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公前辈啊火公前辈,您这才刚恢复境界与实力,就整这么大一出……
结束通讯后,顾流也没想到,林景川只是焚烧了一座宗祠,便立刻在修行界出名了,大黎若是不能尽早将他擒住,怕是会成为一时的笑柄。
毕竟这可是在啪啪打司马氏族的脸呐。
不过除了当今天子之外,最为丢人的便是琅琊山的司马氏族。
······
一座司马氏族的豪华宅邸,亭台楼榭中,司马凌与一位半百年纪面庞峥嵘的男子,正在书房中议事。
他的面容与司马凌有五分相像,此人正是司马凌的父亲司马齐。
司马齐的爷爷,与当今天子的曾祖乃是亲兄弟,于百年前得封琅琊王,如今该亲王的位置,便传到了司马齐的手里。
书房中的二人面色凝重。
宗祠失火一事,一时间甚至让他们氏族在当地的名望都跌落了不少,他们才是最希望能擒住并惩戒林景川的人。
奈何因为大黎先帝的一条规矩,司马氏直系血脉,未有任何一人踏上修行路。
虽然当年大黎先帝,只是给自己的子孙下了命令,可……谁说他们其他支脉,便没有坐上皇位的机会呢?
所以饶是司马氏族气炸了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被全天下耻笑。
并非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只不过他们的力量与大黎皇室深度绑定,若没有那边的同意,他们也无法随意调动司马氏族在修行界的底蕴。
“父亲。”
司马凌脸色有些难看。
“近些日子我司马氏威望大跌!甚至我族子弟在外行走,都有不少刁民敢暗中讥嘲!”
“小凌。”
比起司马凌,他的父亲司马齐分明稳重了许多,不过他板着的脸和下坠着的嘴角都表明,他的心情一样差到了极点。
“说了多少次了,你这脾气得改一改。”
“你可是司马家的嫡系子弟,竟与那些愚民一般见识,如此下去你小子成不了什么大事。”
司马齐冷冷地瞥了儿子一眼,在这一问题上,父子俩骨子里的高傲如出一辙。
闻言,司马凌面色一僵,将自己的戾气收起,恢复到先前那样儒雅华贵的模样。
“孩儿受教了。”
“孩儿可以不在意那些民众,不过那位纵火男子入了天牢之时,孩儿定要亲自审问!”
说着,司马凌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沉的笑容。
林景川这一把火,不仅焚尽了司马氏族的威望,更是让身为当事人的他,在贵胄圈子里成为了笑柄。
这种事,不亲自从林景川身上讨回一些债,他如何能够忍气吞声?
而司马齐,对自己儿子说出的话,根本没有反应,仿佛没听到似的。
“长安那边派了人去追捕,此事你就不要再掺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父亲!”
司马凌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肯让步。
当时在宗祠面对林景川时,他对其释放的杀意并不畏惧,这不代表他不怕死,相反,作为最了解修行界与修士力量的凡人氏族,他最是明白像林景川那样的存在,想要击杀自己不过是杀死一只蝼蚁一般。
但是他对司马氏族在这片天下的威信有绝对的信心,他也坚信包括修行者在内的世人,对“司马”二字都拥有绝对的敬畏。
没有人胆敢对司马氏不敬。
拿自己的九族开玩笑吗?
可司马凌怎会想到,竟然出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
真的一把火焚毁了司马氏宗祠,连同他的名声一起。
在坊间,他司马凌的名字,是除了当今天子之外,被人提起次数最多的一个了。
他怎么可能会原谅林景川呢?
巴不得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能否动用那一位……”
司马凌转了转眼珠,想到了些什么,随即压低了声音。
“放肆!”
司马齐猛地一拍桌子,惊得司马凌颤了颤。
他还未见过一向沉稳的父亲如此生气。
司马齐盯着自己儿子的脸,想要从他的脸色中看出些什么。
“你是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的?”
