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雅鼠呢?你之前不是说他家里世代都是盗墓贼吗,他也没办法破解天子眼吗?还有,既然这个叫天子眼的机关术这么厉害,为什么不用在皇帝的皇陵里,反倒用在了兔王爷这么一个异姓王的陵墓里?”
冷红楼总觉得事情会有转机,因为若是照李自归这么讲,即便他们找到了那位兔王爷的陵墓并且顺利进入其中,那等待他们的也是一场死局。
冷红楼从不怕死,不然也不会每次与李自归身陷险境的时候都没有弃他这个拖油瓶于不顾。
只不过对于注定的死局而言,他们根本就没有冒这个风险的必要。
现在的她尚未恢复记忆,并不知道那四块羊皮地图拼在一起指向的最终地点是为何处,所以若最后真的没有任何解决办法,她一定会让李自归和她一起就此离开及时止损。
“目前看来我们好像只能寄希望于李数了,虽然他的先辈们有成功进入皇陵的经验,但那处皇陵中并未设置天子眼。因为天子眼这种机关术复杂且霸道,与许多帝王所抱持的仁慈之心不符。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哪一个权倾天下的皇帝生前会觉得自己的陵墓有朝一日会被一伙最下贱的盗墓贼发现进入。手握皇权之人,总是会对自己的存在拥有一种莫名的信心。”
李自归站在窗边眺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他背对着冷红楼,冷红楼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他要是不靠谱,我们就即刻离开洛城。”
冷红楼纤纤玉手紧握手中茶杯,口中轻声说道。
李自归转过头来看向她,原本皱着的眉头也在这一刻因为眼前这张花容月貌舒展了开来。
“冷姑娘,你是不是在担心我一定要进入那兔王爷的陵墓?我知道,若是我执意进入其中,你一定会与我同行的。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怕我在里面白白送命。”
“嗯。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并未告知我,我怕你有必须进入那兔王爷陵墓的理由,我怕你死在里面。”
冷红楼抬眸之际正好与李自归四目相对,她一向不会掩藏自己的心迹,所以回答得很坦率。
“我真是不知道我在冷姑娘你的心中,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对于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医来说,不会武功的我只是个江湖里随处可见的小角色。对于我来说,现在的我早就把活命放在第一位了。更何况就算我不在乎自己冒着丧命的风险,我也不会让冷姑娘你跟我一同涉险的。”
“你在我心里,是个很特别的人。”
“……”
房间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之中。
李自归不知道冷红楼口中的特别是何意。
但他不敢问。
趁人之危并非君子所为,他虽然从未觉得自己是君子,可是冷红楼对他而言同样很特别。
他们的特别不是一个特别,他从最开始就知道。
他能在刚下白雾山之时便与冷红楼相见,或许是天意。
命运的绳网早已笼罩了整座江湖,对于他这个天下剑主也不例外。
“我去还银子了。”
“好,早去早回。”
冷红楼扛着那一大包银子从里面打开李自归的房门时,李数正站在门外。
他本无意偷听什么,他也是刚来,想与两人商量关于后续事宜的进展。
冷红楼并未与他多说什么,只是径直离开了。
看着快步下楼的那道红衣倩影,李数眼神玩味,又转而看向了李自归的房门,并未过多迟疑便走了进去。
“干嘛呢表弟?”
李数刚一进门便对着李自归打趣道,李自归还在因为方才冷红楼口中的特别胸怀惆怅,没什么心思搭理他。
“表兄弟不应该是同姓的,堂兄弟才是,说谎都不会。”
“凡事无绝对嘛……只要我爹跟你爹都姓李不就行了?”
李数不以为意,他稍微整理了一番胸前的衣襟,看上去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
“兔王爷陵墓里的组合机关用的是天子眼,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李自归忽然提起了兔王爷陵墓中的天子眼,对于这个出身于盗墓世家的雅鼠来说,对方应该懂得其中的含金量。
“知道了。”
“你看上去好像很有自信。”
“你不懂,对于我们盗墓贼而言,那天子眼无异于习武之人向往的武道巅峰。”
“我看你胆小如鼠,你应当也知道一旦开始尝试破解天子眼,如果不能成功,就再也离不开了吧。”
“我当然知道,我可是专业人士,这种事情不用你来告诉我。”
“既然知道,你也要去?”
“上命不可违。”
李数轻描淡写说着,李自归看了看他,嘴角莫名勾勒起一抹笑意。
李数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当他是担惊受怕之下精神有些错乱。
“你呢,你确定要跟我一同进入那天子眼了吗?带着你身旁那位冷姑娘一起?你倒是无所谓,她若是在其中香消玉殒,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我若进去,她就一定会进去。”
“你可以不进去。”
“那谁保护你呢?”
“就凭你?你连我都打不过。”
“可以试试看。”
李自归负手而立,他与李数的距离很近,即便他面带微笑,可李数还是发自内心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压迫感。
“你不要过来啊……”
李数连连后退一脸惊慌,同时伸出手臂交叉挡在行前。
“你早就知道兔王爷的陵墓在哪里了吧,在你遇到我们之前。”
“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是个盗墓贼。盗墓贼知道附近有大墓在,就应该像狗见了屎一样兴奋。”
“我不喜欢你这个比喻,但你说的确实没错。”
“既然你早就知道了兔王爷陵墓的真正位置所在,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直在拖延时间,还要带我们进假墓去逛了一圈?”
“因为现在来洛城寻墓的人太多了,这样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明日清晨,我自然会带你们入墓。到时候在那天子眼中是死是活,就全凭天意。”
李数的目光落在李自归的脸庞上,他还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李自归的房间。
李自归猜得到他想说什么。
就算李数没说,他也猜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