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按理说自己虽然被束缚了数百年，可境界还在，六境巅峰的气息，对于这些仅存一些本能的怨鬼来说，便像是遇见了自己的天敌一般，躲避都来不及，哪还会像现在这般？

就算有不怕死的，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多。

林景川仔细看了一眼，从那些怨鬼的脸上，发现了古怪的怨愤。

就像有什么人，激怒了它们一般。

可林景川到了此地，并未做什么出格之事，也从未激怒这些怨鬼。

“莫非有人?”

除非有人先一步来到此地，还激怒了这些怨鬼，这才会使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攻击自己。

但是……这大裂谷经过千百年的发展，早已经成了一处绝地，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不敢踏足。

正似应了林景川的猜测，不一会儿，从冥火派遗址旁的那座苗宇内，走出了一道窈窕的身影。

她望着那飞舞的漫天冤魂，口诵箴言：

“禁。”

无数鬼魂便被其定死在了空中。

而后看着前方，露出疑惑之色。

“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