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
那岂不是还要等小两个月?
但这还不是孟吉最在意的事情,他面露古怪,“云幽师姐,祭天大典不是朝廷举行的么,奖励为何由书院承担?”
“孟师弟,你好像不太了解祭天大典?”
清雅才女没有回答。
反而略显意外地盯着孟吉。
“……”
他对祭天大典还真没有细致了解过。
庆州地处边陲,距离中州十万八千里远,虽然听过祭天大典的说法,可说到其具体内容却没人在乎。
孟吉起先只以为是朝廷祭拜天地的仪式。
后来听宫神韵提起,他才知道正魔两道都会参加祭天大典,并由青年一代同台竞技。
其他的,孟吉就不知道了。
至于便宜师尊,对此同样没有了解。
“哎,孟师弟,这回真是不得不信你是从庆州地界出来的人了。”
李云幽莞尔一笑。
她瞧了眼还在颁发身份玉佩的山长,旋即侃侃道:“祭天大典是朝廷建立之初,大晋太祖号令天下势力前来参拜臣服的仪式。”
“是借着祭天的名头,威慑四方。”
“正魔两道年轻一代弟子们登台交手,起初只是朝廷故意要求的一场表演。”
“表演?”
孟吉有些惊讶。
他记得圣女说过,祭天大典中的比试结果,关乎各自宗门未来三年的利益大小。
李云幽居然说原本这是一次表演。
“不错。”
清雅才女微微颔首。
她语气悠悠,“就是被朝廷征服的各势力派出他们的嫡系继承者,向大晋皇帝献舞。”
这么一说,孟吉立刻就明白了。
不过这种说法,好像有些羞辱的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
李云幽似乎看出了孟吉的心思。
她眼神唏嘘,“能在九州建立大一统的王朝,大晋朝廷的实力可见一斑。”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逐渐式微,往日祭天大典上表演性质的比试也失去了原本的味道,成了朝廷牵制正魔两道的手段。”
孟吉缓缓点头。
原来祭天大典的比试是这么来的。
“可是,云幽师姐。”
他回过神,剑眉轻挑,“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告诉我书院承担奖励的原因。”
“你就不能听我说完?”
清雅才女登时斜睨了孟吉一眼。
直到孟吉闭上嘴,示意她继续,李云幽才又开口问道:“我先问你,孟师弟,你知道为天元书院为什么能绵延至今么?”
“因为这是圣人创建的?”
孟吉想了想,答道。
“错。”
李云幽声音淡淡。
“实力?”
回想起初见苏文远时的情景,孟吉又道。
“也不对。”
“那是为什么?”
清雅才女有些无奈地瞧了眼孟吉。
她抬眸看向殿中的圣人塑像,幽幽说道:“因为天元书院从建立伊始,一直致力于培养人族所需的各种人才。”
“从未参与过任何势力倾轧。”
“不管是修行界大战,还是王朝争霸。”
“正因如此,无论结局如何,是谁成为了最终胜者,天元书院都是稳赢的一方。”
“就比如大晋朝廷。”
说到这,李云幽再次看向孟吉。
孟吉这时候也若有所悟。
他思忖道:“云幽师姐的意思是,其实是书院主动为祭天大典中,各方势力的出色后辈提供圣地洗练的奖励?”
“啧,看来你还没有笨到家。”
听到这话,清雅才女终于露出一抹欣慰。
“……”
孟吉脸色一黑。
李云幽装作没看见,继续道:“能参加祭天大典的无一不是各方势力的嫡系,表现出色者更是其中佼佼者。”
“而书院的圣地洗练同样对修行中人极有裨益,为九州修士梦中所求。”
“如此一来,等同于双向奔赴。”
“书院收获了这些未来掌舵者的好感,他们也得到了圣地洗练。”
“至于朝廷也多了一份厚重的筹码,不用担心逐渐势大的正魔两道不给面子,公开向朝廷挑衅。”
“原来如此……”
孟吉轻叹一声,喃喃自语。
“话说回来。”
这时,李云幽忽然问道:“孟师弟,你这么着急要去圣地洗练?”
