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秀的阴官令上,有关阴职晋升试炼的第一项,被阴府确认完成。
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精纯的阴气,自阴官令中涌现,随后倒灌进她的身体之内。
而且量还不少!
陈金秀的气息也明显强大了一些。
提灯女青槐望着陈金秀获得了阴府的修为反哺,哪怕她境界远高于陈金秀,眸中也难掩艳羡之色。
这便是有后台,有官方背景的好处啊。
像自己修成这等境界的鬼神,中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其中最吃惊的是陈金秀本人,因为自己早早便已经达到了三境圆满的地步,没想到在除掉四方鬼王,完成阴职晋升试炼第一步后,功绩反哺的修为竟让自己更上了一层楼。
这并非是往中三境上突破,她真切地明白自己仍旧是三境圆满。
可实力确确实实强大了,阴府的反馈生生地拔高了自己的上限!
此时此刻,她终于有些后知后觉。
原来大人赐下的这阴差身份,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重要!
别的不说,若是每一次反哺的修为都是这个质和量,那光走完这几步阴职晋升的路,她便有信心能以下三境之躯斩四境修士了。
望着陈金秀被反哺的修为震慑到的模样,顾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效果吗?
需得让她们对自己拥有敬畏与感恩。
陈金秀回过神来,提着灯笼向顾流行了大礼:
“多谢大人赐宝!”
虽然方才已经谢过了,但这次意义并不相同。
目露艳羡之色的青槐,壮着胆子瞥了一眼顾流,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乃是奴仆,没有向自家大人提要求的资格,最终只能在角落里绞着手指暗暗生闷气。
面对陈金秀的敬意,顾流摆了摆手,并重新凝聚出一具小神像,示意她尽快去准备第二步。
陈金秀听话地离开了此地。
这座孤村,只剩下顾流的金身法相与青槐。
虽然陈金秀带着阴官令走后,顾流的金身法相便失去了媒介,很快便会消散,可青槐依旧未敢轻举妄动,乖乖地候在一旁。
毕竟身上已经被种下了印记。
青槐纠结了好久,这才问道。
“大人,那我呢?”
“可需要我前往您的庙社?”
来自己的庙社?
顾流有些无语,这家伙也想太多了吧。
看到陈金秀的收获那么多动心了?
“你需要帮我寻一件东西。”
“是何物?”青槐愣愣询问。
顾流将黑棺的特征尽数告知于青槐,并命令她在自己经常活动的区域施展鬼神之力进行搜寻。
青槐脸色僵硬,施展鬼神之力?岂不是很容易被大黎发现?
可如今受制于人,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待你寻到此物,或者它已被寻到之时,我会再来的。”
青槐有些纠结:
“不需要做别的了吗?”
“不需要。”
“噢……”
她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寻物的话,好像自己的尊严也没有丢的太多。
······
长安,皇城。
陆云芝,也便是十二支卯,只是短暂地回了一遍太医院,探望了一下脑袋恢复了半个的辰。
作为一位长生境修士,重塑自己的脑袋竟然要如此之久,卯也难以想象究竟是何等神物才能做到这点。
虽然辰的“性命”消耗了不少,但只要辰能够恢复,那对大黎来说,便是一件好事。
看了辰的情况后,她很快便赶到了长安城的城隍庙处。
巳的魂魄,依旧还呈一片混沌的状态。
“白大人。”
她轻唤了一声,便有一尊金身凝实地如同实质一般的金身小人,自神像中钻出。
祂正是长安城城隍神,白金录。
“是你啊。”
见到卯,白金录有些意外。
祂也知晓此女早早便为了使那修螣蛇之法的女子魂魄突破生死迷,而去了大黎疆土寻找阴器,却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便回来了?
卯二话不说,手腕翻转,一只古旧的香炉出现在她的掌中。
香炉中蕴含着浓郁的阴气。
“白大人,此物可够?”
白金录神色认真了几分,从这只香炉上残留的神道气息来看,此物曾经的主人,或许并不会比自己弱!
