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空物绝，物烬归灵……”石夷笑着，望向九青，赞叹道：“汝不只在九曲十截之地施展了此术，还在吾这圣山也埋下了后路。”

石夷之所以还能暂留，就是因为九青在此地留下的物尽归灵之象也在九青自焚后，一同施展。

这是九青的后手，以免九曲十截之地的术法失误，他也能在此地归灵，再以浴火重生之象复活。

“轰隆隆……”

圣山在崩塌，渊水在下沉。

“汝已经败了。”九青目视石夷，看着他不断消亡。

“败了……吾又一次败了。”石夷望着九青，笑意苦涩，他问道：“在此界，汝见到娲皇了吗？”

此界？

九青摇头。

“只看见了女丑的一丝意志，她是娲皇的使者。”

石夷失望，他自然知晓女丑的到来，也清楚女丑代表的力量。

“好……看来打破命运的汝，也无法见到娲皇。”

但他又问：“汝为何能想到此法破局？”

死……

这是当时的石夷从未思考过的事情，他只在人与神之间犹豫。

事成定局，九青不无隐瞒，同时他也在观察石夷，想从石夷眼中看见知晓答案后的反应，他道：“石夷，是汝告诉吾，若遇人族危机，即使身陨，也决不可懈怠！”

九青为火燕之时，石夷对他的命令就是如此。

那时的石夷秉承着为人族而先的信念，前往西北，为女娲治理西北人族之地的水患。

“……”石夷垂眸。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此言，但他当初在此言中领悟的，却是成神之道——只要在人族危机时不出手，更甚是制造人族危机而不理会，懈怠而为，就能忘却自己的人性，借助人族气运与自己的道，成为神。

“罢了。”石夷摇头，望向远方，那山石不断崩塌，与此时的石夷一般，即将消亡。

“吾败了……”

“这是规矩，吾会离去。”

“希望汝能继续秉承这份心性，当到汝真正的选择时，寻找自己的解。”

石夷轻叹，自言自语，莫名而话——

“命运、岁月、天地，无上之道。”

“人，创造了规矩，欲以规矩比拟无上。”

“而神、尸、意志，以及人，皆依照规矩修行，若吾等不以规矩而行，在面对无上之时，还未争，就已经败了。”

“哈哈哈……”

石夷大笑道：“欲成无上，对抗无上，需守无上之规矩……”

一股杀机笼罩九青，此时的石夷虽然即将消亡，但依旧有余力灭杀九青。

九青目光一凛。

此刻他披着的斗篷显露神异，十九座大山虚影在他身后浮，形成九曲十截之阵，阵中还有灵山，灵山之上则是若木盘踞。

五时之若木，似柏、似桃、似桐、似榴、似絮，彰显着不凡之色。

之前灵山崩，若木枯，但二者的道种却被印刻在九青的道中，成为印记，是他能力的一种。

兼山为物·道韵+376

五时若木·道韵+245

灵山·道韵+49

“为何……为何汝不是吾，吾不是汝！”

石夷最终没有出手，他也不会出手，正如他所言，欲成无上，对抗无上，需守无上之规矩。

若是他违背规矩出手，那他是在否定自己的道。

“规矩！”

“嗡！”石夷碎裂，一道来风涌入九青的身躯。

来风·道韵+49

来风·道韵+49

……

足足四百四十一缕道韵，构成来风，化为九青的天赋，之前施展来风，皆是因为石夷的命运在他身上，使用那份力量，他与石夷的联系也会越来越大，最终化为石夷！

此时的来风之力虽然变得弱小，不如之前，但这才彻彻底底是他九青的力量，而九青也能继续施展占卜之道，不会因为石夷而自毁我道。

“来风……”九青沉默一瞬，御使来风而起，飞纵而起。

飞纵之时，略显疲惫，九青不得不借助山石峭壁，借力才能离开此山。

“轰隆隆……”

山中崩塌，渊谷崩裂，外界看来，此地只是多了一山，其山的神异已经全无。

“踏…”九青落于不远处的风沙之地，大河之畔。

“呼……”寒风凛冽，此时已经是秋终之末，半月后将开启新的一年。

而此刻远处，也响起一声轰鸣。

那是帝辛所在的方向。

就见河套上空，如今已经掌控整个河套天命的帝辛，大手一挥，一股浩瀚之势，强压而下。

帝辛王威高大，手持长戈，与戎宣王尸战！

王尸即使为神尸，可神与神之间天差地别，此刻王尸崩倒，化为血水湖泊，腐蚀大地，最终注入大河，将大河染红，赤色一片。

而天空的层层红云也在此时消散，露出了朝阳。

“呼……”

九青感到一身轻松，征伐河套之部族的事情，终于要落下帷幕，此刻有河套天命在手，河套之地的部族谁能敌帝辛？

“不过……为何还有一卜兆，不曾出现。”

“大河之下，一目竖瞳？”

九青微微摇首，也只能暗中记下，防备其中。

“先去与王会合罢。”

……

“汝归来了？”帝辛望向赶来流沙之地的九青，此刻流沙积聚在河套中央，如今已经成了一片死地，而帝辛的周围围聚着一群诸侯方伯，其中就有之前在犬戎大宗内来勤王的那几位。

而后面一些，是那些从流沙之地解救出来的，争夺小臣、少臣之位的氏族子弟，还有一些朝歌的大子们。

再远一些，是大商与来勤王的甲兵。

“王。”九青此刻疲倦，因为他的生命原本只剩下五载，可又施展了浴火重生之象，生命减半，只剩下不到三载的生命，整个人显得虚弱疲倦不少，双鬓也生出华发，少年白头。

帝辛深深凝望九青，一叹。

赞道：“汝很好。”

“绘制河套地图是为一。”

“在犬戎之宗救驾是为二。”

“在巴方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拦下洪水、寒流，助本王收归河套之天，是为三。”

“当为此征伐之首功。”

神之一事，帝辛也不能多言。

向天求大祭司的权柄之事，帝辛也不想再说。

但不管如何，此二事必会传向大商城内，那些氏族权贵的耳中，帝辛为此头疼，他想要成为大祭司的心被那些人知晓，之后想要再行此祀，怕是难矣。

商王成为大祭司，比所谓迁都、征伐更为重大。

或许在迁都之事上那些权贵还有余地，可商王为大祭司……要知大祭司就是一地大巫，在大商统管内廷的巫者五殿，以及大商内所有的巫人！

巫，在大商已经被分为了卜、祝、史、乐、宗。

不管是否入朝为臣，只要是大商之巫，皆听令于大巫。

就以卜者来说，若是帝辛为大祭司，那贞人集体与散修卜者们，皆需听令于帝辛，不然帝辛以大巫令，随时可断他们的天命，让他们无法再寻神占卜，道途将被阻断。

大商数百年，只有几位商王大祭司，而就是这几位商王，才能死死压制国内的巫人，一言鼎盛。

如此恐怖的权柄，巫人们怎么可能同意？

此时的巫人，大多也是王宗的后裔，享受着权柄带来的利益，自然不会同意新的大祭司统治他们。

……

可是，他向女娲求封大祭司之时，失败了……

帝辛思毕，看向九青时眼中有着惋惜，无奈，心疼，因为在他看来，此刻九青生命大损，怕是难以维持道途了，无法维系道途的修者，天赋再强，一生也将到头，葬入大地，终归入天。

“惜哉。”

帝辛一言，散去那无力的感叹之心，重新提起威势，他作为商王，他明白，作为商王的规矩，一位无法继续道途的修士，如何在大商朝中为商王改变局势呢？

他对于九青原本的封赏、安排，应当有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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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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