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斯最后还是接受了法尔的委托。

一来，法尔承诺将送他一本特别的魔法书。

二来，明斯在这期间，可以免费调阅很多资料。

最后一点，这是法尔的遗愿。

以法尔目前的身体状态，就算立刻服下特效药，身体的机能也被破坏，可能只剩下两三年寿命。

两三年看似很长，实际很短。

要将一个人的一生交代出去，要将一个人背负的责任托付给另一人，四五年的未必够，何况两三年？

而且这段时间，法尔还要继续背负着他的责任往前走。

消耗的精力、体力都非常大，也许他剩余的生命已经不足一年。

而这不足一年里，法尔就划出了三个月的时光，交给明斯。让他可以多观察观察自己的三个学生。

之所以不给明斯更长的时间，是法尔害怕自己中途会出现什么意外。

法尔的第一个学生，今年已经54岁，名叫麦文·巴尔韦德。

当年法尔收下他，多少有和联邦妥协的原因。

但联邦内部派系林立，麦文算是激进派的代表。

因此保守派没过多久，也给法尔推荐了他们的人选。

法尔秉承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理念，更加痛快地收下了第二个学生，也就是曾经阻止鲁尼副局长引爆礼堂的海尔曼·修斯。

据法尔所说，这两个学生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海尔曼虽然才45岁，但他比已经是资深巫师的麦文圆滑太多。

而且海尔曼同时有骑士和灵性学者的身份，实力和能力都不比麦文差多少。

这两个人在争夺继承人问题上，既存了个人的心思，身后也有派系之间的较量。

而法尔的第三个学生，名叫伊萨·斯塔尔。最年轻，才35岁。

只有他是法尔自己主动收下的学生。

据法尔说，这个孩子和年轻时的他很像。

他们都喜欢学习新知识，都喜欢钻研，都喜欢到处跑，见没有见过的风景。

不过，正因为伊萨是法尔随着自己心意收下的，所以他其实没什么强大的力量。

他的魔力天赋只能让他勉强学习一点儿占星术。而他的身体素质也只能通过见习骑士考试。

所以其实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伊萨成为法尔继承人的概率都非常小。

但现在不同了。

现在双鹰市有明斯。

如果伊萨能得到明斯的承认，他就能坐稳继承人的位置。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法尔私心是更希望伊萨继承他的衣钵。

但他最后还是把选择继承人的权力彻底放给明斯。

无论继承人是谁，如果他们不能和明斯好好相处，像以前的鲁尼那样，愚蠢地得罪明斯，那也坐不稳法尔的位置。

所以还不如让明斯选一个他更满意的。

如果能处成法尔和明斯这样的朋友关系，明斯还可能多帮助他们。

接下法尔的委托后，明斯原本想着立刻回鲜花小镇，但法尔让明斯把艾利西亚带上。

艾丽西亚已经学会了两个白魔法。

第一个学会的是【水晶协调术】。

第二个是【治疗疾病】。

第一个是为了明斯学的。

第二个是为了法尔学的，不过还不熟练。

她努力地为法尔施展过两次【治疗疾病】。

第一次失败了。

第二次成功了却没有效。

法尔的身体已经不止生病这么简单了。

而且普通的【治疗疾病】对法尔身上的鼠疫病毒也没有用。

艾莉西亚被理查领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红的。

不过当她看见明斯还是很惊喜的。

为了能专心学习魔法，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明斯了。

“明斯叔叔！”艾莉西亚扑到明斯怀里，“艾莉已经可以给明斯叔叔制造协调水晶了。明斯叔叔能不能帮艾莉治好老师？”

“艾莉！”法尔立刻制止艾莉。

艾莉西亚现在已经非常敬重法尔，所以法尔一说话，她立刻乖乖离开明斯。

只是那嘟着的小嘴，还是能看出她的不甘心。

明斯摸摸艾莉西亚的头，“我也不擅长治疗别人。不过我们可以一起研究。”

艾莉西亚回头看着明斯，很用力地点头，“艾莉可以给明斯叔叔提供很多，很多的协调水晶！”

明斯笑了。

艾莉西亚变了很多。

之前她一直表现得谨慎又聪明，懂事又稳重。

这次见面，她的情绪舒缓了很多，更像一个十岁，哦，已经十一岁的小女孩了。

父母之仇已报，又在法尔的细心呵护之下学习，在唐杰德的周到照顾下生活，她已经慢慢走出过去的阴霾。

“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你派车送我和艾莉回小镇吧。”

明斯和法尔说话时，还像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有当法尔是个垂危的老人。

法尔则疑惑地用手比划了一下。

“你怎么不‘咻’地一下回去？”