一道金光闪过,白金录将那只香炉拿起仔细观摩。
“不知此等神物,卯大人是从何处得来?”
“一古老的庙宇中。”
卯随便应付了一句。
“白大人,此物可够让巳破开生死迷?”
白金录沉默了。
好一会儿才开口:
“可,也不可。”
“此香炉虽充斥着浓郁阴气,甚至还残留着几缕神道气息,可无论如何,它始终是一件阳间之器,乃是阳间凡人供奉阴神所用。”
“位格上够了,但它并非阴器。”
“所以具体效果如何,我也不好说。”
白金录将香炉拿在手中,望着卯认真询问:
“卯大人,确认要使用此物吗?”
陆云芝停顿了片刻。
扪心自问,她觉得这已经是自己认知中,最符合要求的器物了。
“用吧。”
得到陆云芝的回答后,白金录便开始了施法。
自祂的庙社中,缓缓飘出一具无神的魂魄,分明便与巳长得一模一样。
而那只古朴的香炉,则被抛向空中,以愿力作火开始炙烤着。
将其上含有的阳气尽数烧毁,只留下纯粹的阴气。
最终,香炉被炼化成了一枚金色的字符,它自虚空中浮现,白金录挥手,猛然将其打入巳的魂魄身内。
陆云芝便一直期盼地望着巳的魂魄醒来。
却迟迟无法等来自己想见的一面。
“白大人,怎么……”
“卯大人稍安勿躁。”
一直到了一个时辰后,巳的魂魄身,终于有了些动静。
“唔……”
“毓椿!”
陆云芝急忙呼唤了一声。
巳的魂魄缓缓苏醒过来。
听见陆云芝的呼唤,捂着脑袋神色痛苦的她,也努力地强迫自己睁开了眼。
“云芝……”
陆云芝松了一口气:
“毓椿,还好你还记得我。”
“嗯……”
巳轻嗯了一声,便再次捂着脑袋,再没有对陆云芝的呼唤起任何反应。
“白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卯急忙追问白金录。
白金录想了想,答:
“恐怕是那香炉的缘故,无法让巳大人的魂魄完整回归。”
“什么意思!?”
“便是说巳大人,只记得部分生前的记忆。”
陆云芝愣神,望着神色痛苦的巳,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过了一会儿,巳自己调整了过来。
“云芝……”
“毓椿!”
陆云芝迎上前去。
“毓椿,你怎么样?”
巳捂着脑袋:
“不太好,我好像……好多事想不起来了。”
“……”陆云芝追问:“那你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现在这样子吗?你可还记得你死前发生了什么吗?”
听见陆云芝的提问,巳还是翻找起自己残缺的记忆。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而她只是咬着牙,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记忆。
很快,断断续续的景象,便在她的脑海中开始浮现而出。
“我记得……”
“那时候,有刀兵作乱,肃杀……”
“有一尊法相,持枪……”
“有一尊阴神,祂……祂……”
这个时候,突然一股剧烈的痛楚袭来。
巳的魂体瞬间开始摇曳晃荡,有些不稳当起来,看起来颇有像是将要解体的迹象。
“毓椿,别想了!”
陆云芝害怕她再出什么问题,建议她先停下。
可巳并不是这般性子的人,忍着痛楚继续挖掘着自己被人动过手脚的记忆。
“呼……”
没一会儿,她便开始气喘吁吁。
“我记起了……那尊阴神……”
“是……”
“是一尊旧朝阴神……”
“是旧朝……”
这是她在自己的记忆中,唯一还拥有深刻印象的一件事。
“旧朝阴神!?”
陆云芝心头一惊。
杀死巳的人,除了那持枪的法相之外,竟然还有旧朝阴神参与!?
这可是一个重大消息!
说明在暗中,还有山海司未曾察觉的势力在谋划着什么!
“必须得通知他们才行!”
“对了,还得查查那个叫顾川的修士究竟是什么来头!”
