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五的语气不好,里头多有埋怨之意。
他此刻已彻底没了平日里孤傲丹师的模样,眼前与他交战这女修可不止是这身段凹凸有致,一条软鞭耍得也很厉害,王家老五手中的金刀有几次好悬就被打落下去。
两个才捡回条性命的小辈也关心他的安危,捡起刚才被挑落的法器赶上来助阵。
叔侄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功夫才和这斗法斗得浑身乱颤的丰腴女修打个平手。
“咳,莫以为上宗派了特使宣我们葛家过来,就是你家在上宗眼里有些分量了。咳咳,现今落得如此下场,还不是你们采石王家无用,连个阵法都守不住,还有脸在那里聒噪。不就有些损伤,有什么好抱怨的?
须知道只要有一个王家人被我家全须全尾地带回去了,那我们葛家就未辜负上宗的嘱托。”一个身材瘦削的高个男子毫不为意地呛了王家老五一句。
他也不去救险象环生的王家老五,反先拍拍正扑在疤脸修士身上大快朵颐的两头黑毛僵尸,眼中充满怜爱。
似是眼前的不是恶臭肮脏的丑物,而是两只正在进食的狸奴。
“丰州葛家...”袁晋在宣威城这样的大邑生活过许多年,当然听过这个凶名赫赫的家族大名。
左近几州中筑基势力不少,但要真从中选出一个名声最能令小得儿止啼的出来,丰州葛家可以称得上是当之无愧。
他家初代老祖是个看坟的老鳏夫出身,到了知天命的岁数才无意间得了门养尸术,怎料得这番修行下来竟无比契合,自此开始于丰州发迹。
这位葛家初代老祖在巅峰时期拥有三具假丹炼尸,凭之在左近数州横扫同侪,令得寻常金丹都要忌惮几分,是以威风了许多年月,整个葛家子弟便也跟着鸡犬升天。
近二百年前葛家更是好生兴旺,仅大宗子弟中就有筑基真修近三十人。
只可惜站错了队,昏头跟着山蛮大军搞在了一起,在山南道搅风搅雨了许多年,最猖狂的时候甚至以万僵列阵迫退金丹上修,凶名大盛。
但最终山蛮大军还是被仙朝剿灭,作为共犯的丰州葛家则被山南道总管沈灵枫以通敌治罪,家族中的修士被屠戮大半,侥幸留的性命的亦是星散流放于仙朝的各处边疆。
最后还是靠着两仪宗说情,这才留下了一支疏宗在此看守本家,便是百多年过去了也未恢复元气。
曾经雄霸一方的丰州葛家,现今也只有三四名老筑基在家枯守罢了,在丰州已算不上两仪宗治下的一等势力。
若不然,他家的子弟又何苦千里迢迢地跑到平戎县来,抢着替两仪宗擦这点屁股屎。
莫管丰州葛家如今在筑基势力里头是一流还是二流,袁晋听得这个名字,额头上便析出冷汗,已是心生退意。
眼前这人修为显是已经达到练气后期。作为筑基大族的子弟,法器功法定不会差,这两只黑毛僵尸又是一阶上品,这便可粗算作三个练气后期的好手。
袁晋暗忖仅自己肯定是敌不过的,便是加上掌门师兄怕也够呛。
“这天杀的谢复,怎么就把老三拐去了!”袁晋抱怨之余,只庆幸野平林与几戊悟的遁速太慢,未碰到这个煞星。
他两这时候若是在场,那定是走不脱的。
“这矮汉,倒与铁家那个光头王八有些相像,怕不是他的亲族吧。”高个男子想起了那枚翻天印的恐怖模样,身上的伤处隐隐作痛。
比起其他几位族兄弟,他的运气还算好的,本人只挨了下轻的,就是本命灵僵受了重创,还躺在养尸棺中蕴养。
