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空间稳定了下来。”

司红夜稍作感应，出声回答道。

孟吉闻言摸了摸下巴，有些牙疼，“师尊，你说这会不会影响问心碑的心性评价？”

尽管师尊说是问心境的空间力量失稳。

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方才的异常，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没能抵挡住云幽师姐捏腿的诱惑，所以问心境才会发生空间失稳的状况。

毕竟，如果只是问心境异常。

侍女师姐的幻梦应该不会消失的吧？

“难说……”

白发妖女语气迟疑。

“不过，徒儿你也不用担心。”

她随即又懒懒地安慰道：“这点影响算不得什么，而且你那腹黑师姐不是也说了，可以多进入几次问心境，以此提高评价么？”

“嗯。”

孟吉微微颔首，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他拍拍屁股，最后望了一眼最初那座庭院的方向。

从自己离开那边也有一会儿了，仙子和圣女几人至今没有追来，想必也因为问心境的失稳消失了吧？

虽然孟吉知道这只是一场问心考验。

但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触动。

仙子和圣女不知有没有像今日问心境中这般相亲相爱的一天。

“任重而道远啊……”

孟吉感叹一句，旋即闭上双眸，静心凝神。

随着心神的入定，他对这座庭院的感知渐渐变得模糊，隐隐约约，有阵阵钟鼓声响起。

咚！咚！咚！

这是书院广场上的钟声？

浩荡的钟鼓声越来越清晰，让孟吉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心神入定的状态。

他豁然睁开眼眸，视野重新显现。

身边是依旧出神静坐着的考生，远处是熟悉的监考高台，头顶上方的问心碑仍然散发着朦朦清光，笼罩在整片广场上。

“我怎么回来了？”

望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孟吉微微一愣。

云幽师姐不是说可以多进行几次心性考验的么？

而且眼下的样子。

自己好像是第一个从问心境中苏醒的。

司红夜倒是没那么惊奇，她稍稍思索片刻，开口猜测道：“也许是徒儿你已经得到了问心碑的心性评价，无需再进行试炼。”

“当然。”

说着，她忽而又话锋一转，嘿嘿怪笑道：“也有可能是方才问心境失稳，问心碑把你给踢了出来。”

“……”

孟吉闻言，嘴角不由地轻轻抽动。

你就不能盼着徒弟点好？

不过，就在他茫然不解其惑的时候，上方悬浮的问心碑突然缓缓收起了清光。

与此同时，静寂广场上的考生们纷纷活了过来。

“问心试炼结束！”

一声洪亮的男子声音响起。

孟吉抬头望去，便看见先前那位主持试炼的白袍书生，正神色威严地大声宣布道。

结束了？

这……就结束了？

孟吉眼中划过一抹惊诧。

他都还没搞明白自己的问心境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你就说试炼结束，堂堂人族圣地天的选材大典是否也太不靠谱了些？

便宜师尊也干不出这种事情吧？

孟吉正要起身，准备向这位书院的监考报个问心境中出现的bug。

但未等开口。

广场四下的景观突然开始缓缓消散。

而后显现出一座座气势不凡的楼宇和山水景色，这时，孟吉才发现他们正处于天元书院的文圣殿外。

远处高高的台阶上。

正站着一群身着天元书院衣袍的男男女女。

为首者，正是山长苏文远。

孟吉一眼便发现了同样是书院衣袍打扮的云幽师姐，秋试最终结果的公布之日到底太过庄重，连李云幽也不得不正装出席。

“师姐穿白衣也很有气质啊。”

他这时也将投诉的事情抛之脑后，看着一袭白衣的李云幽，在心中啧啧赞叹。

“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司红夜闻言，语气慵懒地评价了一句。

“那要是不穿呢？”

孟吉本能地接了一句。

“哦？”

白发妖女悠悠道：“你想看谁不穿？”

孟吉闭了嘴。

感觉这是一个死亡问题。

“拜见山长！”

见到白袍老头，四下里的考生们立刻躬身行礼。

“他就是苏剑双的爷爷？”

孟吉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略显好奇地看向台阶上的白袍老头。

“二品巅峰。”

“和巡天监的阮星绮一般修为。”

