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一声巨响,三花庄的一阶极品阵法核心中的阵盘破裂,给阵法供能的一阶灵脉也随之断裂开来,散出一股不小的灵力尘烟。
尘烟很快散去,将三花庄中的守卫修士们尽都袒露在州廷的兵锋之下。
“州廷鹰犬,如此为仙朝欺凌同道,两仪宗大兵将至,你们迟早不得好死!!”随着庄主耿喜的一声惊呼过后,数件气势不凡的上乘法器蜂拥而至,将这个薄有名声的当家人击成碎肉。
“杀!”带队的洪县县令很是不爽地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平戎县人马,面色一沉。
杀气腾腾的洪县乡兵军阵浩浩荡荡地杀入了三花庄中,他们近百号人马在这个庄子外头磨了小半个月,死伤了二三十人才开了阵法,满肚子的火气就要肆意地洒在里头呢。
眼见三花庄修士逃散的逃散,奋力抵抗则继续困兽犹斗,然后被涌上来的大队修士瞬间湮灭,康大掌门这时候带着笑脸凑到洪县县令跟前,搓着手指头嘻嘻说道。
“嘿嘿,莫县尊,承惠一千灵石。”
莫县令听了耳边这笑声,看向康大宝的眼神有些愤懑。
想他堂堂的洪县县尊,筑基嫡子,就是放在云角州,这出身也不算差了,居然有被眼前这个破家出身的小小县尉拿捏的一天。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这支队伍本来是家中托了许多人情才攒成的精锐人马。
近百人的队伍中连个凑数的练气初期都无,也不招没有根底的散修,若是摆开车马真刀真枪的做过一场,怕也不会比任何一队五相门弟子组成的小阵差上多少。
比起一众由修为参差不齐的羸弱之兵凑成的各县乡兵而言,由莫家这个筑基势力认真梳理的洪县队伍堪称精锐。
莫县令此次花了这许多资粮精力组成的这支人马,本就是带着族中希望,奔着为州廷建功,大放异彩来的。
偏偏前锋一事被暴虎冯河的许姓佰将争去了,竟搞得康大宝这落魄掌门在费司马面前露了脸。
在随后的战斗中,因了两位司马出色的个人战力搅得五相门一方几下便失了阵型,摧枯拉朽的败得太快。
洪县队伍因为相较齐整,被费司马跟州廷那队精锐一起捏在手里留作预备,没有争得残余搜剿残敌以图表现的机会。
这便令得洪县队伍叙功之时只排在斤县、唐固县之前,分派清剿五相门附庸之时自然也捞不着什么好地方。
若是莫县令真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那洪县莫家这面上未免太过难看。
他家跟康大掌门的想法可不一样,作为云角州内为数不多敢直接亲近州廷的筑基势力,莫家正在从各个方面向州廷积极靠拢,生怕登不了南安伯这艘巨舰。
霍禀没几天活头了,他家又无别的筑基,这刺史的位置可就要空出来了,但若是没有表现,莫家拿什么去争?
这时候康大掌门找到了莫县令,声言要与他一起分润攻灭三花庄的功劳,这便很有点瞌睡遇上枕头的意思了。
一千灵石的开价不贵,甚至说得上很是便宜。
类鬼马枭那样的草寇寨子中都能收缴到近千灵石的灵材,更莫说三花庄这类五相门的亲近附庸了。
何况收下这笔灵石之后,待洪县乡兵开了庄子,康大宝不止分文不取,作为回报,他还会在之后上交州廷的战报中着力描写助拳的洪县队伍的英勇,写一写带队的莫县尉如何亲冒矢石、如何的身先士卒,希望能给两位四司马留下些好印象。
这便彻底说得踌躇满志的莫县令心动了,答应帮着康大掌门做打手。
比起有可能被费司马记住这个好处,三花庄中那点斩获,对于筑基嫡子的莫县令就有些无足轻重了。
如此一来,莫县令既要给康大掌门做苦力、还要给康大掌门送灵石,还欠了康大掌门一个不算太小的人情。
别以为这封战报就你一家想要,没叫齐想要的人聚在一起搞个小型竞拍,就已经算是康大掌门照顾你莫县尊了。
道理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莫县令依旧不爽,一脸不甘地点好灵石递给康大宝,说话的语气也阴恻恻的,听着就不像好人。
“康县尉好命呐,待你娶亲之时,别忘了给我们洪县莫家也下张贴,莫某定要亲自登门道贺。”
康大宝则是满脸堆笑地将灵石收好,他自然听得出这莫县令语气中的嫉恨之意,他与对方一样,也巴不得互相能换一换。
康大掌门是真没有求娶费家贵女的意思,能娶一个似贺家小妹那样小家碧玉,安安心心地多生几个儿子,就已经极好了。
可偏偏,他却连这点事都做不得自己的主。
平戎乡兵们随着康大掌门在此看了小半月的戏,眼看着洪县修士与三花庄双方又是一场激烈的厮杀,心下的怨气便尽都散了。
康大掌门收了灵石,便放出灵舟,带着众人往平戎县回转。
回程的飞舟轻了不少,康大宝坐在一角,唤来风家二煞、邵氏兄妹说话。
“平戎县尉下有三个令史的位置,你们三个乾修若是想做,我可以做主,邵家娘子,我也另有补贴。
若是不愿,我这里有五百灵石,几位一并分了,算康某欠你们一个人情,回去做些干净买卖,往后也不虞遭人惦记了。
不过要先说好了,假使这会儿诸位里还有心怀愤懑的,却也好办。下了灵舟,咱们直来直去地做个了结,生死勿论。只是莫要在背后打我重明弟子的主意,搞些阴私手段,那就不好看了。”
“不敢。”风家老大伸手取了灵石,开口保证:“我们兄弟往后绝不敢与县尉为难。”
风家老大此时经过医官施药,将养了大半个月后,由中了火蛇咒引起的伤势已好了大半。
风家老二的运气则要差一些,那冰刺伤了他的脑子,医官舍不得用好药,如今还是咧嘴淌口水的呆傻模样。
至于往后如何,能不能尽快恢复,就要看风家老大这个做哥哥的有没有尽心照料了。
风家老大此时也是叫悔不迭,心头哪敢有报复之心。他若早知道前些年还在四处行商的康大宝是这般的狠人,定会躲得远远的,又何苦讹他那几个灵石花,弄得自己兄弟如此下场!
