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五十三、三百五十四...”此刻的陆震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胳膊疼,美滋滋地将一个金丝描边的储物袋中的灵石倒出来,又数了一遍。
“仅仅灵石就有足足三百八十三块!”陆震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上扬,把这个原属于甲山盗首的储物袋抹了两把污泥,挂在腰间。
“康大宝这人,做事情还是讲究的。”由不得陆震不开心,他在陆家当二家主,一年能拿的常奉,也不过就是二十块灵石罢了,等于挨这一下就多出来近二十年的基本收入。
这这这...别说胳膊不疼了,就是看了眼还躺在地上还没凉透的隔房七姑父,自己的美好心情都没有半点被破坏的感觉。
这位七姑父修了快三十年的道,还穷得连个最次的储物袋都买不起,死在此处其实没有什么好唏嘘的。连那三股那么凶恶的邪修都差点被杀了个精光,就留下两个鬼马枭的喽啰还活着。
至于康大宝为什么要留他们,陆震没问。
不管是袁晋沾着血肉骨茬的拳套,还是蒋青仍在滴血的飞剑,都清楚地提醒着他:陆家在这里没有说话的份。
“重明宗这一代又要起来了。”陆震这么想着,又把储物袋里的灵石倒出来,重新数了起来。
此刻他陆震心里有没有别的心思其实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别人认为他没有别的心思。
眼看两个喽啰被康大宝娴熟地废了周身经脉,他便离开得远远的,随意找个地方猫起来,似是半点都不关心。
康大宝师兄弟四人分工明确,蒋青去寻野家那几个娃娃;裴奕强压着伤势调配疗伤灵药;至于袁晋,其脸上的癫狂还未彻底褪去,满脸杀气地看向两个还在喘气的喽啰,刚要动作,就被康大宝一巴掌甩在脸上。
“师兄!”袁晋被这没来由地一巴掌激得愤怒地吼了一声。
“啪!”康大宝的回应是又一巴掌。
“啊!”袁晋怒到眼睛血红,抬臂便要回手。
“你敢!”康大宝一喝,又是几巴掌狠抽下去,直打到袁晋痛得抱头讷讷地叫了几声,这才停手。
“醒了没有!”康大宝作势还打。
“醒了醒了,老大下手怎恁般狠。”袁晋哭丧着脸,眼睛也渐渐清明。
“早晚经课的时间还要加强,不然你早晚要出大事。按我说,左右如今手上还有不少闲钱,还不如趁早换一部功法转修。你这戾性难减,定力不足,《白猿经》修的越久,戾气越深,怕是有一天真要动手打我。”康大宝愁色遍布脸上,巴掌虽重,但关心不假。
“师弟这辈子也没有打师兄的胆子。”袁晋赔笑着说道。
自家知道自家事,他如何不知道《白猿经》的弊处呢?可为修行这本威力不俗的功法,他在人前人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如今才稍有成就,转修?谈何容易。
康大宝也知袁晋心意,见他不搭茬,也不再提,自己是亲师兄不假,可也不能按自己的心意左右袁晋的道途,这是大忌。
“想好了没?”康大宝转头看向两个喽啰,语气冰冷。
“带你们去了,可留我们性命?”
“康某不喜诓人,不留,但可死得痛快些。”
“康掌门倒是个实诚人,”一个气息稍足些的喽啰惨笑一声,旋即道:“可干爹我偏偏就喜欢难受些,乖儿子,且让干爹试试你伺候的手段。”
“呜啊...”康大宝黑着脸,撸起血红的袖子,一把提起这喽啰的领子,抓来一把解腕尖刀捅进这喽啰的口中一顿乱搅,搅出来好些零碎。
再一把把喽啰扔在地上,将其的两根腕骨踩得稀烂。
“带路不需要舌头,有眼睛就行。你们是图道爷的满门上下的身家性命来的,我留不得你们。实话说了,你们好好带路,留个痛快。这番好意你们若不愿意领,那道爷也有的是办法炮制你们。等道爷费尽辛苦找到鬼马枭的老窝,守家的修士道爷自然会挨个送下去陪你们。
只是那些凡人的下场就难说了,道爷是不敢跟你们这群畜牲一样沾太多杀孽。可道爷到底是做过几天骟匠的,宣威城里也还有妙云斋的路子,让你们的亲族去吃上几十年娼家饭,倒是不难,你们怕不怕?”
被搅碎舌头的喽啰也不知是否还沉浸在剧痛中,惨叫声一时难以停歇,康大宝的话也难听得进几句。
另一旁面色惨白的喽啰却是一字不落地听了清楚。
“康掌门好凶好恶的手段。”喽啰带着哭腔叹了一声。
“我等不过只是想保存残躯,寻一僻静地方,了结残生罢了。不敢有半点其余心思,饶命之恩,定铭记五内,求掌门老爷发发慈悲。”
康大宝咧嘴一乐:“道爷自不敢信,跟你旁边那个学硬气些,看看人家多英雄。”
康大宝自穿越以来最怕跟人结仇,相熟的修士都知道康大宝是个待人和善的面团儿性子,少有仇家。这其实是因为真跟他结了死仇的那些位,都被他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尽可能的将其弄得不存在了而已。
修仙界的事情谁说得清楚,你敢有隔夜仇,不怕人家明天就突得奇遇,白日飞升前一指头把你捻死吗?
