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太太和她的儿子都死了？

明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毕竟，他们两个也算是金币的主人。

为什么没有像车夫约翰和玛格达一样复活呢？

还是复活后躲起来了？

还是被人抓住了？

明斯相信，既然法尔从一开始就在观察自己，那他应该也会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才对。

“非常遗憾。我可以问问他们是怎么去世的吗？”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詹娜扶着桌子，却不肯坐下，“我只知道他们当时刚刚买了一套房子。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就失踪了。这件事好像闹得很大，连调查局的人都来问我。”

如果调查局也插手了，那奥利弗太太他们可能是遇见了异常事件。

“等等。”明斯想道，“调查局插手不会是因为我吧？”

如果和明斯有关，那就很可能与奥利弗太太带走的15枚金币有关。

明斯看看詹娜，还有她那顶着巨大肚子的纤细身影。

“他们的失踪和金币有关吗？”明斯直接问。

詹娜神色一变，抿了一下嘴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金币在你身上吗？”明斯继续问。

詹娜后退一步，后背倚靠在墙壁上，“我不知道什么金币，真的！”

“你可能不太清楚，我是一名巫师，我有很多种方法知晓真相，但我不想对你动手，毕竟你肚子里还有孩子。”

詹娜立刻捂住肚子，脸上露出哀求表情。

明斯稍稍放缓了语气，“我不是来要钱的。你忘了？我是来付房租的。我只是想知道奥利弗太太发生了什么事情。”

詹娜犹豫半天，终于开口。

“我知道的真的不多。奥利弗太太有一小包金币，至少有十个。我听过它们撞击的声音。”

说起金币，詹娜双眼渐渐冒出光。

“他们有很多非常值钱的金币，但是他们从来不用，一直藏着。如果不是科尔用它们来求婚，我都不知道这些事。”

“可是我知道了也没用，他们从来不花钱。还是直到我怀孕，他们才拿了三枚金币去买房子。可是他们从此失踪了，金币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

“幸好我当时怀孕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不然也可能回不来了。”

明斯问道：“那剩下的金币呢？你不是说至少有十枚吗？”

“不知道，他们从来不告诉我藏钱的地方。在他们死后，我至今也没有找到金币。现在生活都要过不下去了。”

詹娜低垂着眉眼，十分可怜的模样。

如果是旁人，结合她的住所和衣着打扮，应该会相信大半。

不过明斯可是知道，这位在奥利弗太太和她的儿子科尔失踪前就和维克托好上了。

据维克托说，这一年他不但每个月都给詹娜“零花钱”，分手的分手费也照常支付了。

毕竟有梅内斯衬托，詹娜的行为突然就没那么可恶了。

所以面前詹娜这副模样应该只是在装穷。

但明斯相信金币目前不在詹娜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是能感应到的。

明斯又看了一眼詹娜的肚子，既然她不愿意说实话，那就算了。

“请把奥利弗太太之前的住址告诉我，我想再去找一找他们。”

这回詹娜老老实实告诉了明斯。

这个住所不太可能是假的，毕竟在周围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

“感谢，我先走了。”

“等一下。”詹娜叫住明斯，脸上欲言又止，可最后她还是说出来，“你说的房租……”

明斯笑笑，提起自己带过来的两大袋咖啡，“我决定帮奥利弗太太查明真相。对她来说，这比钱更有意义。”

詹娜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等明斯离开，詹娜脸上可怜兮兮的神色就变成了不耐烦。

她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肚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詹娜……】

突然，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什么人？”詹娜吓了一跳，连忙向四周看去。

可是她狭小简陋的屋子，哪有能藏人的地方？

【詹娜……是我，科尔……】

科尔？

怎么会是科尔？

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詹娜全身都开始战栗，“谁？谁在吓唬我？别装神弄鬼，不然我就去调查局报告！”

【詹娜……这是哪里啊……好黑啊……】

好黑？

詹娜不明所以地看着四周，牙齿也开始打颤，“谁，别，别吓我，我还有孩子。”

她倒退两步，终于摸到了房门，连忙退出房间。

外门有个男人经过，一把扶住险些摔倒的詹娜。

“詹娜姐姐，你怎么了？”

詹娜回头一看，是自己邻居家年近二十的小伙子。

她扶着大男孩的手臂，回头看向自己居住的简陋房间。

“我的屋子里好像有人！”

詹娜瑟瑟发抖，却再也没有听见科尔的声音。

……

明斯得到了奥利弗太太失踪前的住址，没有当天就过去。

反正事情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他晚一两天去也没有关系。

等明斯回到鲜花小镇，他才看见赫拉坐在小院门口，还没有开花的枯枝调皮地勾起她的长发，却让面无表情的赫拉看起来更加落寞。

“事情不顺利？”