司马齐冷声询问,他当然知道司马凌指的是谁,但这一直都是司马氏族最隐秘的秘密之一,他是如何知晓的?
司马凌见父亲发怒,也不敢再太过放肆。
“禀父亲,是在祖爷爷的手札上看见的。”
“你……”
司马凌口中的祖爷爷,便是初代琅琊王。
“小凌。”
“父亲。”司马凌恭敬行了一礼。
“你既然看了你祖爷爷的手札,便该知晓那位的强大,连你的祖爷爷也无法完全将其降服收为己用,我劝你就别动那心思了。”
司马凌咬了咬牙。
“孩儿知道了,父亲。”
可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不甘的神色。
见状,司马齐也知晓自己的儿子近些日子遭受了不少非议,只能以仅二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宽慰道:
“不过,你爹我,倒是能上书恳请陛下调动那位。”
“至于成与不成,便不是你我能够决定的了。”
“记住,没有陛下的首肯,任何司马氏族子弟都无法要求那位动手,尽管在某种意义上,那位是我司马氏族的私兵……”
“除非,你也能坐上长安城皇宫里的那座龙椅……”
司马凌的脸色一变再变。
经过司马氏族数百年的联姻,他的血脉已经很是强大,修行天赋极高,哪怕是并未踏上修行路,寿数也要比正常人长个二三十年。
拥有如此天赋,说不想修行那一定是假的。
只可惜,为了这虚无缥缈的称帝机会,他只能放弃这条路。
没办法,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早早就标明了代价,更何况是成帝这等俯瞰天下的权柄呢?
但司马凌的心中又何尝不知,这不过是自己祖辈的一厢情愿罢了,琅琊王这一脉想要成帝的机会,与让他自己亲自去抓住林景川差不太多……
“真的能有那么一天吗?”
他喃喃自语。
······
长安城,皇宫,太和殿。
司马烁是一位俭省的帝皇,不爱排场,因此太和殿内未有太多奢华的金银,也没有妃子舞女,除了必要的金刀卫士之外,便只有他与高湛二人。
甚至连那龙椅他也不爱坐,更喜欢在偏殿处理文书。
高湛取过一份奏折,望了一眼署名,有些惊讶。
“陛下,琅琊王呈递的折子。”
司马烁眉头一挑。
司马齐算是他的叔父,琅琊王的爵位给了他极大的权利,平日也无需上朝,他甚至已经三年未曾见过这位叔父了,今日怎突然呈了奏折上来。
“想必定是为了琅琊宗祠一事。”高湛笑着猜测道。
“高湛,你念吧,我就不看了。”司马烁往椅子上一趟,便闭上双眸,按压起自己的太阳穴来。
高湛笑呵呵地将折子打开。
可读了几句后,脸色便不对劲了起来。
“陛下,琅琊王想请陛下派戌大人前往追捕那位纵火狂。”
司马烁轻笑一声。
“看来我那叔父还是贼心不死啊,就这么惦记我那祖爷爷留下了的那位。”
戌也是山海司十二支之一。
他与辰相似,却又有极大的不同。
辰是由大黎自己培养出的十二支,忠于大黎。
但戌,忠诚于司马烁的祖爷爷。
不仅如此,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大黎几乎不会调用戌宫。
“戌的状况不太好。”
“告诉琅琊王,卯亲自去抓人了,叫他们放心。”
“是。”
高湛应了一声。
随后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对了陛下,巳宫的候选者已经出来了,您要见他们吗?”
“哦?”
司马烁终于来了点兴致。
“他们?除了巳的妹妹,还有别人?”
“禀陛下,除了巳大人的妹妹通过了考核之外,还有一位。”
“他所修也是螣蛇九变?”
