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吾原先还担忧,汝会驳言迁都之事。”
帝辛摆手一言,并未等九青回应,道:“且上来吧,一同论一论,如何处置九国与鄂国。”
九青除去九甸之职外,还有少史之位,帝辛所言上来,就是邀九青以此位一论,这表明帝辛期许九青能再次帮他。
可惜……
“王。”九青微微一拜,却不再是君臣之礼,而更像是一位使节。
“青,汝这是何意?”
帝辛愣然不动,在大殿上甚至有些失态,此刻紧盯着九青,几欲质问,可又说不出口。
九青起身,缓声道:“青,此刻为九国大子,还请王与青详谈赔偿,吾带归九国,继承九国侯位,以平此时之乱。”
“什么……不可!”帝辛瞪目。
“汝…要离开大商?”帝辛不敢置信,之前还以为九青是为了让那群殿外之人无理由再扰事,而言说的搪塞借口,却不想,九青竟然真要去那九国。
“区区九国罢了,本王顷刻可平……”
一股威压暴虐之息,在四周震荡,四周人纷纷恐退,商容与费仲目光惊乱,欲要上前安抚帝辛,却被一阵气浪掀翻。
“王,勿要动怒!”也不知道帝辛发怒会有怎样后果,此刻费仲慌乱不已,不顾危险也要上前,与其说是安抚帝辛,更像是要制止什么。
造神之道!
九青垂眸,他就知晓,帝辛踏入了那一步,造神啊,什么无欲而有情,但人想要成为神明,舍弃欲望岂是轻易,当初石夷种种,不正是断自我欲念,又断人族关联,方才脱离人族,化为神。
无欲无求,方为最大欲求。
帝辛修行此道,自当疯狂。
可人王真的适合修行造神之道吗?
九青不知晓,但是九青知晓造人之道的强大,以此也能明白,在拥有造神之道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弃之不用。
嗡!
九青身后的归藏斗篷翩翩纷飞,归藏八气涌动流转,一朵硕大的白莲幻化而出,缓缓而降。
四周的暴虐之气一滞。
帝辛目复理智,在九青的注视中……最终,接下了此花。
他低声,此刻颓然之色比之前更甚,道:“汝……汝既然有了决定,那本王……本王就允汝就是了。”
“费仲!”帝辛瞪向费仲,费仲后背一抖,紧忙拜下。
帝辛压制着憋闷之怒,道:“九国大子,居商多时,建立伟海之功绩,护王于战,于险,于不决,乃本王之大贤德;本王虽分封九甸,但不足以平之功绩,此时九侯死,本王且令,以规矩册封九国大子·九青,为新任九国首领……”
“轰隆!”
帝辛动用了大商天命!
在殿外,还未离去的氏族与朝臣,殿内与王亲近的臣子,以及大商妹都所有的商人或他国之人,此刻皆能看见。
天象在变,原本清朗无云之天,此刻红云天举,一片浩瀚神光。
“这……这可是只在大王继任与分封四方诸侯时才出现的九鼎神光啊。”殿外,见识颇多的氏族与朝臣们,看出了不对劲。
“九鼎神光,太昊册九州,封诸侯……这威势,莫非大王真的要封那九国大子为九侯?”
若是九青被封九侯,那此刻在九国中的元子,真正的九国嫡长如何处之?
那时恐怕才是大乱之始。
那九国嫡长即使无心作乱,也必须作乱了!
可偏偏……大商中各怀心思的众人,无法阻止九青成为九侯。
只因为,大商的规矩是他们这些人赖以生存的道,否定大商的规矩,就是否定他们自己的道,为了自己的道,他们不仅不能阻止九青成为九侯,更是要拥护九青成为九侯。
如此,无关正义,只是为了自己的道。
“呕!”一人气怒至极,呕血而伤。
他哆哆嗦嗦道:“想不到,给此子谋了先机,他来王之人啊……”
“住嘴!”一人紧忙捂住此人的口,大惊道:“吾等皆为王臣子,何来分什么‘王之人’!”
这人也是气急攻心,一时失了心智,此刻转醒,紧忙大拜而下,不敢再乱言。
可一切皆是心知肚明,周围人见此分封,心中亦是皆怒。
九青从未偏帮氏族,而是为王臣,更是与九国王室有疏远;这样一个人成为九侯,占据九国之权,那岂不是给帝辛加了一大助力。
九国可是大商北部的大方国,其实力明面上可不比周方、鄂国这样的大国差,甚至因为地势,其富饶兵强;可不见得,当初帝辛让九国镇压仓邓二国,这九国亦能跨越整个大商,从北往南调兵遣将,将仓邓二国镇压。
如此实力,绝不能被帝辛掌握!
“诸位…九国大子既然已经说动了大王,那吾等就不该在此徒劳……吾等应当归去,为大商迁都一事,为王分忧啊。”一位年最长者走出,言说此理,四周之人对视而颔首,纷纷称善。
九国这事上,他们是吃了一瘪,但在迁都之事上,他们绝不会再出错!
他们在大商中把持多年,各城皆有人脉,即使帝辛与帝乙耗费大力气,建立了不被他们掌控的朝歌城,但没有他们的支持,朝歌不过空城。
想要朝歌起势,少了他们,只靠那些被骗来,在朝歌安家的氏族大宗可不够。
众氏族与朝臣面藏冷锋,他们要对朝歌出手了。
等朝歌城没了,看帝辛怎么迁都!
随即皆憋着一股怒意,踱步而离,其声势浩大,王宫中甲兵皆不敢抬首观望。
也是此刻,天穹之上,帝辛之声传出。
“封,九国首领·九青,为大商之牧,为王牧野在北,赐之斧钺,拥替商伐不臣之权……”
其后,是数道不绝于耳的封赏,虽无之前的三公之爵位,但其所赐皆为实际,实权,实物,甚至帝辛还将亲兵划出,让蜚廉带领,为九青护航,以免九青到九国后,那九国嫡长不尊天命!
“呃……”那些氏族与朝臣们,皆止步,面如呆鹅。
“伐不臣之权?”
那可是九国,若是远郊方国尚好,就如密须,怎样也不会影响到大商,不会威胁大商,但九国与大商毗邻,比之昆吾鄂国更为邻近。
那鄂国在大商之南,尚且有有苏与有熊,以及诸多子姓小国在其间,甚至有大河与济水为阻隔,威胁虽有,但不伤王都。
而九国在北,不仅没有大河济水这样的天堑为阻隔,更甚之是子国分散,唯有一个旧都·邢城为关卡罢了,可这地界,一马平川,如何能阻。
若是九青挥兵,从北长攻下,只需打通邢城,即可直驱妹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