作为赫拉新认的信仰，明斯还是多问了一句。

赫拉的短发已经长及肩膀，但仍然是一头浓密的卷发。

浓烈而灼热，像是她压抑在内心的情绪。

她没有立刻起身，似乎是累了。

仰起头，浅黄色的眸子近乎透明。

“先生，我失败了。”

赫拉曾经想称呼明斯为“主人”“冕下”“大人”，全都被明斯给拒绝了。

明斯拎着两大包咖啡，提起一包扔进赫拉怀抱，“送你了。”

赫拉有些茫然地抱紧咖啡，片刻后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嘴里喃喃道：“神赐？”

好像在明斯面前，赫拉已经完全敞开心扉，再也维持不住那种清冷、高傲的姿态。

赫拉跟在明斯身后进入事务所，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习惯性进入书房，明斯坐下后问赫拉，“是你家族的事情出现问题了吗？”

赫拉一听明斯问及自己家族的事情，立刻坐直，“我回去，是要找一把我们家族历代传承的武器，名叫影剑。”

之前赫拉是主动投靠明斯，自然不好一上来就求明斯帮她。

但明斯若主动问起那又不同。

赫拉所在的伍德曼家族位于子鳄市，曾经也是那边数一数二的贵族家庭。

在联邦成立之前就已经存在。

直到调查局崛起，并掌握了针对异常和怪物的处理特权，像伍德曼那样的古老家族才一个个衰落下去。

如果说一个两个古老家族断档、衰落，还可能是子女不争气，但在短短几十年大量古老家族衰落，就意味着背后有一只巨手操控着一切。

“……是调查局。”赫拉直接说。

赫拉并不认为明斯是真的失忆了。

在她眼中，明斯应该是从上古时期复苏的神明。

因为还没有彻底找回神的力量，这才委屈在一个人类的躯壳里，重新认识整个世界。

所以她既能接受神的强大，也能接受神的懵懂。

像是明斯喜欢吃苹果，或者偶尔看起来很单纯，那都是神在游戏人间。

总之，赫拉在内心已经替明斯做了所有解释工作。

属实是一个非常合格、虔诚的信徒。

“调查局为什么要让你们这些古老的家族没落？”明斯已经被勾起了好奇心，拄着下巴，饶有兴致地问。

赫拉苦笑着说：“可能是我们和历史的隐秘走得太近了吧。”

她继续给明斯讲述。

“您也知道，在现代社会，信仰是愚昧的，需要摒弃的，人们被灌输的思想就是只有科学和魔法才是真正的依靠。其他都是弱小者的妄想，还会引来怪物的觊觎，被利用，被折磨。”

明斯也点点头。

在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邪神之前，他从文章、新闻上获取的信息也是。

一旦哪里有怪物，有异常事件发生，联邦和调查局就会第一时间对外宣传是邪教徒制造的惨案，或者是愚昧者被怪物所蛊惑。

总之都是不相信魔法和科学的结果。

“但是在我们家族里有着不同的传承历史记录。”

“在记录中，伍德曼家族曾经是……神的侍卫，持有一柄斩杀一切虚妄的神剑，名为影剑。这柄剑除了剑柄，通体漆黑，不反光，不透光。只有被选中的后代握住剑柄，才能获得斩开一切的力量。其他人就算引出了剑刃，也只是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虚影。”

也是因为有这柄影剑，伍德曼家族的每一个直系血脉都能得到承认，获得强大的魔力天赋。也因此在赫拉小时候，她的家族在一众衰落的上古家族中，算是坚持得最久，传承维持得也最完整的一家。

“但是变故发生在我16岁的时候。当时因为才14岁的弟弟道奇被选中为影剑的持有者，我很不开心……”

明斯不禁打断问道：“你的天赋看起来比你弟弟强，怎么会是他成为持有者？”

赫拉很耐心地解释，“因为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影剑就没有回应过伍德曼家族。之后的持有者，都是由家主选出来的。”

“影剑的持有者即是下一任族长。这个世道，还是偏向由男性继承家族。”

她尽量客观地描述，但语气中还是免不了有怨气。

“当时我所有学习和战斗成绩都比道奇强很多，父亲却依旧选了弟弟，我气不过，就离开家独自闯荡。”

“谁知道当我从鲁尼王国回到奥克兰联邦时，却听说我的家族，我所有的家人……被魂火教……血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