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青对帝辛一拜，此刻帝辛还未换下戎装，满身血污，倒更显得威慑，他目光坚韧，因为杀人太多，此刻还泛着血光。

见到九青，帝辛微微颔首，在看到九青额间与双鬓的白发时，目中闪过惋惜之色。

“几日可修养得当？”

“已经缓和不少，占卜之道也缓缓归来，可以为王占卜。”

“哦？”帝辛一喜，但又顾及九青的身体，道：“星卜子从流沙中救出，其为大能卜子，就让她来占卜吧，汝好生修养。”

“诺……”

“咳咳咳！”星卜子从一侧走出，对帝辛拜首。

看其样子狼狈，神色憔悴，可见在流沙中遇到不少危机。

不过那片流沙的存在，确实有些麻烦，处于河套正中，隔断了南北东西，想要恢复原本的戈壁硬地，怕是难了。

或许也不难，九青还记得后世的草方格固沙法，可以固沙成地。

而这时，帝辛转身向营地走去，对九青道：“汝一并来，此番奴隶太多，吾正要商议如何处置这些奴隶，或杀或卖，实在麻烦。”

或杀或卖？

九青在帝辛身后，望着帝辛走远，那些诸侯方伯也都跟上，而那些氏族子弟与诸国大子们，自然没有资格进入营帐，此刻都只是围在四周，不敢靠近，以免有探军机密之嫌。

“小卜…”见到九青步入营帐，有大子上前攀谈，毕竟之前这些人中多数都与九青共事，还一路同行前往密须，为密须大鼓祭祀。

而九青也有心谋求生命，只有为修行之人占卜，九青才能通过命天赋，获得他们的生命，所以也只能从这些人入手。

九青瞥了一眼此人，又对一旁的甲兵道：“让人为诸位大子与氏族子弟们安排休憩之地，备好食，勿要苛待。”

说罢，又对这名大子道：“吾之后还会为大子们同行密须之事，请言封赏，至于氏族子弟们的封臣之事……”

九青一言，那些人都竖耳倾听，毕竟随王同战，他们都是为了封臣而来。

“朝歌本缺少人手，此番又大胜而归，怕是需要不少臣来管理朝歌，吾执掌朝歌内符牌，此事本是吾来管，可是吾如今被封为甸爵，需处理灵宝之地的事，怕是难以为王处理朝歌了。”

朝歌符牌，九青准备交还帝辛，他自己暗持朝歌龟甲足矣。

朝歌随着发展，积累的道韵越多，朝歌龟甲也会越强，至于符牌，此物对他来说，已经无用。

有时候以退为进，更为巧妙。

“吾准备在最后，为王上言，择选一些有能之臣，晚间吾会来寻诸位大子与氏族子弟，看看诸位本领，希望诸位能看得上朝歌臣位。”

九青当然不会许诺什么少臣，或者五殿小臣位，这是帝辛给氏族们的诱饵，他不怕麻烦，但也不想麻烦。

所以就准备以朝歌的一些小臣位，来换取一些生命……

“吾先行一步，诸位可考虑。”九青阔步而行，前往营帐，身后的那名大子才从九青的话中醒悟。

是了，九青还持有朝歌内符牌呢，这朝歌城的小臣任用之事，九青有权安排。

一时间，大子与氏族子弟们都心中一动。

那少臣与五殿小臣之位有数，他们多数人心中清楚，自己怕是无缘此位，而他们又不甘心如今的功绩能换取的好处，所以许多人都盯上了九青给出的职位。

议论纷纷，多人心动。

……

而营帐内，帝辛已经在进行安排，对于九青来迟，有人瞥了九青一眼，认为九青狂傲，竟然敢迟入营帐，但帝辛并不责怪，只是继续言——

“此次擒获逃窜的犬戎两万。”

“巴方五万。”

“龙羌两万。”

“共方两万。”

“北羌两万。”

“羌方三万。”

“其中阮方已经臣服大商，不入其中。”

“哈哈……”

“我大商只需五万奴隶……”

“其余之数，汝等可有买入的想法？”

帝辛说的自然是这些诸侯方伯，也只有这些人有能力消化河套之地擒获的那群奴隶。

而此战大商占据大头，这些诸侯方伯能购入，在帝辛看来已经是分羹了，毕竟这些诸侯国一点作用也无，之前他也已经分了各地财物粮食，此时分人，就不能再白送。

但是这些诸侯方伯都不言语，左右对视，似在犹豫。

为何犹豫……

因为西土之地，与北土之地，此时并不安定，他们根本没有余力来镇压这些奴隶，他们的甲兵还需范围四周，以免受到侵入，倒是奴隶也趁机乱，就得不偿失了。

九青也明白这一点。

同时，他早就打探到为何两地会乱，其中北地是因为危方南下。

至于西土，就复杂许多。

其一是因为密须方伯，此刻正拿着密须大鼓之权，攻打旨方，同时盯着西土各国，而至于为何本应该与密须对战的旨方能来河套之地，却是因为周方……

周方竟然以勤王之名，暗中让败逃的旨方之人躲入其军中，来到了河套之地，而密须因为受到西羌的袭击，此刻难以脱身，无法来勤王。

这就是西土之乱的第二原因——西羌。

西羌是羌族大宗之下，最大的一个羌族小宗，一直都在西土之西活动，是西土大敌，不时侵扰西土，周方为大商而牧，捕捉的羌人大多来自这个部落。

不过也不知道周方用了什么办法，让密须顶了上去，自己却前来勤王。

……

九青的目光不由望向一直很低调的姬昌。

姬昌似有感应，回视九青，温润一笑，姬昌的眼中也对九青有探究，因为帝辛言河套的天命归大商，其首功是九青，但是并未说出为何，这如何让这些诸侯方伯不疑惑呢？

天命啊……

大商塑造天命之说，夺下大夏天命，方成如今数百年之基业，一些心有异的诸侯，如何不想知晓天命的来源？

可惜，对于天命，九青知晓也不多，他只是按照规矩行事。

九青回神，因为帝辛此刻面色略怒。

竟然无人来买他的奴隶，那这群奴隶岂不是白白养在他手中，即使打下河套之地，得到不少粮食，但也不能这样消耗下去，不然既耗了粮食，也没有得到益处，这对于商人来说，是绝对的大亏。

那么，唯有杀了祭祀，这是每一位商王大战胜利，擒获奴隶后，不得安置的惯用方法……

放走？

那是绝不可能的，此时的部落皆是血缘为纽带，大商攻伐他们，早已经是血海深仇，难以缓和，若是放走必定会卷土重来，对大商极为不利，所以能杀即杀，绝不放过。

除非……他们能自己投降于大商，归于大商天命之下，认同帝辛的人王之位。

但是全杀了祭祀……这可是足足十数万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