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变化当真不小。”

黑裙女子解下背后的锦盒，拂袖坐至客位：“气息比我洛家女子还要更冷三分，连头发都尽化雪白。”

燕凌霜无奈一笑：“朕同样变成了妖魔之身。”

“......”

“其间变故，你们应该都从信中知晓。”

燕凌霜感慨道：“多亏有是非舍命相救，朕才能留下这条性命。”

黑裙女子闭目喃喃道：“此子，确实是燕梁两国的救星。”

...

两女在书房内相谈半晌，聊了燕梁两国的近况，各有思索。

直至杨是非轻轻敲响房门，两人目光随之转来。

燕凌霜神色柔和，露出一丝浅笑：“不与仙儿她们继续腻着，来得如此之早？”

“总归还是正事要紧。”

杨是非眼神微动，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黑发女子。

此女身着一袭云纹罗裙，绸丝裹腰，肩披黑纱，长发盘束成辫垂于胸前，颇有些雍容华贵的韵味。

但在燕帝面前还戴着面具，难道是何方大人物？

“这位是...”

“她正是梁国派来的援兵领队，名为‘云琴’，放眼全天下都是罕有的高手。”

燕凌霜帮忙介绍了一声：“她与洛家颇有渊源，也与朕合作过许多回，值得信任。”

杨是非若有所思，正色拱手：“云琴姑娘，多谢前来相助。”

听闻此言，燕凌霜差点呛出声，赶忙闭嘴忍住，眼神略显古怪。

云琴低沉出声：“杨公子的壮举，我已从燕帝陛下口中得知。如此功绩，的确值得我辈江湖人敬重。”

“你们就不必说客套话了。”

燕凌霜轻咳两声，转开话题：“由云琴带来的七十人，朕已分别交代任务。而除此之外，朕还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杨是非心思一动：“陛下请说。”

“圣兵能庇护的领土有限，需妥善规划。”

燕凌霜从旁取出几叠奏折。

杨是非拿来翻看了几眼，神情略显凝重。

上面记录了数十座县城现状，都不容乐观。

“但如今最大的威胁，来自于邻国。”

“燕国几近沦陷，邻接的齐赵二国，只会更为惨烈凶险，难以预料这两国内会有何异变。”

“与赵国之间有连绵群山相隔，易守难攻，暂不必用重兵把守。所以——”

“朕希望你能带上圣兵，先去燕国西面驰援边境，勘察齐国动向。”

燕凌霜神情肃穆道：“带上边境驻军一路退守三百里，以两件圣兵护住燕国半数城镇。”

说着，云琴拿起身旁锦盒，随手打开。

杨是非瞥了一眼，不禁挑眉。

这正是从梁国皇宫中夺回的圣兵，没想到会运往此地？

“如今燕梁两国密不可分，自然无需私藏。”

云琴淡然开口：“梁国各地已趋于安稳，再多一把圣兵，暂时用处不大。梁皇等人商讨几回，决定协助燕国收复沦陷失地，算是物尽其用。”

杨是非了然点头。梁心她们能做出此策，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

“我现在...直接启程？”

“先不急。”

燕凌霜摆摆手：“等朕一切都安排妥当，我们再一同出发。”

杨是非愣了愣：“陛下也去？”

“边境如今危险难料，朕放心不下你们。”

燕凌霜轻笑一声：“而且外界污秽肆虐，常人无法随意行动。思来想去之下，还是由朕同行跟随最为妥当，就当是御驾亲征了。”

“多谢陛下如此关心，但...”

杨是非面露古怪之色：“燕国朝纲刚恢复些许，陛下突然离开，会不会又导致混乱？”

“有云琴在，可暂代朕处理朝政。”

“这...”

杨是非听得更是惊愕，下意识再看向黑裙女子。

霜姨竟如此信任这位姑娘，连燕国命脉都能交于她手？

云琴面具下眼神平静，仿佛对此事没有丝毫波澜。

燕凌霜淡然一笑：“朕年轻时游历各国，结识了仙儿的娘亲，亦受云琴许多照顾。当今世上，除了你与仙儿之外，朕唯一信任的人便是她。”

杨是非眉头微挑：“既然是霜姨的熟人，自然再好不过。”

“你先陪云琴到城外瞧瞧，正好有其他燕国宗门的人前来，由你们帮忙把把关。”

燕凌霜轻点着笔杆，莞尔道：“至于此行，朕暂定明日出发，晚上你与仙儿收拾好行李，可不要睡过头。”

“明白。”杨是非点头应声，又看向黑裙女子。

云琴默默抚裙起身，与燕帝颔首示意，率先离开书房。

见她走的干脆，杨是非也连忙跟上。

...

宗林县街间，如今行人如潮，喧嚣震耳。

杨是非漫步在街头，随意张望两眼，暗暗点头。

总算有了点‘城镇’该有的气氛，此地百姓也勉强过回了正常生活。

按他自己推测，大概再过两三个月时间，燕国的混乱便能逐渐平息。

杨是非瞄向并肩同行的黑裙女子。

自从离开书房，此女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令人捉摸不透其心思。

而且大白天都一直戴着面具，是有何难言之隐？

他正思索之际，云琴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随手递出：“从蜀国送来两封信，一封信商讨国事，已交给梁皇等人。而这封信是私信，是专门给你的。”

杨是非心头一跳，连忙接信：“有劳云姑娘帮忙带到。”

云琴沉吟道：“我不知信中内容，你只管放心。”

“多谢。”

杨是非拆开信扫了一眼，脸色稍显复杂。

不同于上次，这封信开头便是嘘寒问暖。

言辞文雅内敛，颇具诗情，但又包含关切思念之意，看得人不禁动容。

姬裳还写了不少这段时日的忧思感慨，洋洋洒洒几大段后，最后留下一句——

“望君早归，妾身恭候多时。”

信脚处，还盖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狐狸爪印，瞧着十分可爱。

杨是非感叹之余，心中亦有安排。

协助霜姨稳住局面后，得尽快去蜀国一趟。

“待入夜回屋，你可以写一封回信。”

云琴淡然开口：“我明日派人将信送回梁国，再由专人送至蜀国，交到烬天宫主的手中。”

杨是非将信收入怀中：“让云姑娘费心了”

“小事而已。”

短暂交谈过后，两人又默默走了段路。

正当杨是非捉摸着该如何聊上话，云琴突然语出惊人道：

“你与燕帝，可曾有过阴阳交合之举？”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