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那吾应当在第七层?”九青闻听,笑道。
费仲紧忙道:“不不不,在大商之中,汝为王之少史,为王行册封之权,应当紧随王事,在王左右。”
“大典应当先行占卜,再行分封,最后由祝者祈福。”
“所以九甸应当向随王,由第一层起,上第十层占卜祭祀,再随吾前往第六层行分封刑罚,最后归第十层,得之赐福,结束这一场祭祀。”
九青闻言,一笑,自当如此。
“呼哧,呼哧……”
数十万高大如巨人一般的壮汉,高举着巨鼎,来自鹿台顶端。
帝禹九鼎!
九青抬手一指,那生长在第十层的若桃之树,凋零而枯,腐朽得融入那一粒息壤之中,飞入九盤。
仿佛从未出现一般,让星卜子与费仲都愣了愣。
只因为方才的若桃,真实无比,生机勃勃,与他们所见的,以术法创造植物完全不同。
可此刻九青施展力量,又证明了这就是术法之物。
奇异……
“星卜子且留此处,吾与费仆御需随王同登。”
招手,那地上的若木耒耜也入九青手中,九青微微颔首,与费仲一同离开顶层,去寻帝辛。
……
“呜呜呜!”
商人重祭祀,何况这次是战胜大归后的封赏大典,自然要大祀一番,以彰显功绩。
九青将若木耒耜交给帝辛,此刻这耒耜已经成为帝辛的权柄之物,就如同之前他的斧钺一般,有大臣对此不满,因为斧钺才是商王权柄的象征,帝辛以耒耜为象征,明显不符合祖制。
但帝辛不予理会,坚持如此。
而随着帝辛,在无数赶来的商人,以及每一层商臣,甲兵们的注视下,再一次登上第十层,鹿台之顶,一股通天之力,降临鹿台。
观天!
星卜子执行大卜之职,占卜以问神明,而其占卜之言,即使九青也不得而知,只有帝辛与星卜子知晓。
星卜子面色一紧,空荡荡的眼眶中闪过火光,差点灼伤她的面庞,幸而其为占卜大能,对天命之掌控高深,生生压下占卜反噬,这才完成了占卜。
“王……顺之。”
星卜子默声说出此言,嘴角流出鲜血。
帝辛沉默一二,高声对下方道:“大胜而归,当为大吉!”
观天之台,只有帝辛、星卜子与九青、费仲四人,此刻帝辛逆改卜兆,其双手紧捏,可见也在承受着反噬之力,他强硬而言后,道:“九青、费仲,行赏罚!”
“诺!”
九青手中出现分封的名册,费仲也拿出刑罚的名单,一同来至第七层。
“奉王令,河套之战,王战于犬戎大宗,诛羌人,横跨大河之套,得河套天命,特分封有功之人,以增大商国威,证商王之德……”
在一段夸耀之后,才到分封之令,其第一位,就是九青自己。
“九国大子·青,为王制连山地图,救王于犬戎大宗,又助王得河套天命,当首功。”
“王有感其才德,分封有多,其封为少史,在大商之地,掌代王分封之权。”
“其封地灵宝,为王而甸,位列甸爵,等同大臣,可入朝而政,赐奴隶三万,金三千,精兵两千,可征私兵三千,战车百架,贝币万枚,布匹……”
“封地之外,邓、仓二地,为王狩猎、练兵之地,其狩猎之权、兵权由九甸暂掌,其蜚廉之子,恶来、季胜为九甸副手。”
……
九青诉说着帝辛对自己的封赏,一连串的人事物,各种权柄,代王分封之权、兵权、物权、祭祀之权,让鹿台各层的臣子们,皆目瞪口呆,如听幻音。
“王是否过于慷慨,九国青去那蛮荒的灵宝之地,一个边外之臣尚且如此,那留在大商之中的臣子,岂不是大得其重?”
鹿台的辉煌壮阔,让第一次来此的商臣们都震撼难言,其中所藏之物,乃是大商数百年的积蓄,帝辛拿出一些,都足以让他们争夺,垂涎不已,遂皆在幻想其封赏。
可九青之后,那些随王而战之人的封赏,却让这些臣子们心头一惊。
其蜚廉与商容、以及费仲自然是一等功绩,可所得封赏,也难比九青,其中蜚廉得之最优,也不过是得到了蜚国之外不远处的一处封地,以及河套一处封地和一些金铜布匹,更多的再无。
费仲只得了少史之位,以及一些财宝,还有河套之地的封地;商容却连封地也无,只有封赏器物,被帝辛赞誉其忠。
蜚廉、商容、费仲三人皆无异议,因为他们都知晓九青在河套之地,大战之下身躯受损,帝辛所赐也是希望九青能安享晚年,而他们还需随帝辛而战,相比之下,所得的东西,皆比不上帝辛此时对他们的信任,以及接下来的委以重任。
在一片议论中,费仲见机上前,高声道:“河套之战,有人背离大商,当重罪,其族皆当为人牲而祀,以震慑不忠之人!”
什么!
大商臣子身躯一抖,他们却是不知有人背叛大商!
“羊卜子,单于!”
“战时叛变,勾结外族,罪当大辟,其族内同罪,归入罪奴,今日以大辟之殉,祀天神!”
“其贞人多族,也当彻查有无私连羊卜子一族!”
“羊卜子?”贞人多族能来此地观礼的贞人们双腿一软,心头大骇,他们高高而望,可根本看不到最顶端,帝辛的神色,只能看到一道威严的身影,似在注视他们。
方在星卜子成为大卜后,陷入欣喜的贞人们,此刻如坠寒窟,叛国之罪,举族而同,他们贞人一荣俱荣,牵扯甚大,今日之后,不知有多少人要降为奴隶。
费仲将一些有罪之人说尽后,九青才继续分封,将少臣、小臣之位,尽数言明。
一位位少臣,小臣上前,至第六层,接受分封,等待之后的赐福。
而大臣,氏族们听到小臣姓名,其中不少不知名之人,让他们搞不清楚为何,但方才羊卜子的罪名在前,他们也不敢再谈,生怕牵扯。
此时帝辛大胜而归,威望极重,四周不时传来商人高呼帝辛之名,可见其权威。
他们这些大臣,却是不知帝辛如此大胆,不与他们这些大臣商议,就分封名单,可在帝辛为此犯下大错前,他们也不能当众而驳,只能之后再论。
不过,就此之后,他们也算是了解了这位新任商王的为政手段,暗做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