高湛摇了摇头。
“不是,他说……他的师承得自数千年前的斩蛟人。”
“所修绝学神通为斩蛟术。”
“他说,您也可以叫做斩龙术。”
司马烁神色如常,露出笑意。
“有趣,且带我去见见。”
“是。”
······
初春的清晨,一座巍峨的山峰之间云蒸雾绕。
在这座山峰的地底,有一座没有信徒的恢弘庙宇,内部供养着五尊实力强大的邪神。
可平日里会来此地上香的,却仅有一个活人。
那便是五猖教的大主祭,司马空。
在五猖教日渐被山海司打压后,他已经足足有两个月未曾现身了。
事到如今,五猖教已经丧失了江南东道绝大部分地区的实际掌控权。
而今日,司马空久违地出现在这座地下庙宇中。
他取过五支人香,人香上布满了一张张狰狞可怖的扭曲人脸。
将其点燃后,插进了香炉。
袅袅烟气升起,却不是青烟,而是一片血色。
血色烟气缓缓飘到那五尊巨大的金色神像前,吸收了血气的五尊神像,纷纷活了过来!
有一尊神态各异的金身小人,自神像中钻出,祂们分别代表着“怒、哀、憎、惧、恶”五种恶念。
“司马空!”
“司马空!”
祂们一起飘到司马空的身旁,将其团团围住。
司马空哑然失笑。
“我许久未曾现身,诸位大人都已经如此想念我了?”
代表怒念的通贶,率先问候了司马空:
“想念你个屁!”
“我近两个月收到的香火与愿力,减少了足足七成!”
“司马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有了通贶带头,剩下的四尊邪神纷纷附和。
表示祂们收到的香火均有不同程度的减少。
司马空双手一摊,很是无辜:
“想必各位大人早就通过各个分身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何事。”
“那都是山海司干的,几位大人找我有什么用呢?”
通贶怒骂:
“还不是你不作为!”
“山海司投入江南东道的力量,也不过与两月前的我们不分伯仲。”
“若是有你的引导,必然不会溃败得如此迅速!”
“我们知道你要迁教去岭南道,可我们在江南东道的基业不能丢!”
通贶说的倒是没错,若是在几个月前,司马空便对五猖教教众下达命令,如今也不会是一边倒的局面。
五猖教的教众,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反抗。
代表憎念的通泽,也质问他:
“我们回收了分身的信息。”
“两个月了,你为何不对山海司的清缴作为任何对策?”
司马空却显得兴致缺缺,根本没有解释的打算。
“几位大人不必担心。”
“难道几位大人忘了,你们如今拥有的力量、神格、香火,皆是拜我所赐。”
“就算没了江南东道的基业,待去了岭南道,我一样能够让各位重新收取足量的香火。”
几尊金身小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算司马空说的不错,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早已经习惯了原先日子的五尊邪神,自然不愿就这么放弃江南东道的基业。
“司马空,以你的能力,就算不敌山海司,也至少能保下三四成的淫祀吧?”
有邪神如此提问。
司马空点了点头:
“不错。”
“那你为何……”
“因为懒得。”
司马空微眯起眼,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强势霸道起来。
“看来几位还没搞懂啊,我能使几位拥有如今的地位,也自然能让几位重回无人问津的山野神祇。”
“难道几位忘了吗?在遇见我之前,自己的庙社早已成了野狗栖息之地。”
司马空的态度很明确,是我给了你们现在的一切,结果你们不过是少了一些收益,就开始来问责自己?
我需要你们教我做事?
闻言,几位邪神纷纷沉默了下来。
对于司马空的能力,众人皆是信服的。
“司马空,你别多想。”
“是啊,我等不过是想问问你下一步的计划罢了。”
司马空心里嗤笑。
计划?
你们也配知道?
对于五猖教在江南东道遭受清缴一事,他作为大主祭,怎么可能不清楚。
甚至有人借五猖教的名头暗中搞事他也一清二楚。
之所以不作为,只是因为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如今的五猖教,已经成为了他的弃子。
司马空望向那五尊神态各异的强大邪神。
祂们,便是自己的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