······
几天前。
此时,卯还尚未回到长安城。
林景川从“冥火派”的地火潭中缓缓苏醒。
因为火气的滋养,原先看起来有些枯瘦呈现老态的他,如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了英武的汉子。
那头白发也吸满了足够的火气,变成了火红之色。
他睁开了眼,眸中的火焰跃动不止。
“呼……”
林景川长舒一口浊气,从地火潭中缓缓走出。
熔岩在他的体表形成了一层铠甲,随着他的走动而缓缓碎裂脱落。
林景川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
正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此时的他,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大约九成有余的状态。
剩下的那一点,因为体内的两股太岁之力在碰撞,所以无法彻底恢复。
饶是如此,他也可称重回绝顶了。
“我的实力恢复得差不多了。”
“琅琊司马氏……”
没有林喜人在场,林景川的脸色上浮现出一抹凶戾的仇恨之色。
“我记得琅琊司马氏的宗祠,设在河南道……”
“也不知我若是一把火烧了司马氏的宗祠,当今天子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昔年被司马氏陷害,困于墓穴之中数百年,还害死了自己的侄孙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至于先前见过的那位姓陆的女子,若是下次再见,定将其当场斩杀!
修火道的人,大多性子刚烈,酉是如此,林景川亦是如此,在恢复实力的第一时间,他便准备前往河南道开始自己的复仇计划。
他张口一吸,又吸了满腹的地火熔岩后,这才走出冥火派,回头望了一眼这道大裂谷。
而后化为一道火虹,掠空飞往天际。
······
半日后,林景川来到了河南道琅琊山脚。
不需要过多寻找,他便锁定了自己的目标。
“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随着琅琊司马氏执掌大黎皇朝,这琅琊山脚的景象,也远非数百年前林景川见过的琅琊山可比。
此地如今异常繁华,车水马龙。
倒是让林景川越看越无法压抑心中的怒火。
当年司马氏打压林氏,竟真让他发展了起来,而林氏如今已经再没了往日的辉煌。
街道旁,有几位慕名而来的游客正在交谈:
“这里便是大黎天子的宗祠所在?”
“当然!你没见到那些身着飞鱼服的人吗?他们可都是能飞天入地的神人!由当今天子指派来此守护宗祠。”
“可天子的宗祠,不该搬进长安皇城吗?”
“你说的没错,可司马氏的根在琅琊。”
“……”
林景川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身形闪动,小半个时辰后,他便来到了司马氏的宗祠外。
都不需要自己刻意寻找,此地的人们,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晓天子的宗祠在此地。
宗祠外的牌坊上,以金漆写有五个大字“司马氏宗祠”,一旁立着九根雕有龙纹的石柱,无比气派,金碧辉煌。
数百年前,哪有这般景象?
有四位身着飞鱼服的佩刀男子,正一丝不苟地守在宗祠之前。
林景川迈步上前。
有一位山海司行官,见林景川上前,便抬手阻拦:
“不准入内。”
林景川转头望了他一眼,眸中火焰闪烁:
“你姓什么?可姓司马?”
行官被林景川冰冷,充满杀意的眼神震慑住了,硬着头皮说道:
“不……”
林景川的杀意顿时收了回去,他微笑咧开嘴:
“那你捡回一条命。”
说罢,便径直往宗祠内走了进去。
几个行官总算反应过来,急忙上前:
“你不许进去!”
而回应他们的,只有熊熊燃烧的地火,那正是林景川自冥火派中带出的。
砰。
林景川踹开司马氏宗祠的大门。
“嗯?”
宗祠内,正有一位三十岁左右,气质高贵的华服男子,持香祭拜先祖。
见有人闯入,男子皱了皱眉:
“你是何人?”
“不知擅闯此地乃是重罪吗?”
林景川的视线却并未在他的身上,而是愣愣望着那一排排的灵位。
中间立有一牌:
“先祖司马炎之灵位”
林景川眸中的杀意宛若实质。
他将牙咬的咯吱作响。
“司马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