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何安排？”

茉莉看向凌山入口，秀眉蹙起：“继续镇守在此，还是...”

“进山观望。”

山内妖魔横行，幽精花可能会被破坏，不好离开太久。

杨是非心中同样有些疑惑——

这些污秽，到底是从何而来。

“当初我们在千刃兵潭搜查数天，始终找不到污秽源头，残留气息都被圣兵抹去，只能不了了之。”

杨是非语气凝重道：“如今有此机会，我想再找一找。”

茉莉若有所思。

污秽来源成迷，找到源头确实重要。

若情报周全，往后哪怕没有圣兵，亦可提前做好防治。

“不过，入凌山可能还有危险。”杨是非低声道：“你们是否要...”

“公子说笑，我岂会失陪。”茉莉淡淡一笑：“自然随你一道入山。”

月蕊轻轻拉手，一脸认真：“我不怕危险。”

杨是非也没扭捏，拉上两女折返回凌山。

...

山间寺庙，古佛雕像不知何时坐回原位，枯槁老僧依旧盘坐原地，闭目默诵。

直至三人再回寺庙前，他放下手中佛珠，沙哑出声：

“如此敛息手段，当真了不得，贫僧这次才能察觉一丝端倪。”

“......”

茉莉微惊，月蕊眯起眼眸，衣袖内匕首锋芒闪烁。

杨是非淡淡一笑：“你果然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贫僧若真有手段，怎会枯坐于此。”

枯槁老僧转头露出腐朽面庞，瞥了三人一眼。

视野中，两女背后邪气激荡，仿佛化作一头骇人巨蛇，茫茫鬼影弥漫四周，高大黑影几乎笼罩寺庙。

他收回目光，合掌喃喃道：“施主，你可知你身旁的两位姑娘，皆是恐怖妖魔。”

“知道。”杨是非平静应声：“她们一人是蛇妖，一人是猫妖。”

枯槁老僧闻言一怔：“施主既然知晓，又为何与她们站在一起？”

“她们人善心美，有何不好。”

杨是非笑了笑：“至少，我很喜欢。”

枯槁老僧：“......”

他足足沉默了十几息，方才幽幽叹息：

“贫僧活了近百年，见惯人世众生，还是第一次遇见施主这般奇人。”

“高僧何须夸我。”杨是非瞥了古佛雕像一眼：“你又何尝不是？”

“这只是贫僧体内的邪气罢了。”

枯槁老僧合掌沉吟：“百日前，凌山便有邪气弥漫，贫僧不慎受染。纵以佛法阻挡，也免不了全身被逐渐侵蚀。”

杨是非眼神微动：“这与雕像又有何关系？”

“贫僧以血浇灌古佛，以此分担邪气。”枯槁老者低声道：“如今佛像虽邪气四溢，尚在贫僧一念掌控之中。”

杨是非听得意外，没想到高境武者还有这种抵挡邪气的方法。

相当于...用血肉外接了一具身躯？

“但，你的血也不是无穷无尽。”

“贫僧自认无力抵挡邪气，只能以邪制邪...哪怕只能再撑十日。”

枯槁老僧喃喃道：“能护住开宏寺最后一段时日，足矣。”

茉莉轻声开口：“你既已染邪，何不将此事告知寺内僧人，让他们速速离开。”

“逃不了的。”枯槁老僧摇摇头：“这天，要变了。”

“这话是...”

“国主的预言，即将实现。”

枯槁老僧感叹一声：“此方天地将成人间炼狱，无人能逃。”

杨是非眉头微抖：“可否详细说说？”

“要想知晓预言，施主不如亲自去嵌龙冢一探。”

枯槁老僧话锋一转：“已有两批人前往嵌龙冢，杨少侠不妨快些跟上。”

杨是非心头一动，这僧人知晓自己身份。

“他们都是什么人？”

“第一批是烬天宫，来势汹汹。第二批只有一人，但此人功力极强，堪称天人之巅。”

枯槁老僧意味深长道：“而像杨少侠你这般奇人，或许能在炼狱中救下更多无辜生灵。”

杨是非神色平静：“尽力而为。”

“哪怕多救一人，都是功德无量。”枯槁老者垂下头：“走吧，这里由贫僧镇守，不会再让妖魔跨过此地。”

“大师，我有一招秘术，可让你多活一段时日。”

杨是非走进庙内，随手抵住其后颈。

随污秽离体，枯槁老者不禁缓缓吐气：“杨少侠，多谢。”

“举手之劳。”杨是非拱手道别，拉上茉莉与月蕊踏入深山。

沉默片刻，枯槁老僧仰头长叹：

“无愧斩妖除魔的美名，有此人身负异能，或许正是...后世延续的希望。”

...