这便导致高个修士的实力起码下降了四层,手中只有这两具黑毛僵尚算合用,若是这矮汉手段硬,那便先挑一个王家子遁回丰州便是,若是
“且先你的试试斤两吧!”随着高个男子撮起剑指一挥,两头黑毛僵尸便弃了眼前的鲜肉,几步就越到袁晋身前。
恶风来袭,袁晋闻到了风中的腥臭味道,手中黑杖萦绕着浓烈的煞气,挑了个刁钻角度,直打在当头那只黑毛僵尸的满口尖牙之上。
烂牙落了一地,对面那黑毛僵尸只是一愣,便又继续张开挂着无数新鲜肉丝的大口,朝着袁晋猛扑过来。
袁晋心道不好,这炼尸比起赵古的那具,岂止厉害了一筹。
于是这个矮汉子收起黑杖,贴上神行符,就要遁走。
袁晋的动作终还是慢了一拍。
若是他师兄康大宝单独在此,在初听见“丰州葛家”四个大字的时候,那必是转头就跑,不会有丝毫拖泥带水。
袁晋跑的慢了,便要难走得多了。高个修士不会容他从容而走,袁晋刚才调转方向,身前出现了十道黑色爪风,还隔着一丈长短,都未近身。袁晋身上法衣的防御法术便被激发。
一个巨大的无色手印凭空出现在袁晋面前,伸展手指将迎面的爪风尽数裹住,眼看就要在这一捏一挤之下,把这股爪风一举捏碎。
却不料下一刻,凌厉的爪风就割破手印,从缺口中间歇不停地溢散出来,还隔着一尺远,便将袁晋的法衣划破。
后者连使出白猿步法,险险躲过大半爪风,还未待松懈半分
袁晋只觉腹上一凉,原来一道爪风从法衣裂开处窜了进去,袁晋腹上被划出了一道柳叶宽窄,指头长短的伤口,用手一抹,血色发青,放在鼻下一闻,隐有苦味。
“婢养的,给乃公用毒!”袁晋的眸中又散出疯狂之色。
烂牙的那具黑毛僵恰好扑来,袁晋的奋力将手中虎煞杖狠击过去,这黑毛僵不知道厉害,抬手便挡。
黑毛僵被虎煞杖击中的左臂发出一声脆响,从腕关节以下都被虎煞杖上萦绕的煞气锋锐打飞出去。
这黑毛僵只是个无有痛觉的蠢物,落在地上的左手他看也不看,一长一短两只手臂依旧直愣愣地斜插过来。
这丧尸这副模样,旁人看着,自会觉得滑稽。而袁晋身处其中,却由不得丝毫大意。
这具黑毛僵看似笨拙,实则动作不慢。若不是袁晋近来修行《白猿经》又有进益,白猿步也近于大成之境,说不定就要被对面那滑稽的半截断手捅穿,插个通透。
此时另一头黑毛僵也围了过来,他的灵智似是要比身侧全靠蛮力御敌的同伴高出一些,先前那伤了袁晋的爪风便是由他所发。
故技重施之下,十道凌厉的乌光又将袁晋从四周罩住,顷刻间就要将他割成烂肉。
袁晋连拍数十张防御符箓,被爪风似是切豆腐轻松划破大半,断手的黑毛僵舍身一撞,又撞碎了剩下的大半。
袁晋一时不查,便被撞飞好远,差点就栽进了那丰腴女修的长裙里…
“直娘贼,婢养的畜生!”袁晋痛得闷哼一声,口中吐出一口带着碎牙的鲜血。
他强站起身来,此时眼中的狂怒之气已经愈发浓郁,修行《白猿经》多年积攒起来的灵力似是迅速地沸腾起来,烫得远远操控两具黑毛僵的高个修士都微微有些咋舌。
“赢是能赢,可也有些扎手。”高个修士看了眼还与女修激战正酣的王家叔侄,目中流有异彩。
“诶,他也还活着呐。”此时高个修士看见了一个手持钢鞭的男人,正飞速地向自己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