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巫师协会出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海尔曼拉着明斯让他看见马吉对自己的态度转变。

而明斯则了解到，艾德蒙的父亲纪尧姆·艾德蒙现在并不在人鱼市。

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可能只有他们家的老管家知道。

之后海尔曼还想邀请明斯去吃午餐，明斯忍住了苹果自由的诱惑，拒绝了他，并准备去一趟调查局。

不过当他准备找个没人注意的地方“咻”一下的时候，他突然在一个偏僻的小巷看见了一家占星馆。

占星馆的名字有些奇怪。

不祥的占星馆。

一听就是不想做生意了。

不过明斯还是走了过去。

他想看看其他人都是怎么占星的。

在奥克兰联邦，占星师是一个很特别的职业。

他们有专门的占星师协会，有职称职级，还有和巫师协会一样，经过联邦认证的证书。

但提起占星师，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不靠谱。

似乎世人都知道，只有最厉害的占星师可以作出比较准确的占卜，而其他人则是实力不详。

但直接把不祥放在招牌上的占星师还是少见。

但可能有些脾气古怪，且有真本事的人会用这样反讽的名字。

于是明斯真的被吸引到，并决定去看一看。

占星馆的位置很偏僻，在这条偏僻小巷的最里面。

甚至这条小巷还在营业的除了它，就只有一家老旧的杂货铺。

明斯路过的时候，坐在门口的一个老爷爷似乎以为明斯来买东西的，口齿不清地问了一嘴。

“买啥？”

明斯没听清，但他领会了老人的意思。

然后他还真的在杂货铺门口停下了。

“有苹果吗？”

老头点点头，起身去里面翻出一个纸壳箱。

箱子里是几个皱巴巴的苹果，个头也很小。

一看就是放了很久。

没腐烂算他保管的挺好。

不过明斯嗅了嗅，这几个苹果虽然卖相不好看，但苹果的味道……很浓。

“我都要了。”

老人见状，多收了他1比索，带着纸壳箱一起卖给了明斯。

明斯一手夹着纸壳箱，另一只手已经从里面拿出一个，在白色的衬衫上蹭蹭就开始啃。

他继续向里面走去。

“年轻人，里面是死胡同。”

明斯停下脚步，觉得很有趣，“我要去里面的占星馆。”

“占星馆？”老人突然变了脸色，“这里哪有什么占星馆？”

明斯看了看外表有七八十岁的老人，又看看前面虽然陈旧，但明晃晃的占星馆，决定不解释什么。

等明斯抱着纸壳箱走向占星馆。

老人似乎才想起什么似的对着他说：“这里原先的占星馆早在十几年前被一把火烧没啦！唉？人呢？”

明斯脚步一顿，随后又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往前走。

当明斯走进占星馆，门口的风铃立刻摇晃起来。

没有声音。

明斯拿起风铃一看，里面没有铃舌，还塞了棉花。

他放下风铃，继续向里面走，顺便开始吃第二个苹果。

占星馆一般都会装修的神神秘秘的，让来占卜的人不自觉地就觉得神秘，想要相信这里的确是有某些神异的力量的。

所以明斯虽然听见老头最后说的话，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个占星馆是真实存在的，里面也几乎没有任何魔力流动。

那个老头估计是占星馆请来的群众演员。

不然它为什么要起个不祥的名字，又在大门口弄个灵异事件的氛围？

这家店距离巫师协会不远，明斯甚至怀疑巫师协会的人都知道这里。

不过没关系，明斯又开始吃第三个苹果。

他可以陪这里的店家好好玩玩。

不祥的占星馆外间摆了很多陈旧的物件，上面也落满了灰尘。

棚顶低矮，还挂了很多扇形的帷幕。

帷幕上同样落了很多灰尘。

如果不想碰到那些帷幕，被洒一身尘土，就要时不时地低头走。

一个空心的铁皮罐被踢到，“咕噜咕噜”地滚远了。

这个时候，里面的房间突然亮起一点橘光，同时还有声音传出来。

“谁啊？”

声音拖得很长，听起来像个老妇人。

明斯走进去，果然看见一个一头白色卷发，直垂腰际，手上、脸上都是赘皮的老婆婆。

老婆婆只抬头看了一眼明斯，就又低下头去。

“占卜……还是救命……”

“既占卜，也救命。”

老婆婆是坐在软垫上的，她面前有一个小矮桌，上面有蜡烛，蜜蜡手串，各种各样的小纽扣，只有一个肮脏的水晶球。

水晶球也没有放在专用的水晶球支架上，只是放在一块软垫上。

“占卜就坐下。救命就出去，我救不了你的命。”

明斯还真有点儿好奇，剧情接下来的走向。

于是他便坐下来，“那就先占卜。”

老婆婆沉默片刻，才问道：“你想占卜什么？”

“我想占卜我身上的麻烦该怎么解决。”