司红夜开口说道。

二品巅峰？

孟吉微微咋舌，天元书院可不同于正魔两道的宗门，修为最高者一般都是宗主。

像天元书院这种地方，负责书院事务的山长不会是修为最高之人，反而是那些醉心文字或者修行，超然事外的老古董们。

而今连山长都是二品巅峰。

天元书院之中，恐怕不缺一品合道境的顶尖大能。

“徒儿！”

“你倒是找了个好岳父，不对，应该是找了个好岳爷爷？”

白发妖女忽然语气玩味地调侃道。

孟吉翻了个白眼。

看苏文远那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如果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给自己当小老婆，恐怕会第一个弄死自己吧？

苏文远深邃的目光在台下考生中一扫而过。

在看到孟吉的身影后，暗暗点了下头。

“品性不谈。”

“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白袍老头暗暗赞叹。

他回了神，旋即背负双手，朗声笑道：“不必多礼，能有参加问心试炼的资格，你们无一不是九州内的佼佼者。”

“但天元书院选材有度，每届秋试只取百人进入书院修习。”

“不管是否得中，都需以平常心对待。”

“得中者，当戒骄戒躁。”

“未得中者也当砥砺奋发、韬光养晦，以备来年春试，再一鸣惊人。”

说到这，苏文远挥挥手，冲身旁书生说道：

“宣布吧。”

素袍书生旋即展开手中卷轴。

台下众人见状，纷纷流露出期待和紧张的神情。

孟吉此刻也不例外。

眼前的这副情景，不由得让他回想起当年等待高考出分时的画面。

他将目光投向台阶上的清雅才女，疯狂地对她打着眼色，试图从便宜师姐这里提前得到答案。

李云幽自然也早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孟吉。

但她目不斜视，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可恶。”

“看来云幽师姐的屁股又痒了！”

孟吉又如何猜不到李云幽是故意躲着他，有意让自己煎熬，不禁恶狠狠地自语道。

“弟子，云州长清城，周元。”

“弟子，泰州泰安城，方士浩。”

素袍书生持着卷轴，一字一句地将通过秋试的考生姓名、籍贯公布出来。

得中者欣喜若狂，未被叫到名字的则更加紧张。

孟吉心中渐渐有些不安。

他之所以想从李云幽那里得到答案，是因为他还不确定问心境到底出没出问题，自己的心性评价到底如何。

原本说要晋选书院真传，可别连普通弟子也没做成。

白发妖女也被孟吉紧张的心情传染了。

甚至比孟吉还忐忑。

若自家徒儿未能成为天元书院的核心真传，那恐怕得冒险潜入书院的洗练圣地。

不然的话。

那个贱女人可是会自行解封的。

“真传，中州太平城，李胜！”

很快，名单到了最后的十名真传，素袍书生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洪亮。

孟吉开始心跳加快。

然而，直到公布了倒数第二名真传。

却依然没有传来他的名字。

孟吉的心几乎快要沉到谷底之时，文圣殿前终于响起了让他差点喜极而泣的话语。

“真传，庆州庆州城，孟吉！”

真中了？

孟吉再也忍不住兴奋，大笑着挥了挥拳头。

虽然这场秋试的过程有些曲折，也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只要能成为天元书院的真传弟子，一切都无关紧要。

名单结束，成功通过秋试的考生们热泪盈眶，又哭又笑。

没通过的考生们则垂头丧气。

当然，最瞩目的自然要数孟吉了。

毕竟没有人知道，成为天元书院真传弟子，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这不仅是对他而言。

还有师尊，以及齐羽仙！

“有惊无险。”

白发妖女微微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想着。

孟吉成为书院真传，就有资格参加一次圣地洗练，自己重塑肉身的谋划也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当然，收获可不仅仅于此。

“孟师弟。”

“你就用力笑吧，过几天你恐怕就笑不出来了。”

望着考生群中欢天喜地的孟吉，清雅才女仪态矜持，微微笑道。

同样将孟吉看在眼中的苏文远倒是略带欣赏地看着孟吉，啧啧叹道：“此子倒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有趣的后辈。”

他暗赞一声，旋即开口说道：

“三日后，天元书院将在文圣殿举行秋试大典，为此次秋试所有新晋弟子贺。”

