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自归对父母的了解,想必他爹又因此挨了他娘一顿骂,责怪他为什么送自己上三清山了……
想到这里,李自归的嘴角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爹是个老好人,脾气很好,说话总是温声细语的,和那些平日里热火朝天干活,因此性情也显得急躁的打铁匠完全不一样。我娘的脾气就很不好,点火就着,性情泼辣,我爹是个妻管严,什么都听她的,但是我娘很护短。我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有个江湖门派找我爹定做一批佩剑,结果我爹铸好了以后,他们还要卖惨说门派做的生意不景气,收入不高,只想出说好价钱的八成。”
李自归给冷红楼讲起自家生意的故事,冷红楼听得十分认真。
“后来呢?”
“其实他们是觉得剑都已经铸好了,我爹又是个好说话的人,肯定会答应讲价卖给他们。事实上我爹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后来我娘知道我爹铸造那批佩剑付出了心血,得知此事以后派人调查了那个门派的收入状况,发现他们的生意很赚钱,最后把他们骂出了大门,那批佩剑最后也没卖给他们。”
“竟然有江湖门派找你爹铸造兵器,看来你爹的铸造手艺确实很好。若非我的软剑已经用了多年,用起来非常趁手,我也去找你爹铸造一把兵器。”
听冷红楼这么一说,李自归下意识扫向了她腰间的软剑。
他自小在千兵山庄长大,虽然没继承家里的铸造衣钵,但是自少时起便耳濡目染,他对于兵器方面的了解肯定是远远超出常人许多的。
他第一次看到冷红楼腰间的软剑,便知道它出自千兵山庄。
千兵山庄产出的兵器剑柄处会有一个极其细微的精巧痕迹,算是一种特别的辨识标志,做得非常隐秘,常人难以察觉。
千兵山庄每年都会往江湖各处售出许多兵器,庄主李凡语已经多年不曾沾手铸造了,现在基本也只是监工指导而已,见到一把出自千兵山庄的剑原本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但是令李自归感到意外的是,冷红楼腰间的软剑是由他爹李凡语亲手制造的。
由他爹亲手铸造的兵器,剑柄处千兵山庄隐秘标志的上方会有一种特别的川形纹路,那是由他娘以特殊的工具亲手刻上去的,外人根本不可能仿造。
若非如此,冷红楼的软剑也不可能平日里能够束在腰间方便携带,想要达到此等工艺,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冷姑娘,你这软剑是从何而来的,你还记得吗?”
“是我哥送给我的。我小时候对他说想要练武,他说家里的枪法太过暴烈不适合女子,后来便送了我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剑谱。这把剑就是当时他随同剑谱一起送给我的,我第一眼见到它时便觉得非常中意。”
李自归的心中缓缓浮现出了些许疑问。
不对,他当初把那记录自创剑招和剑术心得的小册子送给冷灵童的时候,可没捎带上兵器……
冷灵童把那本小册子送给妹妹的时候,还锦上添花多送了这么一把做工细腻精巧的软剑?
问题是这把软剑还是李自归他爹亲手铸造的?
他可从头到尾没听冷灵童提过半句剑的事情啊……
好家伙,冷灵童从他这里拿到了剑谱,还去找他爹拿了一把如此适合女子使用的特制软剑,重点是还没告诉他?
他爹怎么可能把自己亲手制作的宝贝兵器轻易送人?
搞不好冷灵童那家伙偷偷跑到千兵山庄,跟他爹说和他是至交好友,极有可能还会骗他爹说是他答应了自己可以来千兵山庄取剑的……
他那个好脾气的爹为了不拂儿子的面子,才将这把软剑送给了冷灵童,冷灵童才能将它送给冷红楼……
好你个冷灵童!
李自归的世界大地震了。
“李玄鹤,你想什么呢?怎么愣住了?再不吃面,面就坨了。”
“啊……我……我只是觉得冷姑娘你的剑不错,你哥哥真有眼光,哈哈……”
察觉到自己有可能被冷灵童偷偷利用了的李自归在桌下握紧了拳头,虽然他的面庞上还带着和煦笑容,实际上已然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冷灵童从阴曹地府拽上来再打一架。
“哎,这他妈再找不到兔王爷的陵墓,老子就回家了!这鬼地方天气这么热,除了有穿着清凉的西域小娘们儿看一看过过眼瘾,还真就没什么可待的!”
“发财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听说琴殇老人和鬼娃的尸体被人在洛城附近发现了。那俩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又怎么会死在这里?依我看呐,这洛城的水太深了,咱们还是该撤就撤,别一个不留神把小命丢在这里……”
旁边传来了男人声音,李自归偏头望去,两人腰间佩刀,和之前他们曾见过的来洛城寻宝的那些江湖中人没什么两样。
自从上次李自归通过合理收取入门费的方式摆脱了一众跟屁虫后,那些人倒也识趣,没再来打扰他们。
“哎,你说谁能出手杀了琴殇老人和鬼娃?那俩人一个是上过武林风云榜的人物,一个是黑道上久负盛名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想要杀他们谈何容易?”
“会不会是韩登来了?那兔王爷的陵墓毕竟是他爷爷的坟,搞不好是韩登路过,顺手把他俩杀了。”
“虽然有可能,但是听说那俩人死状极其凄惨,若是韩登杀的,肯定是拿刀把他们宰了,但是看上去不像。”
“那不是韩登还能是谁?武林风云榜上能杀他们两个的高手屈指可数,但是感觉哪个都不像……能排在那上面的都是何等人物,他们俩要是不傻,肯定不会招惹那种顶尖高手啊。”
李自归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中,心虚至极,低头大口吃面。
“没想到那个盗主胡友轩竟然这么厉害。”
冷红楼轻声开口,李自归抬起头来尴尬笑着。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李自归觉得胡友轩现在肯定在某个地方一边打喷嚏,一边想着是谁在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