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剑，那是什么？”

看着眼前气质独特的弟子，梁玲梦好奇的问道。

“两位不用搭理他。”

那个弟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名女弟子在柜台后走了过来。

刚才她一直在招呼着来来往往的弟子，这会稍微空了一点，终于轮上招呼谢凡和梁玲梦二人了。

“师姐，好不容易有对它感兴趣的人……”那衣服脏兮兮的男弟子一脸苦相，“我要是不能将其卖出去，师父就要罚我去打铁三年了！”

那女弟子眼睛一瞪，“谁让你不好好正经炼器，非要搞些异想天开的东西！”

听着他们的对话，谢凡也好奇了起来。

一柄剑，能有多异想天开？

他拱了拱手，打断了二人，“二位，在下谢凡，琼花峰弟子。”

“在下梁玲梦，也是琼花峰的！”

“琼花峰？红玉师叔座下？”那两位弟子一怔，顿时肃然起敬，纷纷通报姓名。

二人都是百炼峰千阳道人的座下，只不过不是亲传弟子。

谢凡好奇问道：“请问齐师兄，这柄剑有什么特殊的？”

那个邋里邋遢的男弟子名叫齐戊，他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旁他的师姐抢道：“特殊就特殊在完全没用，师父说炼出这种东西来完全就是浪费材料！”

齐戊不满道：“也不是一无是处！某些角度上来说，还是青阳宗独一份呢！”

他的师姐被气笑了，“好好好，那你跟他们解释吧，看看到底能不能卖出去！”

说完，她不再搭理这边，转头又去招呼新进来的弟子了。

那叫齐戊的弟子打起精神，从角落里将那柄覆了一层灰的剑拿了起来，目光热切的将其放在了谢凡身前的柜台上。

“谢师兄，你看看，能否看出这剑有什么特殊之处！”

“咳，齐师兄客气了，唤我谢师弟就好。”

谢凡定了定神，仔细打量着身前的宝剑。

然而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其有什么特别的。

青阳宗弟子所用的宝剑自然与山下普通人所用的不同。

普通人能用上一把精钢锻造的剑，那便已经是身份不凡了。

而青阳宗作为道门执牛耳者，凡铁打造的普通宝剑自然是拿不出手的。

怎么的也得加点特效才行！

且不说自己的赤霄剑，即便是谢凡见过的诸如白宁宁、宇文元之类的弟子所用的佩剑，也都不是凡物。

可眼前这把剑，却分外的朴实无华，谢凡甚至能看出剑身有一点小小的弯曲，剑脊处甚至还有一点点的分层。

这应该是材料没有融合的很好，淬火时的温度又有些不均匀导致。

谢凡偏头看了看一旁的齐戊。

他的面庞上还沾着些许炉灰，满脸热切的期望看着自己。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请务必再仔细看看！”

听他的语气，似乎是一道答案几乎就在写在题目里的问题，可谢凡却看不出来。

谢凡又将目光放回那柄剑上，气沉丹田，以自己三境之修为，仔细看去——依然看不出什么。

“这看起来就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啊。”一旁的梁玲梦忍不住开口说道，“我家的护院用的跟这个也差不太多。”

“没错！梁师妹好眼力！”齐戊一拍大腿，满面喜色，“这剑特殊就特殊在，它平时看起来毫无特殊！”

谢凡：……

确实在青阳宗是独一份，没毛病。

“那么这毫无特殊的剑，有什么用处呢？”

齐戊将剑拿了起来，神色兴奋。

“这里人多眼杂，咱们换个地方演示！”

谢凡和梁玲梦被勾起了好奇心，两人跟着齐戊来到凌霄峰上一处无人的空地。

“那个，谢师兄。”齐戊搓着手，一脸期待的神情，“能否请您将‘赤霄’请出来呢？”

谢凡点点头，翻手取出了赤霄剑。

橙黄色的宝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散发出灼热的气息，其剑锋上的锐意只是看着便感觉十分刺目。

齐戊的眼神瞬间炽热了起来，痴痴的盯着谢凡手中的赤霄，仿佛像是看到了梦中情人一般。

“漂亮，太漂亮了！这就是青阳宗第一名器啊！”

“咳，名剑，名剑。”

