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大夫执意要走,我等也不便强留。只是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吃过午饭再赶路吧,我也好趁这段时间派人装些你们路上需要的东西在马车上。李大夫,你看这样如何?”
天九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李自归也不便再拒绝,只能微笑点头回应。
“好,那就有劳天总镖头费心了。”
天家父子知道留不住李自归和冷红楼后倒也洒脱,留两人吃了午饭再离开已经是挽留无果后的最大诚意了,李自归欣然同意。
可能是跟冷红楼在一起待久了,李自归觉得自己吃起饭来都变得更香了。
万两白银可以不要,一顿美味的饭菜不能不吃。
“哥哥姐姐,要陪我一起练剑吗?”
天机发出了诚恳的邀请,李自归和冷红楼对视一眼,旋即同时轻轻点了点头。
天机是个很乖的孩子,他们没必要拒绝这与他最后的相处时间。
“好哦,那我们一起去竹林吧!”
天机看上去很高兴,在天夫人的陪同下,拿着木剑就径直走向了那片位于天上居住的别院对面的翠绿竹林,李自归和冷红楼则跟在后方。
天上原本正在和天九一同喝茶,看着这两位年轻人能陪自己那宝贝孙子一起练剑倒也开心,只是他的视线落在李自归转身离去的背影上时,总觉得这道背影有些似曾相识。
“爹,您怎么了?”
看着天上端着茶杯怔怔望向几人离去的方向,天九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没事……你去派人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别耽误了人家上路。”
“爹,你说这话好像要把他们送走一样……”
天上闻言转头瞪了一眼天九,后者讪讪然吐了吐舌头,放下茶杯起身便准备往马棚那边去。
“一把年纪儿子都那么大了,也没个正形……”
“爹,您还说我,您不是老顽童么……”
“你还敢还嘴?!”
天九一路小跑跑出正厅,生怕惹恼了自己的老爹,再搞一出急火攻心。
另一边,万仁故地重游,又回到了震威镖局的屋顶上。
这倒也不是因为他喜欢找死,上次没被雷震抓到这次还要来触碰老虎胡须,完全是因为此行他就是为了调查武林风云榜排名第十位的朱昇的死因,以现在情况来看,雷震应该已经派人在奉天镖局周围盯梢了。
李自归和冷红楼若是在奉天镖局的人马护送下离开西川府倒是还好,如若不然,雷震必定会因为胞弟雷威之死迁怒于二人,到时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万仁更希望是前者,因为如果事情照这样发展下去,雷震肯定会咽不下这口气,就算他打不过天上,天上杀了他弟弟雷威,在这件事上他也是占理的。
“我都给他留纸条了,希望那家伙长点心吧……西川府天下第一镖局天上急火攻心重病在床无人能够医治,幸得白雾山怪医施无常弟子李玄鹤途经西川府,李玄鹤妙手回春,天上随即安然无恙……”
万仁嘴里一边念叨着一边用随身携带的毛笔在本子上记录着此行西川府的见闻,之前他详细记录了鄞州穆家庄发生的全部事件,因此得到了百闻书院的嘉奖,这完全是托了李自归的福,所以如今趁着这个机会再帮李自归大肆宣传一下也未尝不可,毕竟他们百闻书院的人本身就是负责记录江湖中发生的大小事件的。
更何况,李自归已经亲口说了,他是万仁的朋友。
合上手中的本子塞进腰间,万仁这才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包子。
还好,一直揣在怀里,还有些温度。
万仁咬了一口手上的包子,随后躺在了背靠屋脊躺了下来,就等着李自归和冷红楼离开奉天镖局后雷震带着人动手的那一刻到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绿柳镇外的一众贼人是否是死在天上手中的,到时自会见分晓。
李自归又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当他看到万仁留在桌上的纸条的那一刻,他就大概明白万仁想要向他传递什么信息了。
表面上他戴着黑金面具是担心给天上治病遭人记恨,可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仇家,他也不怕谁想要暗算自己,这只不过是他怕天上认出他身份的隐藏手段罢了。
既然如此,那能惦记上他和冷红楼的,也就只有百味楼那些盗贼们口中的震威镖局总镖头雷震了。
雷震是雷威的亲哥哥,他惹不起天上,来找他们的麻烦确实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李自归在脑海中思忖着在奉天镖局里吃完午饭以后应当如何顺利离开的时候,冷红楼已经在陪天机练剑了。
这一片竹林翠绿茂盛充满生机,冷红楼手持和天机相同的木剑,和他来回过招对打。
这种看上去像是陪小孩子玩的行为,落在冷红楼的身上却非常认真,每每她手中木剑触及天机身体的时候,与其说它是一把木剑,还不如说它是一根藤条,即便冷红楼刻意控制了力度,可是天机还是被她手中的木剑来回拍打了许多次。
天机倒也不气不恼,虽然木剑拍打在他身上的时候也不算疼,但他能感受到冷红楼认真对待和自己过招的这份认真态度,他虽然尚且年幼,但是他太在乎这种平等了,于是又摆出家传《天剑》之中的剑招,对着冷红楼就冲了过去。
站在李自归身旁的天夫人看着两人拿着木剑过招时冷红楼手中木剑拍打在天机身体上的画面,一时间姣好面庞上显得忧心忡忡。
哪位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呢,更何况天夫人也不清楚那木剑拍打在天机身上的时候是否会让他吃痛。
年幼的天机虽然看上去温和有礼,但这和他骨子里的那份坚毅倔强并不冲突。
“李大夫,冷姑娘的武艺还真是很好呢……”
天夫人主动跟身旁的李自归搭话时,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
李自归会意,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认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