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瑞的确在调查局，被他们关押在专门囚禁危险邪教徒的地方。

正常来说，明斯一个编外巫师是不能探视如此重要的囚犯的。

为了给一个明面上的合理理由，法尔陪着明斯一同前往调查局。

接待他们的正是副局长赫默斯·鲁尼。

局长并没有出面。

不过，听法尔的意思，乔安局长也是知道明斯的。

“请这边走。”鲁尼站在法尔一侧，引着两人进入调查局地下监狱。

他虽然一直在和法尔说话，但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瞟向明斯，不让他感到被冷落。

“凯瑞被带回来那天，正是塞勒副局长牺牲那天。因为发生了剧烈爆炸，很多人都忙着去救人，结果正好有邪教徒的同伴来救人，凯瑞险些被人带走。”

“最后可能是他的同伙觉得没有办法救出凯瑞，突然对他说了什么，结果原本昏迷的凯瑞突然醒过来，一头撞在车窗上，捡起碎裂的玻璃就要自尽，幸好被我们的人拦下了。”

“这些邪教徒如此虔诚吗？”明斯感叹一句。

“呃……”

如果是哪个调查员说这种话，鲁尼肯定是要好好教训一顿的。

可是想到现在说这句话的人本身就是邪神……

鲁尼尴尬地笑笑，“他们也拥有一些我们所不了解的力量。”

“调查局也不了解的力量吗？上次我们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魔法，我从来没听说过。那是不是邪教所独有的魔法？”

法尔替鲁尼回答了明斯。

“是的。那个箱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空间魔法。我们也没有想到，竟然有邪教徒掌握了空间传送的能力。”

“如果不是你意外激活了空间传送的力量。我们恐怕至今都要认为那个箱子是用来掩盖下面的炸弹的。”

法尔叹了口气，“谁想到其实他们是在用炸弹遮掩箱子的真正用途呢？”

鲁尼也说：“今天听二位说凯瑞可能不是欲望天平的人，而是魂火教的信徒，我们也是恍然。难怪魂火教猖狂了这么多年，却总无法铲除干净。他们应该就是依靠这种空间魔法，逃脱了调查局的数次围剿。”

他随即又兴奋起来，“不过，我们已经知道空间传送箱的存在，以后也就可以针对性地制定作战方案了。”

法尔却没有鲁尼这样乐观，“我们现在只是知道有空间魔法。可是施法需要的代价和它的具体效果都不知道。很难阻止他们施法的。”

说话间，三人已经来到凯瑞牢房前。

凯瑞的牢房是一个全封闭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马桶。

没有独立光源，所有的采光都是通过房门上人头大小的窗户，借取走廊里的灯光。

明斯从小窗看向监牢内部，被关在里面的凯瑞正低头坐在地上，后背靠着床架。

在他手边，有一个金属餐盘里放着面包和金属杯子装的水。

看样子是一口没动。

鲁尼也瞧见这一幕，“他被带回来后，就一直这样。总是想自杀，我们用尽各种手段，最后不得已用上了最烈性的催眠术。”

“结果他好不容易不自杀了，却也变得非常消极。什么都审问不出来，吃饭也必须等到快要饿死的时候才动上一口。”

这样下去，人早晚也要被自己折磨死的。

“没有用过人鱼的歌声吗？”明斯还记得这个魔法。

一问一答，相当痛快。

“有人给他下了精神封印，人鱼的歌声无法突破他的精神防御。”

“我能进去，和他单独谈谈吗？”明斯问道。

鲁尼看向法尔。

他是不敢拒绝的。

法尔在犹豫。

之前明斯还说要让凯瑞引他入教。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他肯定是当成玩笑话。

但明斯……他是真的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这样做。

“好吧。”

犹豫了将近三分钟，法尔才点头应下，还问明斯，“可以让我一起进去吗？”

“不能！”明斯拒绝得很痛快。

“好吧。”法尔无奈地笑笑。

他也知道明斯刚刚说了“单独”，但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现在争取失败，他也只能对着鲁尼点点头。

鲁尼立刻回去找人开门。

他虽然是副局长，但牢门的钥匙可不在他身上。

这间不大的牢房经过科技和魔法的双重加固，不是一个人拿钥匙就可以打开的。

在鲁尼去找人走手续的时候，法尔低声问明斯，“你真的要加入魂火教吗？”

“我对魂火教的确很感兴趣。就像你们说的，他们有着你们也不曾掌握的知识。”

“邪教会用非常残忍的方式获取灵性知识，他们获得的知识也多是混乱而极端的。用这种方式去认知世界，可能会彻底改变人的观念。”

明斯没有什么表示，依旧盯着小窗。

法尔不禁稍稍加重了语气。

“现在的世界和以前不一样了。肆意妄为的邪恶力量最后都会陷入他们自己制造的混乱中。邪教总是标榜绝对的强大就是绝对的自由，但在我看来，绝对的自由就是绝对的混乱。”