寂静林道内，茉莉轻拉衣袖，低声道：

“公子向此人展现异能，当真无妨？”

“他身躯已腐，必死无疑，只靠强横功力吊着最后一口气，暴露给他不会留隐患。”

杨是非沉声道：“而且我正好做个实验，试着对其他高手吸收污秽，能否让其转变成后天异类。”

茉莉眸光微动：“是因为...仇夫人的蜕变？”

“可惜还没摸透其中缘由。”杨是非握了握右手：“这名老僧并没有成功，仅仅只吸收到污秽而已。”

茉莉若有所思：“看来这污秽的秘密，还有不少。”

三人沿山道一路前行，不久后停了步。

“刚才就是这里的路有了变化。”

“我试试。”

杨是非将手掌搭上一棵树，果真吸收到一丝极为微弱的污秽。

而这棵树也倏然倒下，尘土扬起，树根外翻而出。

待仔细检查两眼，才确认此树在污秽侵蚀下，竟有了挪动树根的诡异本领。

“...当真邪性。”

不多时，再度来到深山洞窟，仔细检查幽精花草旁的所有植物，幸好无事。

茉莉辨认好方向，指着远处：“嵌龙冢在那里。”

三人又赶了几百丈山路，终于在山间看见陵墓轮廓。

“有人。”杨是非凝目细看，竟是具尸体躺在墓外。

茉莉来到尸体旁，不禁蹙眉：“此人死了一天不到，好像是被掌劲震碎了心脉。”

“可能就是先到的两批人，相互起了冲突。”

杨是非看向陵墓石门，难道已有一批人进入其中？

“污秽，很浓郁。”

月蕊蓦然低吟道：“在门缝里，不断往外涌。”

“此山污秽与嵌龙冢有关？”

杨是非上前试着开门，但两扇石门极为沉重，难以挪动。

仔细检查四周，摸索到石柱机关，眼前陵墓很快打开。

“小心些，可能会有陷阱。”

陵墓内寂静无声，犹如鬼境，更是难分方向通路。

杨是非走在最前，谨慎探路前行。

“......”

期间遇见岔路，也只能由茉莉记住来时路线，再选一条路继续走下去。

待不知走出多远后，前方竟泛起丝丝亮光。

“这是...”

随逐渐靠近，茂密树林再度映入三人视野。

“出口？”

茉莉讶然回首，果然是嵌龙冢石门。

只不过这扇门却是敞开，并未闭拢。

“我们在里面绕路半天，正好绕进一条密道退路？”

杨是非都有点哭笑不得。

“看这山势，我们可能绕到了凌山另一面。”

茉莉走到不远处的山崖边瞧了瞧：“此地，好像没其他山路可走。”

杨是非环顾四周，春季美景尽收眼底，恍若一处山间仙境。

“哥哥。”

但在这时，月蕊却拉了拉他的衣袖：“那里，有人。”

杨是非心头一跳，连忙顺指望去。葱郁花草间，确实躺着一个人。

他颇为警惕的屏息靠近，看清是一名女子侧躺在地。

其周身落满尘土，白裙留有许多划痕，秀美脸庞苍白至极。

并指放至女子鼻间，尚有一丝微弱气息。

“还活着？”

杨是非略感讶然，将其身子轻轻摆正。

白裙女子嘴角留着一串发黑血痂，似乎受了重伤。

茉莉赶忙走来：“难道此女也是...小心！”

白裙女子竟突然睁眼坐起，提掌朝杨是非拍来！

月蕊眼神骤冷，匕首霎时出鞘欲斩——

可白裙女子动作骤滞，盯着杨是非愣了愣：

“你、不是...”

她蓦然呛出两口淤血，又低吟两声倒了回去，再度昏迷。

杨是非与茉莉面色凝重。

此女，戒备心不轻。

但也可能是被人追杀至此，方才这般警惕。

月蕊亮出匕首，歪头道：“对哥哥出手，要杀吗？”

“先别着急。”茉莉无奈一笑：“还没搞清楚此女是敌是友呢。”

她将女子手腕抬起，搭着腕脉探查伤势。

杨是非正想检查周围，却见其衣袖里滑落一枚玉佩。

“这是...”

他拿起瞧瞧，很快露出错愕神色。

此玉佩刻纹...是那红袍女子扔给他的信物！

这女人，是烬天宫的天人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