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诚眯着眼坐在船上休息。
也不是完全在休息,他的心思完全沉浸在蚩尤遗骨的神妙之处上。
这节骨头作为唯一性历史遗物,一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历史碎屑的声音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把历史碎屑的声音粗粗筛了一遍,黎诚准确又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最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一条。
“尊敬的行者九黎大人,您获取了唯一性历史异物,您开启了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
“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集齐蚩尤遗骨。”
“完成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后,您可以选择从主干历史剥离该异常历史。”
“或者……对不起,您的权限不足吗,请提升权限后获得该消息。”
“当有行者完成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并剥离该重历史后,此后该重历史将与主干历史分离,未获得该历史基础行走资格的行者将无法通过正常途径进入。”
“目前获取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唯一性历史遗物的行者总数:31人。”
“目前您在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完成度:2.178%。”
“目前第一百二十一重历史核心目标最高完成度:37.036%。”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自己从未听到过的东西,核心目标……也就是说除了进入世界的主要目标次要目标外,还存着一个核心目标。
“蚩尤遗骨正在淬炼您的血骨,但需要您通过它的考验。”
“获取无期限目标:五兵之炼。无期限目标不受结束异常历史探索的影响。”
“五兵之炼:蚩尤遗骨向您发起了挑战,它蔑视取巧获得自己的人,不屑于向您展示伟力,除非您获得了这节骨头的认可。”
蚩尤遗骨借着黎诚的血液脉动着,零碎的信息冲进他的脑子里,黎诚心头细细体会了一番。
片刻后抿了抿嘴,神色严肃中带着一丝思索。
这死去不知道多少年的玩意甚至能蔑视自己,借此犹可窥见上古时期蚩尤的凶猛。
这五兵之炼共分为五次考验,历史碎屑只是提了一嘴这个试炼,未对这个它做出详细的说明,甚至连通过后的奖励也没提到过。
黎诚所知道的所有信息都来源于这节骨头所传递的信息。
……
传说蚩尤乃九黎部落之首领,这也算是一种巧合,和黎诚所取的行者名头恰好对上了号。
在主干历史里,蚩尤被尊为兵主,掌管五兵,但自古五兵的分类一直有着许多分歧。
古本《世本》中写:“蚩尤以金作兵,一弓二殳三矛四戈五戟。”
也就是弓、棍棒、矛、戈、戟这五种。
《司马法》中亦写:“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凡五兵。”
这句话的意思是用弓攻击远处的敌人,用棍棒和长矛防守,戈和戟在旁相助,正合《司马法》中“长以卫短,短以救长”的战略。
但是因为戈和戟的没落,从夏商往后,刀剑频频登上历史舞台,已有替代的趋势,到了汉朝乃至更往后的唐代,更是把盾牌和铠甲也凑进了五兵里来。
黎诚仍旧没办法搞清楚究竟五兵指的是哪五兵,只能通过蚩尤遗骨给出在黎诚心头浮现的五大试炼稍稍推测一番。
一为步战,咫尺之间,人尽敌国。
二为骑战,车马相交,胜负一合。
三为混战,乱点天宫,片刻决断。
四为不可及之战,上弦明月,激箭流星。
第五项考验遮遮掩掩,犹抱琵琶半遮面,黎诚心头涌起一阵明悟,第五次考验似乎要先将四个考验都通过了才会揭露。
黎诚思考片刻,试着唤醒了步战的试炼,好歹是位剑圣,怎么说也算是个人物,想尝试一番能否过关。
他的心神顿时被吸入蚩尤遗骨中,飘飘摇摇间恍若站在云上,又能清晰的察觉到外界的景色,如魂分两半,十分奇妙。
黎诚来不及感受这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恍恍惚惚中看见脚下的云向上弥漫起迷雾,数息后迷雾散去,前方不到三十米处站着一个身形硕大魁梧的男人。
这男人面无表情,神色平静,被太阳晒得黢黑的脸和脖子上都纹着恍如纹血之煞的可怖纹身,只不过不是四臂恶神,而是些意味不明的花纹。
他昂扬着的脑袋上戴着牛角制成的头冠,上身裸露,连着纹身将他整个身子铺满,下半身只用简单的葛布围着扎起。
葛布上系着叮叮当当作响的青铜器,并非现代博物馆里那种氧化变绿的铜器,泛着些难以言喻的金色光泽,灿灿然如天上星点。
男人的手里持着一把刀,刀柄接近三四十厘米,刀身窄长,两侧刻有血槽及纹波形指甲印花纹,这刀其貌不扬,却教人光是看着都胆寒。
他远远看着黎诚,黎诚心神一荡,手中竟浮现出一柄镰鼬切来。
手感、样式无不一模一样,宛如那柄刀重新回到了他的手里。
在黎诚握住刀的那一刻,对面的男人动了。
很难想象如此魁梧的男人能挥出如此快的刀,很难想象看上去笨重的男人能行如此迅的步!
黎诚心头警铃声大作,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用剑圣的本能反应撩剑,剑式逆风,这是从下而上的撩剑,是黎诚再熟悉不过的八式基础进攻方法!
叮一声震响,手中镰鼬切发出如悲鸣的一声脆响,黎诚竟是被这男人连刀带人一同斩成两半!
真正意义上的两半,连带着镰鼬切也从刀锋处裂开,整柄刀被整齐地切成两半。
迷雾翻涌,黎诚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地大口呼吸着空气,方才被斩断的感觉太过真实,黎诚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被一刀自天灵盖劈成两半。
那男人在葛布裙上随意擦了擦刀,瞥了黎诚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几下,转身离去。
“等一下!”黎诚怒吼一声,可迷雾瞬息消散,黎诚那被视角被分为两半的奇妙感觉瞬间溶解。
现实里的黎诚后背冷汗直冒,整个人像脱水一样嘴唇干裂。
从怀里遮掩着掏出一瓶葡萄糖喝了两口,稍微静了静神。
那男人离去时似乎说了些什么,黎诚深吸一口气,只感觉一段铸刀的知识印入他的脑海。
“我之嗣所用之利刃,名双环刀。”
“……”
“造刃之法,以血养铁一块,造成粗样,埋入泥沟,每年取出以斗战所流鲜血冶炼一次,十六岁方成刃口,经数十煅,故铣锐无比。”
“……”
“年十六不带矛刀,使此般拙劣兵器,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最后一句似是这男子的喃喃,与整篇造刀法毫无关联,纯是在骂黎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