“县尉如今贵为费家婿,我们这些卑贱之人,哪敢招惹...”邵伟一把扯住自己还想说些什么的妹妹,也接过灵石满脸赔笑地说道。
他们兄妹当年可不止是在路上收康大宝几个买路钱那么简单,康大掌门要不是有点儿阅历,可是差点就遭了他们的仙人跳,要吃个板刀面的。
如此一来,康大掌门没让他们去冲阵而死,都是大度得不得了的活菩萨了。
人家可是马上又要去做费家女婿了,自己兄妹这类草芥一般的角色,哪还敢心生怨怼,只巴不得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才好。
康大宝见众人都拿了灵石,没人愿意接令史这没品没阶不入流的官,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大家都不是蠢人,不会以为这呙县五相门前脚被灭,这云角州就真成了大卫仙朝的天下了,要想收服人心,荡清两仪宗的影响,这日子还长着呢。
康大宝此时思绪乱成一团,没有心情说些什么。
似这样简单地口头告诫几句,防得住君子,可防不住小人,未来他们未必不会对重明宗做些不利之事。
若说稍稳妥些的办法,也该是把这些亡命尽数收拢,圈在一起,叫上蒋青几个师弟把他们杀个干净才好。
可若是真那样做,事情便做得太难看了,违背了康大宝事先许下的承诺,也脏了康大掌门在平戎县的名声。
州廷将来的征伐之事定不会少,看样子康大掌门后续也难躲得掉上阵一事。
若是在平戎县把名声坏得太厉害了,下一次还想如法炮制地征募些散修来用,可就太难了。
届时不止是散修们不信他,各家势力也不会信他,这脏了的名声若想洗干净,就要花出数十倍的精力才行。
不见康大掌门如今在费司马的嘴里头,还是那“睚眦必报、欺凌妇人”的评语么。
想来想去,还是放这群凶人一条生路的好。
康大掌门只觉疲惫得不行,忙又把剩下的钱留等人叫来,草草地宽慰几句,随后一人也给了十五灵石,算作补贴。
待众人轮流架着灵舟各自心情复杂地回到县中,甫一落到县衙,康大掌门便将队伍匆匆发散。
众人如蒙大赦,星散而去。
县中如今只有铁西山一人主事,孙兵斗还在唐固未回,也是好事,倒是省去了康大宝准备好的一番唇枪舌剑。
罗恒在衙中,没有出来。此次罗家队伍尽都没于阵中这件事早早地便传回了平戎县,这番下来,罗家便是足足没了一半的修士。
这令得罗恒对康大宝又气又怕,想了半天也没敢从后衙出来见他,兀自在屋中垂泪伤心。
如此一来,康大宝也乐得只与铁西山这个主薄草草交接一番,便回转重明宗去了。
平戎县的灵舟自然落进了康大掌门的储物袋里,这足能载着五六十人快速行进的飞行法器可是好东西,虽只是一阶法器,却比一般的二阶灵器还要贵上一些。
若不是前番州廷体恤各县公帑不足,才从牛家的库里头挑了些材料、做工都差些的标了低价,就凭平戎县这二年搜刮的这点灵石可万万买不到。
不过灵舟太过耗费灵石与灵力,康大宝还是从后衙取了自己的老驴赶路。
快两月过去,这老驴看上去似是更加毛光水亮了,听小吏说,那是罗恒特意叮嘱的,要他好好饲养。
康大宝想这厮应该是没安好心,估计成天盼着自己身死的消息快些传回来,好杀驴吃肉来泄愤。
“却是没能如你的意呀,道爷活着回来了!”康大掌门哼了一声,想着自己这番辛苦奔波,老驴却享了这么久的副,于是心下不爽,鞭子打得快极了,催着老驴一路快跑,眼看就要到重明宗的牌楼了。
只听这时,草木敛息,飞鸟绝迹,方圆百丈似都被一片肃杀之意装满。
康大宝耳旁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激得他汗毛炸起,浑身毛孔都析出冷汗,腰间的混元葫芦已经灵光闪烁,就要放出青烟。
“两仪宗的刺客,来得这么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