老婆婆点燃了矮桌四角的蜡烛，等到第一滴珠泪落下时，才将手放在水晶球上，“我只能解决你表层的麻烦，却不能救你的性命。”

又来，想用反复地强调引发人内心的不安吗？

明斯适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将只剩下一个苹果的纸壳箱放到身旁。

“那你先解决一下试试。”

“看着它！”

老婆婆按着水晶球的手突然拿开。

明斯在老婆婆的提示下，低头一看，发现水晶球中突然多出了血红色的雾气。

紧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进入了一片白雾笼罩的空间。

“咦？不完全是吓唬人的把戏，他还真有一点儿本事。”

最起码，老婆婆这一次的占卜，就真的成功了。

如果只是戏法把戏，根本不可能把明斯的意识拉到这种地方。

上次，明斯就在法尔的占卜中，看见了另一个景象。

难道这一次，他又能看到其他特别的场景？

想到这里，明斯眼前就出现了一个人类轮廓。

当看到这个轮廓的一瞬间，明斯就觉得眼熟。

可是以他的记忆力，竟然回想不起来是谁。

明斯抬步向前走去，越靠近那个身影，他越觉得熟悉，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再走近一些，雾气便稀薄了一些。

明斯又发现那个人胸前似乎有什么东西。

明斯又走了两步，觉得他和人影之间的距离几乎只剩不到三米，而他也终于意识到那人胸前的东西是什么了。

那似乎是一把剑。

在明斯意识到的这一刻，他眼前的白雾忽然尽数散去。

而站在他面前的人也露出了本来面目。

明斯终于知道这个身影为什么眼熟了。

这不就是他吗？

“这是那个占星师的本事，还是我的原因？”

明斯上次看见胸口插着剑的自己，还是在伍德曼家的通灵仪式上。

“难道我在伍德曼家的通灵仪式其实失败了？我并没有连接到有识海之主的那个世界，而是连接了……我自己？”

看着眼前的自己，明斯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想。

如果这一次来到的空间，和上一次一样，那么这里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把剑的人，是不是也能沟通？

想到这里，明斯问出了和上一次一样的问题。

“你是谁？”

对面表情木然，像一座雕塑的人突然勾起嘴角。

在他露出笑容之后，他整个人就仿佛活过来一般。

“我是你呀。”

“又是这套，好吧，既然你是我，你还一直待在这里，那能不能告诉我，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就是你的意识。”

“和我猜的一样。那这影剑的剑刃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当然是……因为你太弱了。”

对方突然上前两步，和明斯的距离很快缩短到半米之内。

对方胸口的剑刃也正正好好抵在明斯的胸口，似乎再进一步，就会刺入明斯体内一般。

不等明斯再提问，他突然主动开口，“你被枪击，被怪物袭击，被魔法的诅咒反噬，哪一个不是我在替你扛着？你施展的每一个魔法，每一项特殊的能力，其本质力量哪一点不是来自我？”

“你真以为，强大的是你自己吗？”

明斯猛然睁开眼睛，白雾消失，面前依旧是那个对着水晶球低语的老太婆。

“结束了？”明斯低声道。

“唔？”老婆婆不解地看向他，有些奇怪，但还是说，“这才刚开始，你不要乱动，我已经找到你麻烦的根源了……”

“不，已经结束了。”明斯腾地站起来，他看向四周，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那是他进来时不曾有的严肃神情。

老婆婆看着这样的明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安，不过她还是努力镇定下来，又碰了一下水晶球，里面的红雾不断翻转。

“你突然乱动，已经扰乱了我的占卜。你坐下，坐好，我们才能继续。”

“不！”明斯突然强硬地打断她，“我们不继续，我们重新来一次。”

“重来一次！”

严肃的声音还在耳畔萦绕，可是当老婆婆抬起头时，却发现眼前的明斯不见了。

她愕然张大嘴巴，“他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这时，她听见了铁皮罐“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

这是她故意放在外间地面的，屋子里光线昏暗，地上还有好几个铁皮罐，进来的人很难不踢到它们。

这才是老婆婆设置的门铃。

“连这个也要重来一遍吗？这次的客人真的有些神经质啊。”老婆婆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有点儿粗。

“谁啊？”为了挣钱，她还是配合了一声。

这时，明斯抱着箱子走进来，嘴里还嚼着苹果。

老婆婆像看神经一样看着明斯。

“有必要这样吗？不过我记得他的箱子里的确还剩最后一个苹果。”

老婆婆继续说自己的台词。

“占卜……还是救命……”

“既占卜，也救命。”

“占卜就坐下。救命就出去，我救不了你的命。”

“那就先占卜。”

接下来说的什么？

老婆婆有些忘了，她看了一眼明斯放下的箱子，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苹果。

“难道他出去时，是从其他地方拿的苹果？”

老婆婆收回目光时，整个人突然定住了。

在她矮桌的四角，原本点燃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因为客人上门，所以老婆婆拿出了自己的新蜡烛。

而此刻桌子四角的蜡烛……也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