明斯知道法尔文是问自己为什么不用【剪切】。

他耸耸肩，“这个状态下不行。”

这个状态下，他可以自己“咻”地一下回去，但带不了活人。

也许以后他可以锻炼出新的能力。

……

明斯回到小镇后，又把法尔送过来的三个学生的资料看了一遍。

结果还没等他决定先去观察那个学生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法尔第二个学生海尔曼的通讯。

“康斯坦丁巫师吗？”

明斯拿起通讯器，已经能感应到魔力从自己的事务所一直传导到调查局，然后又转到巫师协会。

“你是谁？”

“我是海尔曼·修斯，冒昧打扰您了。”

一听到海尔曼的名字，明斯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的原因了。

“法尔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老师给我们出了一道辩证题。力量和知识谁更强大。如果我们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先和您沟通。只有您点头同意了，我们才能把答卷交给老师。”

原来法尔是这么说的。

他并没有告诉自己的学生，其实真正的评判员就是明斯。

明斯的点头同意，其实就是选择最后的继任者。

作为出题者的法尔，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法尔应该才把他的题目告知你们吧？难道你现在就要在电话里跟我说？”

“当然不是，只是我觉得口说无凭，不如让您看看我正在做的事情，一起来表达我的观点。”

“可以。什么时候，去哪里？”

明斯没有拒绝，他已经和法尔签订了协议，接下来三个月，他会认认真真评价他的三个学生。

“如果您不忙的话，下周一早上九点，我们在巫师协会门前碰面如何？”

“可以。”明斯说完，就挂断了通讯器。

“明斯叔叔，周一您要去巫师协会吗？”艾莉西亚正坐在明斯的长桌对面，听见明斯的话，好奇地问。

“是啊，答应你老师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今天是周五吗？”

“这个海尔曼周末竟然不工作？他是做什么的？”

“海尔曼学长是联邦政府的官员，他是正式骑士，也是有名望的灵性学者。偶尔会来看望老师。”

“相当偶尔吧。我在法尔那白吃白住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艾莉西亚不说话了。

她也只见过这位学长一次。还是因为法尔正式收她为学生时，把所有学生都找回来相认。

但即使专门喊人回来，还是有人缺席。

“海尔曼在双鹰市都不常回来，另外两个人，你也不熟吧？”

艾莉西亚手里握着大人使用的吸水笔，显得她的手十分小巧。

她有些苦恼地说：“老师说自己已经教不了他们更多，所以就让他们去做想做的事情。海尔曼学长在联邦政府工作。麦文学长在黑天鹅市，据说做着很危险又很重要的工作。伊萨学长就是到处旅游，偶尔会给老师写信。”

“难怪平时一个也见不到。”明斯双手抱胸，“法尔不会让我跑到黑天鹅市去帮他考察学生吧？”

“我可以跟您去黑天鹅市吗？”艾莉西亚趴在桌子上，期待地看向明斯。

“你想去？”明斯反问她，“你不留在这里陪你的法尔老师了吗？”

艾莉西亚有些难过，“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老师。但我听说，在黑天鹅市有全联邦最好的治疗系巫师。”

“巫师还分治疗系？”明斯诧异地说。

艾莉西亚张大嘴巴看着明斯，“您不知道吗？可是，您不是通过了……”

剩下的话，艾莉西亚给明斯留面子，没说出来。

但明斯知道她想说的是，他成为了正式巫师。

明斯撇撇嘴，“这种无关紧要的定义，我根本不用了解好吧？这不是谁想怎么制定，就可以怎么制定吗？”

“等我以后制定规则，就让巫师分为一环到九环，根据主修法术类别，分为红黄蓝绿黑白紫七个阵营。”

“可是，可是……这不是幻想小说里才有的分类吗？”

“但是很有意思啊……”

两个坐在书房里学习魔法的巫师，再一次跑题。

三天后的早上，明斯一个人来到双鹰市的巫师协会。

他来的时间不晚不早。

当秒针走到12，时间正好来到早上九点时。

当站在巫师协会门口的海尔曼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怀表再次抬头时。

当巫师协会最上方的大座钟“当当当……”地响起来时。

明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街上。

海尔曼再次抬头时，就吓了一跳。

“康斯坦丁巫师，您什么时候来的？”他惊愕地看了看左右，完全没有注意到明斯是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叫我明斯就好。我们进去吧。”

明斯笑笑。

他是故意【剪切】出现在海尔曼面前的。

他要看看这个家伙在自己出现异常时，会出现什么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