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迷得人睁不开眼,小木芽被妈妈抱着,看哥哥们给她的小棺材盖土,奶奶嘴里念念有词,她听不懂,大眼睛里全是好奇。
爷爷背着手,神色沉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脸蛋被妈妈亲了一口,小人扭头看过去,对上妈妈湿润的眸子,小胖手忙抱住妈妈的脸,撅起小嘴亲了一口。
“妈妈。”胖脸蛋贴过去蹭。
苏怡笑着搂紧了些,没事,闺女回来了,她闺女还在,这一次,她会保护好她的。
“爷爷,要立碑吗?”毕木森问。
毕爷扭头看了眼软萌的小幼崽:“不用了,回吧。”
一家六口踩着泥泞下山,原本以为会沉重的步伐,竟莫名松快,队伍里,全是幼崽的欢笑声。
他们离开后,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跪在小坟墓前,一下接一下磕着头,泪眼朦胧,满怀愧疚。
周燕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怎么会被怒火迷了心智,怎么会突然动手,最后竟害死了小幺。
她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对不起,对不起,小幺,真的对不起。”
少女纤细,任由大雨浇灌,冰凉,刺骨,身体在大雨里颤抖。
头发花白的两个老人相携站在不远处,偷偷抹泪,冤孽啊。
他们和毕家爷奶几十年的好友,因为这事也没脸再往来。
但他们养大的孙女,他们知道,是个心善柔和的性子,怎么可能突然动手,还害了小幺呢,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作怪。
到底是什么恶鬼缠了上来,要这么祸害孩子?
周燕是老两口捡回家的,那时候孩子不过一两个月,躺在悬崖下,浑身是伤,张着小嘴哭,却只能发出猫崽一样的声音,十分孱弱,抱在怀里轻飘飘的。
老两口儿子战死,没有留后,捡回家的孙女,当心肝肉一样疼宠。
好不容易养大,还和毕家小子两小无猜。
老两口想着,有毕家护着,就算他们死了,也能放心。
哪里想到,毕家小子会被新来的知青迷了眼,闹出这些事。
冤孽啊,冤孽啊。
山脚。
一个少年兴冲冲跑来。
“木森,木林,总算找到你们了,快,严知青发现河道葫芦腰有很多鱼,招呼大家去捞呢,赶紧的,都去了,就差你们了。”
小木芽的雷达立马发出警报,鱼?
对了鱼。
“不能抓鱼,不去抓鱼,大哥哥,二哥哥不去,咱们不能要坏人的鱼。”
小身板急得往毕木森身上扑,生怕大哥哥又被迷惑住。
苏怡抱不住,毕木森赶紧去接:“别闹,下着雨呢。”
“不去不去,大哥哥不去。”小人死死扒拉着毕木森,也不管他身上的蓑衣会不会把自己浸湿,嗷嗷的喊。
又短又胖的四肢拼命划拉,活像个胖乌龟。
毕木森差点笑出声:“行行行,我不去行了吧,小祖宗,赶紧去妈妈那,衣服全湿了。”
少年听着两人的话,脸上隐隐带上了怒火:“木森,这个小丫头片子谁啊,怎么这么不识好歹?严知青发现了鱼,好心好意让我来通知你们去抓,你们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哼,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少年怒气冲冲跑走。
小幼崽气得冲他背影大喊:“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汪汪汪……”
毕家人差点笑喷,小东西骂人也这么萌。
“行了行了,人都走远了,根本听不到。”苏怡把闺女抱回来:“你看看,衣服都湿了,有话慢慢说,我们都听,着什么急。”
小人胖手搂着苏怡脖子,撅起小嘴还是不高兴。
“那些鱼都是穿越女用气运值招来的,她故意让大家去抓鱼,别人抓一条,她就得一份气运。
刚刚那个狗哥哥抓得最多,气运值没了,背鱼回家的路上摔死了。
而且,他们抓鱼的时候,在葫芦腰做了拦截,鱼抓完后,拦截没有撤,这才造成下游淤堵,发大水,淹死牲口。”
毕爷拧着眉,外面大河呈葫芦形,葫芦腰是上下游的分界,也是左岸大队和右岸大队的分界。
葫芦腰被堵,确实会造成水灾。
昨天右岸大队大队长特地带着人在葫芦腰清了於。
如果左岸大队的人因为抓鱼做拦截,造成水患,那么不但会造成牲口的损失,也会让两个大队产生矛盾。
“木芽,你再仔细想想,除了淹死牲口,还有什么事?”
小人歪着胖脑袋想:“打架了,下游的叔叔们死了牲口很生气,找村长伯伯要说法,穿越女不小心被下游的叔叔撞了一下,就打起来了。
村长伯伯劝架的时候,被人打到了脑袋,然后就死掉啦。”
小人瘪瘪小嘴,有些难过,村长伯伯是好人,她不想村长伯伯死。
毕爷摸摸孙女的小脑袋,老脸黑沉:“我去找大队长,木森木林,你俩去河边看着点,能阻止就阻止,不能阻止就注意点水位。
还有木森,别乱说话,尤其是木芽的事。”
毕木森沉默点头,心绪很乱,总感觉有东西在拉扯他,让他心烦气躁。
毕爷不太放心毕木森现在的状态,他是信任孙子的,但那个孤魂野鬼的手段太奇特,他不敢拿孙女去赌。
又叮嘱了毕木林一声:“看好你哥,离那人远点。”
毕木林点头,兄弟俩跑走。
小木芽被妈妈和奶奶带回家,小脸皱着,忧心忡忡。
毕奶笑着贴贴小孙女:“快别愁了,过来试试奶奶给你做的小鞋子,等雨停了,咱们上供销社买小皮鞋去,咱们木芽穿小皮鞋肯定好看。”
小人眼睛闪闪发光,被转移了注意力。
伸出胖乎乎的小脚丫去套粉嫩嫩的小布鞋,软绵绵的好舒服。
“哇,好好穿,奶奶真好,木芽喜欢。”
毕奶被哄得心花怒放:“喜欢奶奶就给木芽多做几双,咱们换着穿,一天穿一双。”
小人乐得直蹦跶,脸上的小奶膘DuangDuang弹。
苏怡拿了药膏出来,忍俊不禁:“木芽,过来,妈妈给你擦药药了。”
也是神奇,早上还狰狞的青紫,这会已经只剩下淡淡一层青色印记。
婆媳俩对看一眼,不得不承认小丫头的特别。
欢喜之余,又忍不住担心。
这份福气,来得太过突然和巨大,他们真怕护不住,留不住。
“疼吗?”苏怡轻轻吹着。
小人依偎在苏怡怀里,摇头:“不疼,凉凉的,舒服。”
乖乖巧巧,软软糯糯,还十分贴心,真是惹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