康大宝有段时间魔怔到连踩死只耗子都怕人家是妖王血亲,被大妖隔空索命。现在是些微好点了,但也不可能放两个喽啰的性命。
求饶的喽啰见没了办法,也是丧了气,低着头老老实实将知道的事情一并说了。
鬼马枭为祸一方近十载,好大的名头,就算最值钱的财货都在赵古的储物袋里藏着,但若说老巢里的东西尽皆一文不名,康大宝却是不信的。
好歹是纠结了小三十名修士的势力老巢,肯定有些值钱物什,苦日子过惯了的康大宝舍不得不要。
细细听了鬼马枭老巢的所在,吩咐好袁晋看好两个喽啰,他便来到了陆震身旁,裴奕刚给野家的三个少男少女处理了外伤,这会儿又已经给陆震调配好了药剂,但观其紧皱的眉头,便知药剂收效不大。
“我用了红心藤、罗穗化水温煮一刻让陆道友服下,再加半粒化腐丹碾碎外敷。效用不大,回宗里查查典籍,或有办法。不然以此方继续医治,陆道友若想痊愈,至少还需两年时间。”
裴奕口中话方出口,陆震便已经笑得脸都烂了,区区养伤两年换来二十年常俸,这买卖不要太划算,何况人家连汤药费都不收。
这几兄弟做事情讲究、太讲究了。
“那陆道友好好养伤就是。”康大宝简单关心一阵,陆家人自被蒋青的剑法教训过后,还是很落教的。陆震此番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斗法本事虽然稀松了些,但那手敛息法术效用不错,自己都有些眼热了。
这时候,蒋青带着陆家、薛家两名家主过来了。
陆大家主先是扑在倒在地上的隔房七姑父尸首上旁如无人地嚎了半刻钟,直到连旁边的陆震都看着尴尬才把他拉扯起来。
红着两个眼眶的陆家主如丧考妣地向众人作揖赔罪:“陆某失...失态,诸...诸...诸位道友见...见笑了。”
也没多少人在意他的表演,只是那旁边白眉毛的薛家主一要开口,陆家主便是哀嚎不止,打断讲话。
如此反复几次,薛家主口中的话都快捂烂了也说不出口,气得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
康大宝笑呵呵地一言不发,陆家来了的修士该得的好处自己可一点儿没少给,陆家主就是哭死在这儿也别想自己再掏出来一个碎灵子。
“说来莫道友外祖母的外祖母也是我薛家人,按辈分我也得唤一声表兄,此番遭难,想来家中维持也要艰难。这点心意,便请陆兄带回抚恤我这表兄的家小。”薛家主说着,强忍不舍的从袖子里摸出十五块灵石来。
“这怎使得...这怎使得。”陆家主动作飞快,红着眼眶将灵石一把抓住,收进储物袋中。
此番动作,看得在场众人尽是默然,陆震更是羞得面色红涨如血。唯有康大宝在旁点点头,颇有几分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面子才值几个灵石不是。
收了灵石的陆家主眼眶很快就干了,几个主事人的谈话这才开始。
“重明宗此次义举,老朽自愧弗如,惜薛家势弱力微,不能为康掌门负弩前驱,惭愧惭愧。”
“陆家亦是如此想的。”
“想我等四家甘苦与共、情深潭水上百年。今日野家遭难,老朽亦是心痛不已,野中明道友与我相交多年,术法神通无不远胜于我。不意此次竟也殁于贼手,令人唏嘘呀。”
“陆家亦是如此想的。”
“赖重明宗诸位同道之功,将来犯贼子一举湮灭,老朽感激之余,也斗胆提议一言。常言道,打蛇不死,自遗其害,贼巢定还有不少邪修,若等一二野心之辈纠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薛家此次愿担干系,为康掌门牵马坠蹬,直捣黄龙。”
“陆家亦是如此想的。”
...
薛家主狠瞪了陆家主一眼,康大宝也是一愣,这陆家主口气做派好生熟悉。
把心中的戏谑之言放下,康大宝知道两家人的盘算,骨头都被啃完了,骨头里的肥油肯定是重明宗的,他们不敢做他想。
虽然两家人的牙口不算好,就是剩下的瘦肉他们也未必咬得动,但跟着重明宗撕下几根肉丝尝尝味道总是可以的。
听到这群邪修一败,两个家主立马就惦记上贼巢了。
这倒不奇怪,好歹是当家主事的人,再蠢能蠢到哪儿去?
一起去也好,灭了有名号的三个寨子的名声太重,若是让重明宗一家担了,康大宝还怕落在别的势力眼里有些扎眼。
有了三家联手的名头,别人听了,想来也不会太过在意。肥肉已经吃了不少了,可以少少分点油水出去。
“康掌门,敢问此事可否算野家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