她上下打量孟吉两眼,“以你的天赋,圣地洗练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就算没有洗练,也影响不了你的修行。”
孟吉当然不在意什么圣地洗练。
他是去找司红夜口中,被封印在书院圣地内,可以帮师尊重塑肉身的神秘女子。
不过,这话自然是不会和李云幽说的。
“蚊子再小也是肉。”
于是他随口编了个理由。
“正魔两道的顶级天才不也一样不需要去圣地洗练,可他们不还是为了此事在祭天大典的比试上争得你死我活?”
“他们?”
清雅才女微微一笑,“他们可不一样。”
李云幽瞥他一眼,“羽仙是不需要圣地洗练,但宗门其他后辈需要。”
“你可能还不清楚。”
“圣地洗练的机会是可以转移的。”
“不然,你以为羽仙堂堂素女阁少宗主,为什么要亲自参加祭天大典,还不是为了替素女阁稳稳拿下一次圣地洗练。”
原来仙子是为了这个。
孟吉心想,怪不得齐羽仙明明已经进阶四品后期,现在又去闭关修行。
都是为了祭天大典的这次比试奖励。
但回了神,他又有些头疼。
仙子是不着急圣地洗练,可是他着急啊。
司红夜说过,封印在书院圣地中的那名女子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自行破封出世。
到了那个时候。
再想让她帮忙重塑肉身就不容易了。
“徒儿,不妨事的。”
这时,司红夜却突然开口。
她笑吟吟地安慰道:“距离祭天大典只有一个半月时间不到,在此之前,她应该还不足以自行解封,为师等得起。”
“师尊,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孟吉暗暗皱眉。
“帮你重塑肉身乃是我们前来天元书院最重要的事情,决不能草率。”
“如有必要,我们可以想其他办法。”
“为师骗你作甚?”
白发妖女声音懒散,一副毫不在意的语气。
“你现在才刚到六品中期,这种修为帮为师重塑肉身只能说勉强,如今正好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你若能进阶五品,届时更有把握。”
“当真?”
孟吉还是十分慎重地问道。
“为师骗过你吗?”
妖女师尊登时嗓音一沉,满脸不悦。
“……”
你老人家骗我的次数还少么?
孟吉暗暗腹诽。
不过,连师尊本人都表示没问题,他也不再纠结于圣地洗练的推迟之事。
有一点司红夜说得没错。
他现在的修为,还是太过弱小。
尽管孟吉已经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内修行到六品中期,但放眼周围,和自己打交道的除了苏剑双那丫头,没有一个低于四品境界。
就连苏剑双距离灵威境,也只差一步。
这段时间正好给他用来修行天雷煅炁术,争取在祭天大典前进阶凝元境。
“孟师弟?”
“啊?”
听到李云幽的声音,孟吉回过神。
清雅才女目光审视地盯着他,“我发现你经常走神呐,而且最奇怪的是,神魂波动却一直没停。”
“像是在跟谁在说话。”
“怎么会?”
孟吉心中一凛,面上却作出诧异的表情。
云幽师姐难道察觉到师尊了?
好在李云幽也没太在意,她是知道孟吉身上有件神魂秘宝的。
“对了。”
“有件事我觉得,或许要跟你说一声。”清雅才女沉默片刻,白皙的俏脸露出犹豫不决的神情。
“何事?”
孟吉一听,有些好奇。
李云幽迟疑了下,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她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闪,“问心境里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怎么了?”
见李云幽提起此事,孟吉忽然警觉。
清雅才女四下瞧了两眼,悄然传音道:“之前你用我的文章过了笔试,书院震动,朝廷巡天监监正也闻讯而来。”
“她还特意观看了你在问心境中的表现。”
巡天监监正?
那是谁?
孟吉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不过很快,一位金丝玄衣,身姿曼妙、端庄高贵的冷艳女尊便浮现于他的脑海。
阮星绮?
她居然看到了自己的问心境?!
这刹那,仿佛有一道霹雳横空打在孟吉头顶。
将他整个人给雷懵了。
自己问心境中的那些场景,孟吉记得再清楚不过,每一幅画面如今都历历在目,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尤其是那位冷艳监正出现时的情景。
现在李云幽居然告诉他。
那一天,本尊竟看到了这一切?