“尔等万勿缺席。”

……

天元书院秋试，终于落幕。

新晋书院弟子们纷纷拜辞了文圣殿前的苏文远，各自离开书院，去同亲人好友庆祝。

最初的欣喜过后。

孟吉心中忽然莫名有了一丝空虚感。

尽管了却了一桩心事，但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迷茫无措，不知道该去干什么。

直到望见那些和亲友欢聚一堂的书生们。

孟吉才总算反应过来。

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个人庆祝？

云幽师姐？

自己能成功通过秋试，李云幽可是出了大力。

又是给自己作解题文章，又是为问心试炼出谋划策，如果不是她，想要成为书院真传弟子决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

腹黑才女恐怕不会给自己这个面子啊。

能让她看在仙子的面子上不对自己冷嘲热讽两句已算是好的了，找她庆祝？

肯定只会给自己添堵。

毕竟，云幽师姐对自己很是不爽。

“算了算了。”

一想到自己去找李云幽，十有八九要先被借机揶揄一顿，孟吉就觉得十分郁闷。

“师尊。”

“你能不能喝酒？”

无奈之下，孟吉只能向司红夜问道。

“喝酒？”

白发妖女略微诧异了一瞬。

但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笑呵呵道：“乖徒儿，你这是想找个人庆祝？”

孟吉点点头。

人生三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

虽说如今只是书院秋试。

但对孟吉来说，和金榜题名无甚区别。

这样的好日子岂能不庆祝一次？

便宜师尊闻言，悠悠道：“为师倒是想陪你喝酒，但却不是最合适的人选呐。”

“……”

孟吉张了张嘴。

他自然也知道司红夜指的是谁。

不过仙子和圣女都在为两个月后的祭天大典作准备，早已经闭关修行，又如何能和自己饮酒庆祝呢？

“徒儿，你好像忘了。”

见孟吉一脸叹息，司红夜笑嘻嘻地补充道：“还有苏剑双那丫头可以陪你。”

苏剑双？

孟吉眉头一扬，旋即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

虽然这丫头也算是亲近之人。

但他们俩根本没有交心，自己也不可能将拜入书院，成为真传弟子的真正喜悦之处说与她听。

如今这世上，恐怕只有仙子和圣女她们二人能够体会到自己心中快意吧。

“算了。”

孟吉摆摆手，耸了耸肩。

尽管心中有些意兴阑珊，但面上还是释然一笑。

“成为书院真传只是第一步。”

“先将剩下的灵脉凝结，早日进阶凝元境，帮师尊重塑肉身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事。”

望着一脸笑容的孟吉，司红夜第一次生出了怜惜的心绪，也是第一次在重塑肉身的执念中多了一缕其他的缘由。

“乖徒儿。”

她嫣然轻笑，往日里总是带着调侃和戏谑的笑声中，忽然有了些认真的意味。

“等为师重塑肉身。”

“一定和你小子不醉不休！”

“师尊。”

“那我可记下了！”

感受到司红夜的宽慰之意，孟吉也笑起来。

他没再多想，径自离开文圣殿外广场，直奔玉秀峰下的竹林小筑。

“果然。”

“苏剑双那丫头也没在。”

回到竹屋，望着空无一人的居所，孟吉心中暗暗道。

不过他也没在意，反正早已决定不和苏剑双庆祝此事，所以那丫头不在，他也没什么好失望的。

“徒儿，小心。”

然而不等他进入竹屋，司红夜忽然提醒。

“师尊，怎么了？”

孟吉心神一凛，沉声问道。

白发妖女眼眸微眯，“有人在屋内。”

有人？

孟吉也跟着眯起眼睛，浑身灵炁悄无声息地运转起来。

什么人敢来天元书院寻衅？

一柄流风刃在手掌中凝聚成形，孟吉迈动脚步，小心翼翼来到了书房门前。

房中之人似乎并未察觉，孟吉心神一动，灵炁激发，手中流风刃灵光闪烁，骤然轰破了书房大门。

砰！

伴着房门化作碎屑。

书房中潜藏的人影也显露出了身形。

那是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孟吉瞬间僵立当场，望着书桌前被吓了一跳的白衣仙子，眼眸瞪得老大。

“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