“而绝对混乱才是真正地失去了自我。”

“那样的强大，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明斯这才转头瞥了法尔一眼，嘴角上翘。

“你放心，我比你更害怕失去自我。”

法尔听见明斯这样回答，剩余的八百字劝导就咽回了肚子里。

虽然总是心惊胆战地害怕明斯失控，但他还是愿意相信眼前这位好友的。

鲁尼终于带着人过来。

他们严格核实了明斯和法尔的身份，随后才用三套复杂的钥匙打开了牢房大门。

明斯单独走进去，身后的大门又关上，并重新上锁。

等到明斯出来时，他们才会再次开门。

这样做虽然很烦琐，但能最大程度地防止犯人逃跑。

明斯走近凯瑞，立刻闻到一股恶臭。

这个家伙虽然在催眠术的作用下不再主动寻死，但活得也非常糙。

明斯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你是欲望天平的人，还是魂火教的人？”

凯瑞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一个死人。

但明斯可以听到，对方在自己说出“魂火教”一词时，心跳明显加快。

“你果然是魂火教的人。”明斯微笑，看来他的占卜天赋还是不错的。

明斯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凯瑞。

比如说有关魂火教，以及有关空间魔法的问题，但这些问题肯定涉及了魂火教的核心，会被凯瑞脑子里的那道封印阻挡。

明斯不是不能用魔法硬闯封印，但以魂火教的行事风格，硬闯的后果很可能是封印先毁了凯瑞的脑子。

所以明斯还是决定问一些和自己有关，但还没有被魂火教重视起来的问题。

“奥利弗太太卖出的三枚金币是在你手里吗？”

凯瑞蓦地抬起眼皮。

这是自明斯进来后，他作出的第一个反应。

“奥利弗太太剩下的12枚金币在你手里吗？”明斯继续问。

这一次，凯瑞又垂下眼眸，不再理会明斯。

“果然不在你手里。所以你当时去奥利弗太太家也是来迟了一步吗？”

凯瑞似乎打定主意不再作出任何动作。

“他们脖子上的小人偶是你的杰作吗？”

听到“小人偶”，凯瑞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虽然他脸上大部分皮肤都被烧焦，但明斯还是能在上面看见细微的肌肉变化。

凯瑞是知道人偶存在的，所以他应该才是那个让奥利弗太太和科尔疯狂的人。

现在明斯已经收回了凯瑞手中的金币，还剩下两枚。

会在什么地方呢？

“既然你不肯说，那就算了。”

明斯站起来，心想要怎么利用凯瑞引来魂火教的人。

像很多小说中都有劫狱的剧情。

可邪教都让凯瑞自尽了，还会来救他吗？

除非邪教有人发现凯瑞有了新的价值。

就在明斯思考怎么利用凯瑞找到魂火教时，沉默了半天的凯瑞却慢慢抬起头。

“你……很特别。”

“哦，很多人都这么说。”

凯瑞的身体非常虚脱，但是当他抬头看明斯的时候，眼神却十分坚定。

听见明斯的回答，凯瑞脸上竟然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呵，既然你也清楚自己的特别，为什么会甘心为调查局所驱使？”

“难道你不知道调查局存在的真正原因吗？”

“不知道。”明斯蹲下来，让凯瑞可以平视自己，他有些兴奋，似乎凯瑞将告诉他一些隐秘。

可是凯瑞却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他们是不会让我说的。”

凯瑞勉力抬起头，让明斯看见他脖子里面，有一个嵌入血肉的精密齿轮。

“不过没关系。”

“以赛亚会看到你的。”

“他喜欢身具特殊属性的人。”

“他会来接引你的。”

明斯慢慢瞪大了眼睛，然后又笑得眯起来。

“那太好了。”

凯瑞再次低头，这次之后，他就真的不说话了。

明斯见状，离开监狱。

开门又是一通折腾，总算把他放了出来。

因为开门时来了很多人，法尔和鲁尼都没有说话。

一直等到离开调查局，两人坐在车上，法尔才询问明斯。

“有什么收获吗？”

“你听过以赛亚这个名字吗？”

法尔神情凝重，缓缓点头。

“听过。这是历代魂火教教主的名字。”

“历代？”

“对。魂火教行事招摇，自然也经常露出马脚。调查局和巫师协会等组织就几次击杀过他们的教主。只是每次老教主被击杀不久，就有新的教主自称以赛亚，重新站出来领导魂火教的邪教徒搞事。”

“难道他们就没有因为继承教主之位而内讧过？”

想想如果同时有好几个人自称以赛亚，那场面岂不是很好笑？

然而法尔却是叹了口气。

“非常可惜，从来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选出下一任教主的”

“也许有专门的继承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