孟吉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跌进了冰窟窿,止不住地冷汗直冒,两股战战。
如果是仙子看到也就罢了。
为什么阮星绮会看到?
祭天大典之前,自己还要去巡天监拜见她的!
望着孟吉突然失去高光的双眸,清雅才女莫名有些害怕,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这件事告诉孟吉。
不过还好。
孟师弟并不知道这次问心境是她构建的。
想到这,李云幽心下稍安。
“孟师弟?”
“孟师弟?”
自知犯下大错的清雅才女伸手推了下孟吉。
“……”
孟吉的双眼终于恢复聚焦。
见他回了神,李云幽这才低声安慰道:“你也不要这么担忧,山长说了,阮监正对你十分看重,并没有迁怒之意。”
“你这次获封真传,也是她力主的。”
“山长也看到了?”
孟吉听得一脸惊愕,嘴巴微微张大,敏锐地抓住了清雅才女话中的重点。
苏文远可是苏剑双的亲爷爷。
这么说来。
他岂不是也看到苏剑双那丫头追着自己叫相公的画面了?!
“云幽师姐。”
这瞬间,孟吉的神色忽然平静下来。
“啊?”
李云幽茫然看向孟吉。
孟吉面无表情,淡淡问道:“咱们天元书院有没有适合跳崖的地方,我不想活了。”
“孟师弟。”
“你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
清雅才女以为孟吉是在说笑,可在看到孟吉那面如死灰的神情后,不禁真有点害怕孟吉跑去寻什么短见。
若真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她到时候可怎么跟齐羽仙交代?
孟吉当然没想自杀。
但说一句“人都麻了”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被爷爷撞见自己泡孙女,更夸张的是还被本尊撞见了自己对她的欲念。
尽管这些都是问心碑造谣。
但孟吉有嘴说不清啊!
一想到刚才自己还和苏文远打了照面。
那白袍老头一脸和蔼地将身份玉佩交到自己手里,拍着自己肩膀,笑容可亲地鼓励他继续精进才学。
孟吉只觉得社死了。
苏文远的笑容也变得绵里藏刀,杀机隐伏。
最可怕的是。
巡天监的冷艳女尊他没去拜见呢!
李云幽说阮星绮没有迁怒?
鬼才信!
孟吉太了解女人了。
凡是嘴上说着没关系,让你不要在意的,背地里早就怒火滔天,随时准备吃人的!
“李师姐!”
就在这时,一名白衣少女小跑过来。
“明月,有事?”
看到来人,李云幽疑声问道。
明月冲她笑了下,然后看向孟吉,开口道:“山长让我过来请孟师弟过去,他有话要单独与孟吉师弟说。”
“……”
孟吉彻底沉默了。
看到孟吉脸上的表情,明月有些奇怪。
“孟师弟。”
“你看着有些不太高兴?”
能让山长亲自邀请接见的新晋真传弟子,这在天元书院中可是极为稀少的。
不应该大喜过望吗?
“嗯!”
清雅才女轻咳一声,接过话来。
“孟师弟天生就是这幅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的性子,明月你不要太在意。”
“这样啊!”
白衣少女一脸敬佩,“喜怒不形于色。”
“孟师弟不愧真传弟子!”
孟吉这才从嘴角边扯出一丝微笑,“明月师姐过奖了,烦请带我去见山长。”
他也想明白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问心境中的事情虽然有些难堪,但应该算不得什么,苏文远既然能当天元书院山长,想必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之人。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想到这,孟吉顿时挺直了腰。
见孟师弟总算恢复状态,从容不迫地离去,清雅才女心中也松了口气。
她对孟吉多少还是有那么一些歉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
“相比阮监正,孟师弟不应该更怕山长么,毕竟他是剑双的爷爷,为何孟师弟对好像对阮监正更忌惮?”
“他们也没什么交集啊?”
李云幽疑惑不解。
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得到阮星绮赏识的文章终究不是孟吉所写,就算阮星绮想要栽培孟吉,让他进入大晋朝廷做官,孟师弟也肯定不会答应。
他们二人以后,注定不会有什么关联。
想到这,清雅才女莫名有些怅然。
两次被人看重,却都无疾而终,只可惜她是女儿身,一样注定与朝廷不会有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