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奇怪？

赵立书和韩正平对视一眼，纷纷上前看去。

但是，不管他们怎么看，都感觉这六角灯笼……

说实话，就算是站在竞争者的立场，也对这六角灯笼没得说的。

无论是造型，还是结构，亦或者这雕工。

全都是比较出挑的，没得说。

“如果没有……咳，那件的话，这灯笼今日应该就是首席了。”

也就是陆怀谨的屏风，五层镂雕，实在是太吸引眼球了。

否则的话，今天这首席，简直毫无异议的就是这六角灯笼了。

“光是这打磨，都是一看就知道下了苦功的。”韩正平仔细看着，都不禁点了点头：“确实相当不错。”

所以，陆怀谨说奇怪，他们是真没看出来，奇怪在了哪里。

陆怀谨沉吟片刻，他们对这件作品的评价这么高，边上也围了不少人。

他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作品有什么问题。

毕竟他们现在，还属于竞争对手呢。

“没……我就是觉得……”陆怀谨斟酌一番，挑了个比较委婉的词：“这木雕，刀功挺老道的。”

刀功什么的，经过打磨之后其实就不甚明显了。

尤其是这种灯笼，本身重在镂雕浮雕的技艺，留下来的木料比较少。

想要看出刀功的话，是比较难的。

但是，偏偏陆怀谨最近一直在练刀法，甚至练的都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架势了。

他现在看什么作品都是打眼就看其刀功如何，其次再去看整体，看结构。

像大部分木雕就挺正常，只是有些熟练有些生疏的差距罢了。

“那很正常啊。”赵立书压低声音，拉着他走到一边：“你看出什么问题了？”

“我就是……感觉这灯笼，这刀功又老道又稚嫩的，觉得挺奇怪。”

很多人练刀法的话，练熟很容易。

刀功嘛，无非就是下苦功罢了。

就像陆怀谨，刚开始还不是啥都不懂。

为什么进步这么快？根本不是什么天才，而是因为他在学徒空间下了苦功啊！

但是他也得承认的是，刚开始的刀功虽然略显稚嫩，但也有一种似巧若拙的劲儿在里面。

那种感觉，是模仿不出来的。

并且，陆怀谨现在也已经做不出来了。

练到一定程度，就做不回去了的。

“像他这样，除非是先做了那些原先稚嫩的部分……”陆怀谨沉吟着，慢慢地道：“然后再做那些刀功精妙的地方……”

赵立书听懂了他的疑虑，但也不能肯定：“啊，那也许，也是有可能的啊……”

“但这样一来，问题又来了：他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的？”

对上陆怀谨锐利的眼神，赵立书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倒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眼前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着呢。

“我啊……”他不一样，但他又无法解释。

陆怀谨摆了摆手，叹了口气：“算了，先看看吧。”

也许，是人家早早就为了今日的鲁班会做起了准备的呢？

一盏灯笼做几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但是鲁班会能参加交作品的，只有当年拜师的徒弟才能行。

陆怀谨没再说什么，很快就放下了，又去欣赏别的作品了，赵立书和韩正平心里却有了个疙瘩。

他俩迟疑老半天，原本想要投这灯笼的签子，好一会儿都放不下去。

不放吧，确实挑不出更好的作品了。

毕竟这第一层就四件作品，除了陆怀谨的屏风和这灯笼，另两件都有比较明显的瑕疵。

放吧，心里这道坎又过不去。

总感觉陆怀谨说的有道理，这里头可能真有坑。

但是关键这会子陆怀谨已经高高兴兴看别的去了，压根没留意他们心里有多纠结。

他们不放，有的是人放。

只是，这灯笼精致，那屏风更是精湛。

所有作品全都摆到一起，只要没眼瘸就不至于跳过屏风投别的。

没一会儿，屏风前面的签筒满了。

有人过来加了一个签筒后，众人才又继续往里头投签。

当然，更多的人是奇怪地看着赵立书他们。

“怎么不投啊？这么犹豫的？”

有认识的，不禁跟他们打了个招呼，笑道：“不过这屏风和灯笼，确实都很好，我也很难抉择，哈哈，所以，我全都投啦！哈哈哈哈！”

主打的就是不为难自己。

赵立书他们对视一眼，笑着叹了口气。

是啊，不投它，好像也确实没别的好投的了。

最后他们也只能把签子投了这个灯笼了，只不过，心里头始终有道坎，过不去。

他们投完后，和陆怀谨他们就自然地分开了，没站在一处。

葛超跟着陆怀谨，给他解释着：“等会你们会被分成几批的，首席能奉头香，然后捧鲁班像，还要走仪式。”

师傅们也会另外有安排，但是基本上，大差不差，都是根据徒弟的名次来。

这里，就不论师傅的资历了。

大家都是靠徒弟的！

徒弟风光，师傅跟着沾光。

徒弟不行，师傅就往后头坐吧。

就像陈代春前两年都压众人一头，也没人吭声一样，这里没那么多道理可讲，规矩就是规矩。

陆怀谨点了点头，下意识往那边望了一眼。

他看的时候，葛超也在看：“就是不知道，那灯笼是谁做的，真精致！”

“嗯……”陆怀谨点了点头，沉思着。

“我刚看了看，有点儿奇怪。”葛超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跟陆怀谨说道：“好像，没看到彭小辉诶！”

这不应该啊，太不应该了。

陈代春那么积极的，陆怀谨甚至心里都怀疑那个灯笼就是彭小辉的作品了。

“啊？真没来吗？”陆怀谨环顾四周，有点儿诧异。

“不知道，我没看到他。”葛超也没法跟陆怀谨在一块儿多久的，他这种算是闲散人员，等会跟他们分开只能站观众席：“我四下看了看，都没看到他。”

他都没看到，陆怀谨更加没留意了：“不知道，我没看到。”

甚至，彭小辉的脸他都有点儿记不大清了。

好像长得还挺稚嫩的一小孩儿。

“……”站在角落里，彭小辉听得额角一抽抽。

什么玩意，小孩儿？

这边陆怀谨和葛超刚说完话，就有人来安排了。

果然如葛超所说，他们这种闲散人员，一共也没几个，直接被单独拎出去，站观众席了。

位置倒是挺好，想看前排就看前排，想看后边也能看后面，比徒弟们可自由多了。

而且不用跟这么多人乌央乌央挤在一块儿，舒服得很，可羡慕死人了。

只是他这一走，陆怀谨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其他人都挺紧张的，担心自己的作品能得什么名次，也没心思闲聊。

陆怀谨索性站定，回忆着那个灯笼……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肯定，感觉那个灯笼有问题。

他们也没有站多久，没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宣布：“木格门屏风，陆怀谨，首席。”

赵立书面上一喜，韩正平更是早已笑了起来。

掩不住，真掩不住！

“不可能！”却有人拂袖而起，一脸震惊地道：“那六角灯笼呢！？那么精致的灯笼，怎么可能没有得首席！？”

众人诧异地望去，却感觉这人有些眼生。

赵立书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