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龙大悲自称还需要调息片刻,于是傅青舟也得到了小憩之机。
只是这休憩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他便被唐娇摇醒。
“大哥。”
她语气有些紧张,轻声说道:“刚刚大叔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便不见了,我们要怎么办?”
“不见了?”傅青舟一下子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
的确……篝火残烟仍在,龙大悲却不见了身影。
此时已经近晌午,林子里依旧阴凉,傅青舟站起身、闭上眼,努力感应到周围灵虚,却没有感应到任何一个人。
“真不见了?”
他有些发懵:“抛下我们跑了?还有这种好事?”
稍愣片刻后,他立即抓起唐娇手腕:“走!”
没有半点犹豫,两人拔腿便开始跑!
他选择的方向,正是万毒山方位!
虽然中间被龙大悲带着“瞬移”了一段、很难判断具体位置,但他久在山间行猎,基本方位判断还是能做到,更何况以昨晚龙大悲的身体状况也很难移动太远距离。
这一瞬间,傅青舟脑海中闪现出了很多计划。
例如宁白眉应还在万毒山中、越靠近万毒山明剑阁密使应该越多、自己到了附近就能安全许多……等等。
只可惜他们没跑出多远,前方林间便又见着了那个魁梧身影。
傅青舟失望地停下脚步,唐娇在他身边气喘吁吁。
龙大悲淡然如旧,慢悠悠地从树林中走来,肩头扛着一个人。
他看了傅青舟一眼,对他选择逃跑一事没有说半个字,只是走到两人身旁,将肩头那人抛至地上。
这是个身着玄金色官兵服的男人,一眼看去,那服装有些类似傅青舟前世在电影中见过的明朝锦衣卫“飞鱼服”,上绣锦云日月。
“明、明剑阁密使!”
唐娇微微色变。
她来自京城官家,自然认得这身官服。
傅青舟无奈一叹……龙大悲哪是什么消失了,分明只是察觉到周围有明剑阁的人,于是散了个步过去把人搞定了而已。
他蹲下身,探了探明剑阁密使气息,微微皱眉:“他还活着,你竟然没杀他?”
“杀了三个,这是活口。”
龙大悲悠然道:“我要问些事。”
说着,他对准那密使屈指一弹,也不见有什么东西飞出,那昏迷的密使便眼皮一跳,睁开了眼。
但睁眼后的瞬间,这密使却并未反击或是什么,而是立即脸色一紧、下颔一绷,作出了个咬合动作。
几秒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那密使神色微变,慢慢爬起身,紧张地打量着身边这三个人。
“你藏在牙中的毒,我早已拔了。”
龙大悲淡淡说道:“也不必试着在我面前自绝,你办不到。”
密使眯起眼,猛地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龙大悲手一翻,一块与之前傅青舟那块“明剑知世”玉牌一模一样的玉牌出现在他掌中。
他冲那密使晃了晃,五指微微用劲,便将玉牌捏成了粉末。
“传信亦不可……”
他的话语平静无比:“论对明剑阁的了解,你或许不如我。”
明剑阁密使神色变得无比复杂,喃喃道:“也是,毕竟前任相剑师是你师父……”
傅青舟扬了扬眉……龙大悲与明剑阁还有这层渊源?
可他记得之前蒙竹刚说过,龙大悲曾是个小道士啊?莫非道士也可以入朝为官、做个掌管明剑阁的相剑师?
那密使不再尝试做些什么,而是站起身、挺直了腰板,眉目冷峻地问道:“你杀了我三位同僚、独独留下我的性命,是想问些什么?”
没等龙大悲说话,他便兀自一笑:“但你也放心,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你会说的。”
龙大悲笑笑:“我不问你别的,我只想问问真仙宫的事。”
“真仙宫?”密使微怔。
傅青舟忽然想到了什么,在一旁笑道:“他在万毒山里被关了三十年,现在就想去这个什么真仙宫,但我们这俩被他抓来的人都不知道,他只能问你了,这也不是啥秘密,你就说了呗?”
他这一句话,将龙大悲接下来的去向计划、还有自己这两人的身份都点明了。
其中意味也很明显——大哥你给点力啊!别给弄死了,要把消息传出去啊!
告诉你们老大,龙大悲是要去真仙宫的!路上拦截拦截,顺便别把我俩当同党给嘎了!
密使自然也听出了其中意味,随后冲龙大悲眯眼一笑:“呵,真仙宫?已经不复存在了。”
龙大悲微微蹙眉:“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密使冷冷道:“再大的宗门出了你这样一个怪物,都得完蛋!”
龙大悲却还是不信:“二百余年前金蝉寺出过覆海妖僧,百年前紫气仙风观出了个魔教教主,五十余年前绮罗宫还养出了个北夷大萨满,他们怎么不完蛋?”
“更不必说那细雨阁如今都仍在……真仙宫又怎么可能因我而覆灭?”
密使冷笑连连,就是不说。
一旁傅青舟却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道:“其实是和相剑师有关吧?”
龙大悲、密使二人同时一怔,望向了他。
傅青舟耸耸肩:“你们刚刚自己说的啊,龙大悲师父就是前任相剑师,加上真仙宫又是天下第一大派,在朝中必定势力很大。”
“结果出了一个杀人狂魔……这肯定对真仙宫声望有巨大影响,加上相剑师换人,是我我也得趁这机会把真仙宫曾经的势力给打下去,而且打得越狠越好,打没了最好。”
他一摊手:“是这个理吧?”
龙大悲眼色微变:“宁白眉……”
“哼。”
那密使却冷哼道:“相剑师大人不会这样做,也没必要这样做,真仙宫……是你师兄青松子自己改的名、宣布退出江湖的,如今这世上自是再无真仙宫。”
龙大悲闻此言,脸色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他长吁一口气,竟露出了笑容:“原来如此,这像是师兄所做的事。”
说罢,他便抬起了手。
傅青舟一惊,立即知道他要杀人,连忙大喝:“别!”
但已经太迟了,那一掌已然印在密使额顶,密使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脑袋便直接炸成了豆腐花。
在唐娇的尖叫声中,傅青舟对龙大悲怒目而视:“为什么要杀了他!他已经说出你想要的东西了!”
“是啊。”
龙大悲理所当然道:“所以我助他摆脱了人间悲苦。”
傅青舟死死握紧拳头……差点忘了,眼前这家伙根本就是个变态,在他看来杀人根本不是惩罚,而是一种恩赐。
“走吧。”
龙大悲双手负后,悠然迈步:“去琅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