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两点，深夜的教廷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雾气。

一头黑白相间杂乱头发的矮小兽人少女伫立在夜风之中。

摩耶藏匿在尤利菲斯宅邸的影子里，缩着肩膀透过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况。

她亲眼见到圣子大人进入盥洗室已经五分钟了，至今还没有出来。

兽人少女感到有些不安：难道说，圣子大人年纪轻轻就跟我爷爷一样，患上了泌尿方便的疾病吗？

正常人肯定不会往这方面考虑才对。

正常人会觉得尤利一定是在里面来大的了。

不过在摩耶这名少女心中，尤利乌斯似乎是不会来大的的。

怎么可能……圣子大人才不会大便呢……！！！

少女内心笃定地想着，就在这时——

“摩耶同学。”

有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放在摩耶纤瘦的肩膀上。

兽人少女的肩膀激烈颤抖。

她的乱发如同炸裂般根根挺直，垂着的兽耳也竖立起来。

摩耶调转脑袋，

「咦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接着，尖叫声回荡在上城区的深夜街道……

什么也没有响起。

在兽人幼女转过脸来的时候，尤利的两根手指戳上了肉乎乎的脸蛋，她本应发出的悲鸣也随之瞬间消失。

大气中荡漾着微不可查的灵力波动。

尤利于千钧一发之际行使出来的「静谧术」，将少女的惨叫消弭于无形。

本来，这应该是绝无可能回避的现象。

兽人少女在极度恐惧之下发出的凄厉惨叫，即便是最高明的圣职者和魔法师也理应束手无策，却被尤利仅用两根手指就巧妙化解了。

将中指覆于食指之上。

以两根手指缠绕交叠形成的十字架象征。

那是在教会礼仪中被称作交叉手势（Cross Fingers）的，最简略、最快速、最隐秘的完整祈祷动作——

世上最小的神圣仪式。

尤利在毫无准备的突发情况下以两根手指完成的这一圣咏礼仪，让神术瞬发的同时也令效果增幅数倍，才达成了如此完美的静谧效果。

或许会有人不屑地将少年之举称之为灵光乍现的小聪明。

但若是真正的战士则一定会赞不绝口，正因为他们身经百战，才比任何人更能领悟到少年的恐怖之处。

惊叹于尤利那与生俱来的灵感与直觉，才是这世上最为可望而不可及的天才境界。

“…………”

摩耶睁大了眼眸。

她看见有无数如同宇宙星尘般的灵子，在眼前自由流动着。

那些小小的光之粒子，让少女不由自主联想到了渺小而不起眼的自己。

摩耶被这美丽至极的一幕深深吸引，甚至忘却了方才的恐惧，颤抖的瞳孔不断放大。

当魔力的微光消散以后，就只有冷冽的寂静笼罩深夜街头。

尤利盯着自己的手指：嗯，果然和游戏里一样好用啊，十字手势……

这是在《女神默示录》中，信仰体系职业在升到15级时自动学会的被动技能。

游戏内的效果是提升15%神术咏唱速度，并且有5%的概率舍弃读条、瞬间释放。

关键就在于后半句话：5%概率瞬发的神术并没有位阶限制，也就是说只要你运气足够好，就算是十阶神术也可以无限瞬发。

《女神默示录》里骑士和牧师系职业在绝大多数版本里都统治了PVP竞技场，原因之一就是这个BUG被动的存在——

《普通攻击是召唤天使而且能无限回血回蓝的奶妈你喜欢吗?》

在游戏里，十字手势完全是bug一样的神级被动，然而在现实世界却鲜有人主动使用。

原因是因为牧师们觉得交叉手势不够虔诚，甚至充满了谎言的意味——

毕竟，神圣尊贵的仪式应当堂堂正正，并不需要藏匿。

即便在尤利前世，十字手势也因为使用场景通常为「在被迫进行某项宣誓时偷偷藏起一只手，心中念着“主啊，请原谅我不得不说谎”」而备受争议。

尤利向来是实用主义，从不在乎那些教条规范，他决定把十字手势列入自己的快捷键栏第一位，今后也要继续勤加修炼。

“圣、圣、圣……”

慌乱的声音将少年拉回现实。

只见摩耶涨红脸颊、瞪大双眼，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手足无措看着自己。

“圣子大——”

尤利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不要在深夜扰民哦，摩耶同学。”

……

……

……

凌晨三点半，灯火通明的起居室内。

尤利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而在他面前的宽阔地毯中央——

是将额头、膝盖、手肘、掌心都紧贴着地面，以五体投地之姿跪拜在圣子脚边的兽人少女。

事先声明，尤利并没有让幼女在自己面前土下座的变态兴趣。

是摩耶自己突然扑倒在地上的，尤利怎么拉她都拉不起来。

明明身材这么娇小却出乎意料的很有力气，兽人的力量果然不是杂鱼人类能比的。

“对……对不起！圣子大人！我冒犯了您！”