“一样的，对于我们道门来说剑也涵盖在器的范畴里。”

谢凡挽了个剑花，拉断齐戊炽热的眼神，“齐师兄，要怎么做？”

齐戊回过神来，又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赤霄，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那柄平平无奇的剑举了起来。

“看好了，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谢凡忽然感觉自己手中的赤霄微微颤动了一下。

下一刻，他惊讶的看见，对面齐戊的手中，那柄原本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廉价感的长剑。

忽然间渐渐开始变得炽热，泛起了橙红色。

几息之后，平平无奇的长剑，赫然变成了一把炽热锋锐的宝剑！

梁玲梦瞪大了眼睛，震惊道：“又一把赤霄！”

谢凡也是大吃了一惊。

齐戊手中握着的，赫然和自己手中的赤霄剑一般无二！

无论是外形外貌，还是那份锋锐炽热的气息，都完全一模一样！

谢凡甚至怀疑，哪怕同时拿着两柄剑去给自己的师父看，她都未必能分辨出哪一柄是真品！

他惊讶的看着齐戊的手中，“这，这竟然能够复制别人的武器？”

齐戊面上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怎么样！是不是从未见过这般神奇的法器！这可是我潜心研究了多年、花费了无数材料和心血，才好不容易炼制出来的！”

谢凡忽然感觉自己手中的赤霄剑又是颤动了一下，紧接着，竟然若有若无的传来了一丝恼火的情绪。

似乎赤霄剑对于有人模仿它的剑样十分不满！

“这剑难道威力也和赤霄一样吗？”谢凡惊道，“那岂不是有了这一把剑，在兵刃上永远不会吃亏？”

要是能做到这个地步那可就太过可怕，这哪里还是法器，这简直堪称‘神器’了！

哪怕对面掏出一把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刃，它也能将其复制！

这还没打对面心态就要崩了啊！

手中赤霄剑越发的开始传来不悦的情绪，谢凡看着齐戊手中的另一把‘赤霄’，“要不咱俩过两招试试？”

“那不行的。”齐戊讪笑两声，向后躲了躲，“这个……只是外观一样而已。”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挥舞着自己手中的‘赤霄’砍向了一旁一棵碗口粗细的树。

‘咄’的一声，‘赤霄剑’砍入了树干寸许便停住了。

别说真正的赤霄了，村民家里的菜刀差不多也能砍出这个效果。

谢凡和梁玲梦都愣愣的看着齐戊手中的‘赤霄剑’。

“所以，只是样子一样？”

齐戊点了点头，“对……但也很了不起了！”

他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厉害一点，但并没有什么效果。

谢凡和梁玲梦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说呢，听起来好像没什么用，但实际上也确实没什么用。

看着他们的眼神，齐戊肩膀一垮，忽然泄了气。

“师父也说这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而且炼制步骤十分复杂，还要消耗许多珍贵的材料，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感受着手中赤霄剑的怒意，谢凡翻手将其收回了如意袋中。

赤霄剑一消失，齐戊中的那柄剑又变成了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

齐戊叹了口气，抖了抖手中的剑。

“其实能炼成这样真的很不容易！我克服了许多难关，甚至有许多青阳宗至今除我以外从未有人做到过，连师父都没有！”

谢凡面色严肃，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以谢凡的眼光看来，这位齐戊师兄简直就是个天才！

要放在前世，高低也得是个什么爱迪不生特斯不拉之类的人物！

“多谢。”齐戊勉强笑了笑，“但可惜若是再过一个月，这柄剑依旧无法从炼器堂卖出去，我就要去百炼峰后山打三年的铁了。”

齐戊满脸悲戚，“那是最基础的材料加工，完全的力气活，根本施展不了半点我的各种想法！”

他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他自己也清楚，无论炼成这柄剑背后的难度有多高，攻克了多少难关。

但最终得到的结果是一个没什么用的样子货。

谢凡沉吟片刻，说道：“齐师兄，你当时为什么要炼一把剑呢？”

齐戊微微一愣，眼中闪过意思茫然，“不炼剑炼什么？所有炼器堂和剑阁的弟子，在觉得自己技艺大成之后，一定会先炼一把宝剑！”

