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书院春秋两试的考题大多都有时效性,越是时间久远的越没有参考性,记不记都可以。
尤其是四五十年前的。
几乎没有用。
孟吉把时间久的秋试资料拿走,摆明是不准备把它们记在心里了。
小心思被戳破,孟吉却毫无愧色。
“呐,师尊。”
“刚才你可都答应了的。”
他嘿嘿一笑,贱兮兮地承认道:“徒儿这些四十年前的资料记不记无所谓,您那些可都是近些年的,千万不能马马虎虎哦。”
“若是进不了天元书院,吃亏的是您。”
“臭小子,居然算计为师!”
白发妖女气得胸口起伏,雪腻的波涛阵阵汹涌。
“师尊加油!”
“徒儿出去散散心,回头再见!”
“死徒弟,你给我回来!”
孟吉哈哈大笑,丢下一句话,便一路飞奔着逃出雅舍,直奔别院大门。
然而他却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后,司红夜那妖艳的面容上,忽然露出了一抹狐狸似的笑意。
“傻徒弟。”
她坐在孟吉的位子上,悠悠自语。
“真当为师会不管你啊?”
孟吉并不知道,白发妖女早就趁着他打瞌睡的时候,将十几箱秋试资料记入识海,只待参加秋试时,偷偷给他递小抄呢。
合道境残魂的本事,可不是常人能想象到的。
“看书看书!”
司红夜将两条修长玉腿往书桌上一搭,随后一脸悠闲地继续看起话本小说。
……
“公子?”
别院门外,两名侍女连忙向孟吉见礼。
因为宫神韵怕打扰到孟吉备考,便令侍女候在别院大门,除非孟吉招呼,不得随意入内。
“嗯。”
孟吉微微颔首,随即说道:
“劳烦两位姑娘带我去流月阁前厅转转。”
好不容易来一趟青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十几天书的事情只有木头才干得出来。
孟吉当然不是木头。
况且,既然有师尊帮忙记背秋试资料。
那还不得趁机逛一逛青楼?
如今又是刚刚入夜,正是听曲看舞的好时机。
当然,听曲看舞只不过是表象。
孟吉真正的想法是秋试在即,逛青楼的估计有不少准备参试的高门书生。
说不定能探听一些消息。
两侍女相视一眼,其中一人笑着道:“公子可要阁中姑娘作陪,今日正好有位花魁姐姐未待客,公子若是有意,奴婢好去和主事大人通禀。”
“那倒不必了。”
孟吉一听,直接摆手。
圣女这几天虽然挺忙的,没怎么过来看他,但人并未离开,自己岂能乱来。
再说了,流月阁的花魁还能比圣女好看?
念此,孟吉一脸正经道:
“本公子只是想见识见识青楼文化。”
“两位只需帮我安排一处雅座,看看舞,听听曲,有个清静解闷的地方就可以了。”
侍女听了,笑而不语。
“既如此。”
另一人则是伸手虚引,恭恭敬敬道:
“公子请跟我来。”
孟吉一提长袍下摆,跟了上去。
流月阁作为中州城格调与档次最高的青楼,绝大部分都是清倌人,也都有各自的小院。
可青楼嘛,到底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除了特意去见某位姑娘,大多数客人还是喜欢热闹的前厅。
一边听曲看舞。
一边与同道中人聊天说趣。
至于孟吉,自然也是奔着这地方来的。
或许是天元书院秋试临近,青楼里的客人也比往常多了不少,其中大多是年纪轻轻的书生。
孟吉随意找了个小桌落座。
身后侍女屈身上前,小声询问了孟吉的喜好,然后转身让人准备酒菜。
“啧啧。”
“这位兄台着实有趣。”
隔壁桌的锦袍青年饶有兴致地看向孟吉。
“旁人来此都是奔着流月阁的姑娘,兄台居然带着婢女同行,在下流连风月之所已久,当真是头一次见。”
锦袍青年显然没认出侍女的身份。
还以为是孟吉带来的。
孟吉轻叹一声,故作无奈道:“娘子管得严,只许在下来此饮酒作乐,不许沾惹阁中姑娘,这不,专门派了一位婢子盯着。”
左近的客人一听,顿时大乐,纷纷开口:
“兄台莫不是惧内?”
“哈哈,想必是娶了高门之女!”
“不应当啊。”
“兄台堂堂六品修士,还治不服一小女子?”
在场客人大多都是书生,所以修为普遍不高,因为他们的精力都在修学之上。
除了孟吉和另一名六品修士外,其他人基本在八品到七品之间,对明显是书生打扮,却有结脉境修为的孟吉,感到十分意外。
孟吉感叹一声,“我家娘子可是四品,我这六品修为算得了什么?”
四品?
众人一听,脸色登时怪了起来。
灵威境修士可不多见,尤其还是女修士。
再一看孟吉模样俊秀朗逸,丰神如玉,气质风度绝非一般男子可比,不由心生揣测。
这位不会是哪位四品女修的面首吧?
众所周知。
年纪轻轻就是四品的女子无一不是天纵之才。
在整个大晋都屈指可数。
从未听说,有谁已经婚配了的。
一想到孟吉口中的娘子很可能是个五大三粗、样貌丑陋的中年妇人,众书生不仅心生同情。
似乎是怕揭了孟吉伤疤,坏他逛青楼的兴致,立刻便有人转移话题道:
“兄台,你也不必妄自菲薄。”
“便是结脉境,亦能轻松击杀五品后期!”
这话一出。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了。
锦袍青年第一个表示不信,他一脸好笑地盯着那人,“张公子又是从哪听来的笑话。”
“六品和五品后期的差距何等夸张,逃命尚且不易,遑论击杀?”
其他书生亦是纷纷附和。
“王公子说得对。”
“便是六品巅峰与五品后期,那也几乎是幼童比之壮汉,哪有胜算可言?”
“不错!”
“估计是乡野愚民胡乱掰扯的吧?”
张公子顿时涨红了脸,“在下可没有胡说。”
他争辩道:“就在半月前泰安城内的一家茶楼里,有位六品修士越阶击杀了三名凝元境修士,其中两位后期,一位中期!”
“此事许多人亲眼所见。”
“谁有巡天监的门路,大可核查一二!”
孟吉脸色古怪。
这张公子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这么快就传到中州了。
尽管张公子说的言之凿凿,但其他人哪会信?
一名六品,杀了三个凝元境修士。
其中还有两个五品后期!
素女阁的齐仙子估计也做不到这地步吧?
“诸位静一静!”
眼见众人吵闹个不停,锦袍青年遂高举双手道:“这位兄台的夫人既然是四品,肯定对此事更有发言权,不如请他理论一番?”
“好,我觉得可行。”
“在下同意!”
“嗯,王公子说得有道理。”
青楼内的书生相视一眼,齐声附和。
眼见众人不听曲也不看舞,全部都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孟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要他自我评价?
这……这不太合适吧?
不过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也不便推辞。
“嗯咳。”
孟吉以手握拳,轻咳一声,开口道:
“这个嘛……”
“倒也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