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老妪唯一的象器,以双目制成,可映照星海,占卜观星。”
星卜子言毕,摘下其中一枚,伸手递出。
“此中,有老妪占星之道,这是对九甸的承诺;老妪知晓九甸将回归灵宝之地,虽暂借出此物,待九甸建好宫殿后,老妪也将随王令,前往灵宝,为九甸行占卜祭祀,以证大商之爵。”
就如同当初九青带着密须大鼓前往密须,为密须方伯占卜祭祀,赐大商权柄一般,九青建立封地,那帝辛也会派遣帝都之臣,前来占卜祭祀,赐予权柄,算是对地方权势的正名。
“多谢星卜子。”
九青并未回绝,即使这如宝石一般的象器是星卜子的眼珠子,他也依旧收入囊中,毫无恶寒之色。
“信守承诺罢了。”星卜子说罢,不再言语,而是对帝辛一拜,向鹿台之顶,祭坛旁的观星台而去,这是专门为星卜子而建,以便观星之用。
而九青收了占星之道后,也与帝辛一同离开顶层。
帝辛在第九层停下。
这里是王修之层,王用来修行之地。
“九青……改修造神之道罢。”帝辛看着九青,第九层空无一人,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神明无寿而永存,本王并不希望汝死去。”
“汝救本王太多,本王所艳羡的武丁与傅说之友,只能在汝。”
九青欲说之言,一时迟钝。
帝辛看着九青坚定的神情,一叹。
“本王可没有把握,能保证将汝造就成神,汝也该自修一二,本王才能有把握。”
“罢了罢了……”
帝辛摇首,不再多言,转身向第九层的石殿内走去。
“去吧,明日不必来辞别。”
九青看着帝辛走远,一拜,道:“臣,告退,之后归灵宝,为王而甸,望王早日镇压大商氏族,一言九鼎,权临九州。”
帝辛遥遥摆手,步入石殿。
九青回身,走下石阶。
“九甸,王已为您备好车驾,以供出行。”
费仲在石阶下的第八层等候九青,他身为王之仆御,也只能在第八层逗留,见到九青,紧忙上前道:“密须方国大胜,已经占据旨方,其间捕获了数头云中鹿,这一听闻大王回归,就紧忙送来。”
“而王知晓您无车驾,就言送与您为拉车之用。”
费仲眼中闪过艳羡之意,但并无嫉妒,反而炫耀道:“王也赐了不少金铜美人给吾,王之慷慨,实在难遇。”
九青闻言,笑意不落
“王自当慷慨……吾在还未至大商前,还以为王乃是一位暴君,可如今,似也不是。”
“似也不是?”费仲莫名,若是其余人言说帝辛是暴君,费仲早就抓来大辟,可这是九青所言,他也只能听着,询问为何。
“似……是因王为王苛刻,勇武为先,对不满之事不作隐忍,暴怒之下,仿佛暴君,人人恐之。”
“不是……是因王自有心胸,直率而为,其并非不能忍耐,只是为应忍之而忍,为大商而谋。”
九青说罢,不再言,只缓步而下,穿过一层层石台,在第六层的兽形铜柱刹那停滞,又继续行之。
炮烙之刑……
九青没有对费仲言说的是,此时的帝辛不是暴君,但也不是明君,更像是霸王,霸道治国,祭祀为治国之规,刑罚为治国之矩;帝辛想要降低祭祀的权重,让刑罚成为治国的重器。
因为祭祀的权柄被各方分润,他短时间难以掌控,此刻神明转生,他只能另辟蹊径。
“轰!”身后的兽柱上,爆发强大的火焰,火焰中好似有人在哭喊嘶吼,惊恐而亡……这段时间,兽柱应当吞吃了不少人,不然也不会有这股凶意。
帝辛在饲养兽柱中的东西!
九青没有说破,因为他知晓,这是帝辛特意让他所见。
一侧的费仲在观察九青的神情,见九青对兽柱的气息毫无异常,才松了口气。
“费仆御……还劳烦告知王,九青虽然身躯有恙,但若大商危难之时,亦会上前,大商,才是吾的根存之地。”
已经走到最下层,一辆华丽的青铜车驾,由四头云中鹿牵引,停驻在道旁,等待九青。
费仲还在思索九青之言,却听四头云中鹿那不满低吼之声,方才惊醒。
他训斥道:“山野之兽,留之一命却不做乖顺,那只能杀而食之!”
四头云中鹿脖颈处的兽圈涌动一股御兽之力,四头云中鹿不得不顺从下来,可也因为御兽之力,让它们的灵性大减,恍惚死物。
“九甸,此四匹云中鹿之后就为九甸管制,九甸可随时更换御兽之圈,这是这几匹云中鹿的兽咒。”费仲将一方兽皮交给九青。
九青顺之接过。
费仲继续道:“王本欲给您五兽之车,可云中鹿难得,能有四匹也是密须方伯收缴旨方一国才能凑得,待之后又捕得此鹿,王再给您送来。”
九青摇首。
“不必,吾有一鹿可填之。”
九青身上的规图无风而动,青绿金光一闪而过,一道灵光从中飞出,化作一匹麋鹿,此鹿头顶若桃为角,行止之间,春风化雾,带着柔光。
“呦!”鹿鸣亲近,春鹿高大,却斜斜依靠在九青身侧,九青抬手抚摸一二,道:“吾在牧野之地的那片云烟中,也有收获,此鹿就在其中所得。”
九青不做多言。
春鹿是他的道器,为春神乘风之象,可聚春意,造化一地生机,所到之地,万物萌芽。
“呦呦呦!”
“好,去为吾引车,顺便安抚那些云中鹿,给予一二造化,让它们追随汝,之后居于灵宝之地,也能保它们自在。”
九青说罢,对着手中记录御兽咒语的兽皮一吹,让春鹿明悟这些咒语的作用。
“呦!”春鹿高昂鹿头,散落片片桃花,它上前以春意为绳,牵引青铜车架,顺便替换了锁住这些云中鹿的绳索兽环,以此震慑这些云中鹿,让它们听从自己的命令。
“呦!”云中鹿们纷纷恢复灵智,可这一次没有低吼,而是亲昵地依赖着春鹿。
春鹿的气息,让这些云中鹿臣服。
费仲见之,稀奇一声。
九青上了鹿车,一道风来,这鹿车篷顶内,由来风凝聚出一枚铜铃。
他坐于车上,对费仲道:“不知费仆御可要随吾一同离去,归朝歌?”
费仲回神,紧忙道:“一同,一同,吾还需去朝歌处理事务,看着那群方才上任的小臣们。”
费仲紧忙爬上鹿车,下意识要去御车。
九青道:“费仆御,坐上来,无需您御车。”
费仲一愕,猜想到这不是为帝辛御车,这才坐于九青一侧。
“走。”
九青一令。
“叮咛!”
来风铜铃一响。
春鹿鸣鸣,春意盎然,一股气流在云中鹿的脚下聚集,形成一股托举之力,让鹿车半悬于空,虽然无法长时间高飞,但也算是御空而行,向着朝歌城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