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场大雪。

四海书局厚重的大门围帘被掀起，一个穿着臃肿的少女走了进来。

她裹着厚重的棉衣，头戴毡帽，围巾盖着半边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原本身材纤细苗条的少女此刻像个大狗熊般臃肿。

进来之后，一边跺着脚，一边将自己肩膀上的积雪拨拉在地上。

少女的动作很粗犷，雪弄得到处都是，原本干净的地板也被打脏，但书局掌柜的见此情景，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笑道：“哟，这不是说文茶楼的文秀姑娘嘛。今天来的可真早。”

说着，他对一旁的伙计招招手道：“还不赶紧给文秀姑娘沏茶？”

“还不是我们那个东家。一大早非要让我来跟你们要钱。好像你们要赖账一样。”

张文秀大咧咧的坐到一旁的客座上，一边解开围巾，一边抱怨道：“真不知道我们东家是怎么想的，贵人们打赏的成堆的金锭子金瓜子看都不看一眼，反而对你们这一二百两的书刊分润在意的不行。”

她结果伙计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响亮的水嗝，随即又问道：“不会是俺东家收到了什么消息，你们真的要赖账吧？”

“瞧姑娘说的！”那掌柜的连忙赔笑道：“我赖谁的帐也不能赖你们说文茶楼的帐啊。”

看着掌柜猥琐的笑容，张文秀皱起眉头，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一退，道：“你干嘛对我态度这么好？”

掌柜的笑道：“还不是因为你给的《西游记一》卖得实在是太火了。在下昨天上架还不到一个时辰，一百册便已销售一空。实在是让人震惊。”

说着，他走到柜台，取出一个银包，放在张文秀面前的桌上道：“分润早给你们备好了。我接下来，想要再印三百册。另外，贵东家若有写好接下来的内容，只管交给我，我立刻刊印，有多少便印多少。”

张文秀脸上一喜，立刻将银包打开查看了一番，两枚五十两的银元宝，还是官银，成色十足，足见掌柜的诚意。

“可以啊，胡掌柜。”张文秀赞赏道：“你是一个很实在的买卖人。这下我们东家应该放心了。这就告辞！”

她站起身，刚准备离开，却见胡掌柜又凑上来，轻声道：“烦请姑娘回去之后，跟贵东家说几句好话，能不能让我四海书局拿到这《西游记》的独家授权？”

张文秀摇摇头道：“我做不了主，你要亲自去跟我东家谈。”

“这是自然，只是想请姑娘在一旁说和一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放在张文秀的面前。

张文秀脸色一变，立刻摆手道：“胡掌柜，这个可不行。你还是收回去为好。”

胡掌柜微微一笑道：“姑娘放心，这是胡某的一点小小心意，你们东家不会知道的。”

“那也不行！别来这套啊！”张文秀皱眉道：“你这不是坑我嘛！我们东家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胡掌柜有些意外，讪讪收手，脸色有些尴尬。心想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个傻子还是心眼太直。

“我还想跟着东家多干几年呢。你若再这样，我以后就不找你印书了。”

张文秀撇下这句话，扭头便离开了四海书局。

接着她又转过两个街角，又进入了启东书局。

一炷香的功夫，她从启东书局出来，将银子揣入怀中，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

想不到东家的书如此好卖，这两家书局竟都已全部售罄。

接下来，她又来到海港城的天香画坊，准备将东家给她的三幅画卖掉。

身上有钱有货，腰杆子就直。画坊掌柜看这小姑娘昂首挺胸的，虽然穿着并不富贵，但眉宇间有股子傲气。

他连忙上前，轻声问道：“这位姑娘，可是来买画？”

张文秀摇摇头道：“我是来卖画。”

她将这三幅画放在桌上，对掌柜道：“验验货吧。”

掌柜的看这姑娘说话简单粗放，把鉴赏画作说成是验货，哪里像是文化人？

他一时间有些疑惑，待打开这三幅画一一鉴赏过去，心中更是惊疑：“这画怎么跟琼英公主的风格手笔如此相像？而且似乎在画工和意境上更胜一筹！莫非是公主的新作？”

“请问姑娘打算要价几何？”掌柜的不动声色问道。

“你先说个数吧。”张文秀朗声说道，将这个问题又抛了回去。

她其实根本不知道该要多少钱，因此打算让掌柜的先说，好相机行事。

掌柜的思索半天，沉声道：“一卷十一两黄金，共给姑娘三十三两，可否？”

张文秀吃了一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稳住心神，装作十分不满意的样子道：“才三十三两黄金啊，不行不行，太少了。”

“那姑娘以为？”

“三件货加起来，至少四十两黄金，少一两不卖！”张文秀斩钉截铁道。

“嗯....好吧。”掌柜的点点头，招呼柜台上的小二道：“去给姑娘拿钱。”

张文秀听到掌柜的如此干脆利落答应，暗恨自己还是要少了。

她立刻改口道：“不行！还是再加五两吧，不然我就去别家了。”

掌柜沉吟了一下，沉声问道：“姑娘，你这是最后的价格了吧？可不能再变了。”

“不变！”张文秀再次斩钉截铁道。

掌柜朝小二摆了摆手，那小二转入后堂，不一会儿的功夫，取出了四十五两黄金，用锦盒装了，放在张文秀手上。

感受着盒子沉甸甸的重量，张文秀只感觉从未有过的畅快，笑吟吟的离开了画坊。

待张文秀走后，掌柜的连忙招过来两个伙计，轻声说道：“你们一人偷偷跟着这位姑娘，看她会去哪里；另外一人赶紧去王宫，找何侍卫禀告，就说有人偷拿琼英公主的画来卖！”

......

张文秀将装着银子的锦盒揽在怀里，一路快步走回说文茶楼，生怕有人过来抢夺。

回到说文茶楼，终于松了口气，连忙迫不及待的去二楼向姜旭文报告战果。

姜旭文正在桌边写作，看到张文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红扑扑的，淡淡道：“慌什么，银子收上来了吗？”

“发了，发了！”

张文秀顾不上去扫肩膀和帽子上的积雪，一股脑的将金银放在桌上，一脸不可思议道：“东家，您的书，还有您的画，全都卖爆了！”

“意料之中。”

姜旭文微微一笑，刚拿起桌上的银子，脑海中立刻出现一行信息：

【获得奖励：200修为点】

‘嗯？’

姜旭文先是暗喜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随即意识到修为点有点不对。仔细看明细，这才发现，启东书局的五十本册子虽然每本得了八两，但是打了一个很低的折扣。

‘看来，系统是根据阅览人数和定价综合考量的。也就是说，要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姜旭文迅速分析出结论，又拿起那个装金子的锦盒。

脑海中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些金子，是卖画所得吗？”姜旭文沉声问道。

“嗯，嗯！”张文秀连连点头，一副邀功的表情。

她在心中默默想到：‘讲道理，三幅破画卖了四十五两金子。这东家不得狠狠地奖励我？’

张文秀喜形于色，姜旭文此刻却殊无欢喜之意。

画画的确是可以计算修为点的，这个在琼英公主那里已经得到认证了。

但是现在这些金子却没有计算到系统中。

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诚心要。跟那个听书打赏的墨宇斐一样，都带着别样的目的。

想到这里，姜旭文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再跑一趟，把这些金子拿回去，再把画换回来。咱们不卖给他们了。”

“啊？”

张文秀张开嘴巴，小小的脑袋里涌起了大大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