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挺后脑勺长出一只竖瞳,目光阴冷,盯着自己摔下来的武乡城城墙,声音嘶哑:“你找死!”
纵身一跃跃起两米高,双手扒着城墙砖块往上飞快爬动。
两只披着绿色鳞片的手掌掌心生着细密的吸盘,开合蠕动间,吸附着城墙助他飞速往上爬。
没有了那身脂肪肥肉当累赘,马挺的动作敏捷又迅速,全然不似刚刚那坨恶心的肉山。
可詹阜哪能遂他所愿,在马上弯弓搭箭,血色纹身氤氲间,一箭将半边身子都如蜥蜴般的马挺肩膀钉在城墙上,箭头没入青石砖里,箭尾微微颤抖。
马挺吃痛,嘶哑一声,伤口处分泌出粉红色的血液,这弓箭被腐蚀得冒起白烟,几乎是一瞬间就断掉了。
詹阜又连连射出几箭,马挺在墙上闪转腾挪几次后,发现自己如果不把这匈奴小将除去,怕是要硬吃他几箭才能上墙,终于是被激怒,凌空从嘴中射出一条长舌来。
这长舌如剑似钢,直直将詹阜射出的一箭从中截断,他本人也一个飞扑,朝詹阜扑去。
詹阜蹲在马上一跃而起,与马挺在半空中凌空相击几次,手中碎金槊势大力沉,却与这剑舌战得不分胜负。
“好!”
詹阜先一步落地,着地的一瞬间怒喝一声,双目倒竖,呲牙怒目,手中长槊挥舞过一个极大的弧度,横扫向半空中的马挺下盘。
所谓力由地起,在地面上有借力的地方,这势大力沉的一槊就是同等粗细的钢铁也能砸开,更遑论血肉之躯了!
马挺上半身的鳞片如流水般覆住下半身,被这一槊的气力打得倒飞出去,在城墙上砸出一个极大的缺口来。
一片扬尘中,马挺半身伏在地上,大腿上被砸出块巨大的伤口,烂肉落在地上,腐蚀出一片滋滋声。
他的眼睛已经化为了捕食者的竖瞳,死死盯着扛着马槊的詹阜。
“你……嘶嘶……找死!”
连声音都带着蛇类的嘶哑声,那剑舌吞吐间吐出,宛如蛇矛。
这舌头可软可硬,软时如水肉,柔若无骨,可硬时亦能斩钢断铁,坚如磐石。
“仅仅是个蛇奴,还敢在这和我大放厥词!”詹阜双手持着马槊,狞笑道:“今日以你之血,祭我血煞!”
话虽如此,可詹阜深知就是蛇奴也亦非好相与之辈,绝没有看轻之意。
狂血煞的信众可能看轻任何东西,都不会看轻一个展现出实力的强大对手。
化龙恩赐所行化龙秘法,有蛇、蛟、龙三态,分称蛇奴、蛟君、龙主。
由人化蛇,由蛇走蛟,由蛟蜕龙,就是化蛇一步也不知道其中几多艰辛。
被黎诚一刀偷袭斩掉的符卫峰虽也有化龙恩赐,可就连蛇奴也算不上,只能化些披鳞带甲的小虫。
就连马挺自己本人也只是个蛇奴,一城之主尚且如此,化龙难度可想而知。
……
而再看城墙上,黎诚一刀割开面前挡路人的喉咙,怒喝一声,拔刀再砍。
只是马挺的侍从亦非草包,几乎个个身上都带着血肉恩赐,嘴里念着祭神的咒文前赴后继地朝黎诚扑来。
黎诚意识到了这群玩血肉的东西有多恶心。
你砍断他的手,被截断的伤口会立刻止血增生,甚至拿着尖锐的骨茬继续朝你发起袭击。
你砍断他的脚,他们会拼尽全力往你身旁飞扑,张开血盆大口要来咬你的脖子,活像三流恐怖片里的丧尸。
仿佛此刻的黎诚在他们眼中是什么美味佳肴,能尝上一口就是莫大的幸福。
用剑柄敲开已经近在咫尺的脑袋,黎诚右手握着什么东西猛地一撒,灰白色的气雾隔断半边城墙,被碰到的人纷纷倒下,脸上露出迷醉舒爽的神情。
正是从那小屋中收缴到的失魂散。
可仍有几个精锐在这气雾下越发精神熠熠,狞笑着就往黎诚扑来,眼中闪烁着饿光,黎诚丝毫不怀疑自己如果倒在这里下场会如何。
绝对会被生吃啊。
当下不再迟疑,立刻扒着城墙跳下,船幽灵抱住他的腰身助他缓冲,四臂恶神的虚影也努力扒着墙壁,减缓掉落的速度。
底下是那匹吃背上的精粮吃得欢快的马儿,在他变换为贾庆云前就把它牵到了这儿,看见黎诚跳下来,忙屁颠颠地过来接他。
翻身上马,连头也不回地就驾马狂奔起来。
马儿吃得七分饱,正是发力的好时节,一溜烟就把身后才刚刚学着跳下来的几个精锐甩得远远的。
黎诚在武乡城的街道上纵马狂奔,城里人已经很少了,大多普通人都从贾庆云打开的那面城门逃难去了。
可街尾冷不丁突然冲出来个人来,尖叫狂笑着在路中央狂奔:“好热!好热!”
正是刚进城时看见的那个周家富家子,一身肥肉肥油,红光满面,大概又磕了五石散。
从贾庆云口中得知五石散制造所需材料的黎诚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胖子,驱马继续狂奔。
可那胖子可能是得了失心疯,也可能是五石散嗑上头了,竟是不管不顾,在黎诚驱马的路上奔跳。
黎诚连让也懒得让,一勒马绳,马儿一脚踩在这胖子胸口,踩着他从他头顶一跃而过,一骑绝尘而去。
这不知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养出来的肥肉躺在地上呜咽两声,濒死的疼痛终于是让他从五石散的幻觉中回过神来,高声尖叫起来。
“救我!救我啊!”
几个端着水盆的小厮忙上前来,可见这胖子胸口塌陷,能喊出一声求救或许已经算是回光返照,硕大的马蹄印上,黄红色的血油狂流,眼看是活不了了。
一个小厮一咬牙,拔出这胖子腰间的匕首,一刀捅死这一天要嗑好几回药的周家大少,对看呆了的同伴说:“娘嘞!他死了我们回去也死!不如你我二人分了钱财,藏着他尸身,跟着流民逃命去吧!”
“干恁娘,走!”
这周家少爷终是落了个清凉,身上衣服全被扒干净,连条蔽体的破布也没留给他,赤条条光溜溜一个,往街旁随手一丢,用垃圾随便遮了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