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苏氏,族内,一位少女,手持木篮,在冬日中寻梅择竹,在雅致小亭内烹煮夏日冰存的青梅;似有典雅,但又似为无奈、无聊之举。
只见她面露愁容。
“阿父为何要侵扰鄂国……如此大的阵仗,此刻大商来援鄂国,如何是好。”
一侧女侍见少女如此言,担忧出声道:“女旦,自从首领出征后,您已愁色多月,您不能再如此下去啊。”
女旦微微蹙眉:“吾能怎般?”
蹙眉之后,女旦眼中闪过一抹思虑之色,又有聪颖之光,她轻声自语:“自从阿父从涂山氏合谊归来后,就出了大变化,变得易怒而独断,连族中的长老之言,也不作闻听,阿父到底在涂山氏遇到何物?”
可惜,她无法查之,只能忧心此时之劫。
“罢矣,罢矣,此刻如何脱困才是真解,这商王亲征,集结大军而来,若是不从有苏撤下足够的利益,又怎会归去,吾有苏不该有此劫,此时也已然深陷其中;此战,已非鄂国与我有苏能结束,更甚至是整个昆吾也难以左右。”
想到此,女旦眼中的忧色越发浓郁,可这忧郁之后,却是一抹决然。
“吾必须出去,吾为有苏首领之大女,亦有私兵,可助有苏一战!”
“不可,女旦,您忘了,首领在离去前,已经贬去您的大女之位,让那女子代之,您已经非有苏大女啊。”
那人……
女旦垂眸。
“那女子从外而来,以纱蔽面,吾还以为是阿父外纳的妾,却不想,竟然取代吾大女之位。”说着,女旦却毫无慌张,目色一冷,道:“阿父抬其位又如何,族内未行祀,有苏天神不认,长老不认,甲兵不认……吾依旧是有苏大女。”
说罢,看向今日来,天虽大寒,但已有春雪消融迹象的天象,手中葱白纤手一指,随即一道大术涌出。
《连山》·兼山八相·物兵执!
好似点物成兵之术,但此兵非是化人形为人,而是通灵万物,供人驱使。
就如同此时,那烹煮的青梅酒水中,一片桃花与竹叶,各自飞出,在白霜之中,飞向远方;想必不多时,有苏族内的长老与大女私兵,就能得到此讯。
“哒哒哒……”
“咔…”院门开,有近侍来报:“女旦,大女来赴约。”
闻声,女旦道:“请大女入亭。”
“诺……”
……
“呼……”九青牵着春鹿,春鹿驮着熊昧,此刻风尘仆仆,从外赶至有苏部落,这一次,九青以当初在奄地泰山,从彭祖处所得的《连山》·潜山八相·潜山阴之相,将自身隐匿于不觉之中,往来之人皆无视九青的存在。
此遮掩之术,来自《连山》,比之九青之前所用的遮掩,更为高明,所施之人,犹如潜入深山,隐遁于世外;以他大能之力施展,寻常圣人,一时间也难破其潜隐。
当然,潜山阴之相,内含之道深远,他此时参悟所用,尚存肤浅。
“尊者,您来有苏,是为何故,难道这里也有凶邪吗?”
熊昧坐在春鹿背上,询问九青。
九青闻声轻笑,来至一处茶棚,在不知不觉中显露身形,四周人也不觉突兀。
要来三碗茶水,九青才道:“有苏之地有无凶邪,吾尚不知,但吾曾有一卜,有见狐妖。”
“狐妖?”
熊昧不解,他此生从未听闻什么是妖,这世间也无妖出现过。
九青为其解释,道:“妖者,为妖精鬼怪之属,乃神明之情与凶兽之欲结合所化,此世之前不存于世,可随着神明与凶邪的出现,给予了它们诞育的可能。”
“这…难道是因为余心中的东西?”熊昧下意识摸了摸心口。
九青笑又摇首,抿了抿热茶,微微点头,虽然此茶并未烘烤,只为晾干之茶,但依旧有着清明之效,其效对九青虽无几分,但也回味甘甜,是解渴的良品。
“凶邪与神明之事,汝还无力知晓,妖精鬼怪之事,也非此时能说尽……”
“只可言,它们亦是生灵,与人一般,亦有善恶,只是妖精鬼怪被七情六欲所主导,性格缺失,多有极端,遂与人殊途,难存于一世。”
“嗡……”
正言说着,九青突感一处气息异动。
随即抬手止住还欲要问的熊昧,起身顾望远处;这有苏部族之地,处于淮水起源之地,众多山中河谷之间,远眺四方可见山势,而河谷地势平坦,对有苏部落亦是一览无遗。
那气息异动,就在有苏首领宫殿之西侧。
“那是?”还未探究,就听一声声步履急行,马匹奔来之音,远处传来有苏之人的惊呼。
“那是大女……不,是先前的大女·旦的居所。”卖茶的老翁躲在茶棚后面,看见九青面对乱局而不畏,也不管九青,其自言道:“莫不是大女要夺权了……这也是好事,那新封的大女实在怪异……”
“……”
见九青好笑地看着他,老翁面色一改,突而也笑,道:“汝这修士,来我有苏作甚,可是细作?”
九青早就发现了此人,或者……
“来风!”一阵来风,将这要逃走的老翁束缚在原地。
“解!”
金水——杀育无伤:下金上水,断水映面,乃解我本名之象。
九青挥手一划,一道金光斩在老翁眉心,随之一股水流从下涌起,汇成一轮水镜,立于老翁身前;正如抽刀断水,映面而照,以此象术,可暂时截断天命,解其本名。
“嗡!”这老翁还未惊呼,就瘫软倒地,显出原形,由人形变回一只老鸦,黑鸦似有灵智,惊恐自身的变化,欲要扑腾羽翅,高飞而逃。
九青也不阻止,散去水镜,又以潜山阴之相,潜隐于有苏之地。
“尊者,这就是妖吗?”
熊昧见九青施展象术,破解这乌鸦的本相,正认为这就是九青所言的妖物。
但九青微微摇头,道:“这是点化通灵,有灵性而非妖物,若是灵性殆尽会回归原貌,而若修得妖性,就会化为妖物。”
“走吧,跟上它,吾要找的‘狐妖’,或许就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