天尊用剑，道门尚剑，青阳宗更是如此，宝剑几乎人手一柄，视若珍宝。

所以当齐戊艰难的攻克了重重难关之后，第一时间兴奋的将自己的结果用在了炼制一柄宝剑之上。

然而宝剑出炉之后，却被师兄师姐们无情的笑话了许久，师父更是怒骂他浪费材料和时间，弄出了一柄毫无用处的垃圾。

谢凡说道：“齐师兄，你这个……让器物变换外形的能力，可不可以炼制到其他法器上？”

齐戊点点头，“理论上应该也是可以的，但不还是没用吗？”

“怎么没用了！”谢凡肃然道：“你炼制一个面具法器，戴在脸上，不就可以变换成别人的面容了？而且还不是简单的外貌伪装，连气息都一样！”

普通人通过外貌识别人物，而高手之间，都是靠气息来判断对方身份。

一般的伪装法器，可几乎没有能伪装气息的能力！

齐戊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我后来也往这个方向想过，但目前的技术只支持变换成器物的外形和气息，无法变成活物。”

“那你可以换个思路！”谢凡说道：“把活物伪装成器物！”

齐戊一愣，“啊？”

谢凡对着齐戊循循善诱，“你看啊，我是这么寻思的，比如说，比如，你把这个伪装的能力炼制成一件斗篷，或者其他什么能包裹住全身的法器，然后穿在她身上。”

谢凡一边说着，一边一伸手，拽过身旁的梁玲梦。

“然后，是不是可以把她整个人伪装成一件器物？”

齐戊点了点头，“理论上可以。”

“那比如说，我把她伪装成一枚飞镖什么之类的，战斗的时候把她扔向敌人，你说会怎么样？”

齐戊略略思索了一下，眼神猛地亮了起来。

“伪装成一枚普通的暗器，敌人闪躲之后就不会再过多留意，而梁师妹可以忽然显出原形，从后方攻击敌人！完全出其不意！”

‘啪！’谢凡打了个响指，“你看！这是不是就是一个很实用的应用场景！而且，即便不谈用于潜入之类的用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谢凡指着齐戊手中平平无奇的长剑，“哪怕就是这样的样子货长剑，我看也是大有用途！

“比如说我准备几十把这样的剑，跟敌人战斗的时候，是不是我就可以掏出几十把赤霄？

“几十把赤霄向他身上砍去，谁都得吓尿吧！

“哪怕知道其他都是假的，他也分辨不出哪一把才是真的！”

齐戊的眼睛越来越亮，忍不住鼓起了掌来。

“妙！妙！妙啊！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激动的捶胸顿足，“谢师兄真乃吾之知音，谢师兄真乃吾之知音也！相见恨晚，相见恨晚！”

他激动的竟然向着谢凡行了一个后辈的礼节。

“我现在就去找师父，告诉他我炼出的宝剑不是废物！”

“哎，等等！”谢凡一把拉住了他，笑道：“既然你我这么有缘，不知可否跟齐师兄定制一些这样功能的法器？不知价钱如何？”

在谢凡看来，这样的功能简直太实用了，有无数可以发挥的场景！

“还谈什么价钱！这把剑送给你了！”

齐戊说完，直接将手中的长剑往谢凡怀里一塞。

顿了顿，又有些为难道：“不过，如果你想要更多的话，恐怕有些困难。”

“不好炼制？”

“这是一方面，还有就是材料也不便宜。”齐戊叹道：“其实以我的判断，应该是能够将炼制的方法更加优化一些，材料和过程都更加简化，但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可是靠我一个人研究实在是进度太慢了，不知要到猴年马月，而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都不看好这个研究方向，也不愿帮我。”

齐戊一脸遗憾，“听说典藏阁里有一些记载了特殊炼器方法的古籍，若是能研究一下，说不准能找到什么思路。

“但那些古籍在禁书区，千阳师伯不准我们去学习，说那是邪教妖魔的炼器之法，典藏阁只做收藏，不是让我们去学的。

“可是在我看来，技术没有好坏之分，全看人怎么去用。”

谢凡眼神微微一亮，自己可是有掌教真人亲自准许的阅览典藏阁一切藏书的资格的。

齐戊看不了，自己可以去看了回来告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