兽人少女把额头紧紧贴在地毯，伏下娇小的身体喊道。

尤利叹了口气：“我并没有责怪你，不过半夜两点还在偷看同学家里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啦，你父母知道的话会哭的。”

能够在圣克伦威尔读书的兽人都至少是氏族之长的孩子，也就是说眼前邋遢又发育不良的少女可能也是一位部落公主。

“对……对不起！”摩耶伏着身体，用近乎哭腔的声音喊道。

“嗯，嗯，我知道了，总之请先起来吧。”尤利坐立不安地催促道。

如果起居室的这一幕被下楼夜尿的斯黛拉看见了，他绝对会被当成史上最恶劣的变态萝莉控。

起来，不许跪！别逼我求你！！

仿佛是感觉到了尤利的杀气，少女总算是撑起了上半身。

她的额头因为猛烈磕在地上而发红，可爱脸蛋也已经哭的不成人样。

“呜……呜……对不起……圣子……大人……”

尤利不得不再花5分钟时间安抚了少女的情绪。

待到摩耶完全止住哭泣以后，尤利才对坐到沙发上的她开口问道。

“今晚是有什么事情吗？一直待在我家窗户外面。”

少女慌忙垂下涨得通红的脸蛋：“没……没什么事情……我只是想看看圣子大人……”

“看看我？”

“呜……！！”

摩耶咬紧嘴唇点了点头。

她羞耻到连脖颈肌肤都整片红透，如果耳朵不是兽耳的话想必也一定红透了。

所以……摩耶同学是来偷窥我生活起居的私生饭吗？

身为预言的救世主兼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少年，尤利可以说是万众瞩目的教廷偶像。

那么理所当然，尤利也和前世的偶像明星一样，拥有许多企图介入他私生活的狂热粉丝。

跟踪、偷拍、偷窥之类的行为自然不必多说。

甚至有一次，尤利走夜路时突然陌生女人冲到他面前，然后猛然敞开风衣、露出里面不着一缕的身体——

那不堪入目的雪白摇晃的画面让年仅10岁的少年留下了深深心理阴影，他埋在赛西莉亚怀里哭了一晚上。

事实上，百合十字的成立初衷之一就是为了保护预言之子不被狂热粉丝打扰生活。

在觉醒前世记忆以后，尤利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抵触了——不过私生饭还是敬谢不敏。

“对不起，圣子大人……我给您添麻烦了……呜呜……”

“我……我明天就去办退学申请……今后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了……对不起……”

摩耶边谢罪边颤抖着起身，不停低头道歉并准备就此告辞。

然而尤利却抓住了她的手腕。

“哎？”

摩耶的瞳孔闪过一丝动摇。

尤利与她对视，平静道：“你今晚找我有事情的吧？说说看，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听的。

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摩耶同学。”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这名少女并非自己的狂热粉丝。

就算因为白天的事而抱有感激之情，那也绝对不是过激的崇拜或是恋爱——

为什么尤利能够这么肯定？

因为这些年来，他的私生饭全都是些年上的姐姐和太太！

一名幼女没道理会是自己的狂热粉丝，尤利对此深信不疑。

“圣子大人……您真的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

摩耶紧张地盯着尤利询问，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我会相信你的，所以也请你相信我一回吧，摩耶同学。”

漫长而寂静，

难以忍耐的一段沉默过后，黑白相间头发的兽人少女用鼻子哼了一声。

“…………嗯。”

摩耶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尤利，得到是圣子充满鼓励的眼神。

这个人，果然是我的……

兽人少女咽了咽口水，开始小声述说自己的过往。

名为摩诃萨乃摩诃萨陀摩耶的少女，出身于兽人国度中的牛角氏族。

她的父亲是牛角氏族族长，同时也是兽人当中屈指可数的高阶战士——

“…………啊！？”

尤利张大了嘴巴。

他紧紧抓住摩耶仿佛一碰就会碎的柔软肩膀，高声质问：“摩耶同学，你原来是牛角族的吗？”

兽人少女被圣子的激动反应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地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那个……是的！圣子大人，我没有跟您提起过吗？我是牛角族的……”

“没有。”

尤利摇了摇头，同时内心大吃一惊。

怎么会这样……

他难以置信地重新打量起了对方，那直勾勾的眼神甚至让摩耶感到了一丝恐惧。

在《女神默示录》中，有一位名叫摩耶的女性SSR角色。

她是游戏中性能最强的狂战士角色，因为其堪称凶暴残忍的恐怖战斗风格而被称作「鏖杀暴君」。

而「鏖杀暴君」摩耶的身份，正是牛角氏族长的女儿！

即便是脑袋最不灵光的兽人，应该也没有哪个父亲会给自己的两个女儿取相同的名字吧。

所以，她就是游戏里的那个摩耶吗？年龄也对得上。

尤利虽然很想这么说，但那位女战士不论外形还是性格，都和眼前的怯懦少女相去甚远。

游戏里的摩耶身高超过188cm，在所有实装的女性角色中仅次于龙种。

她都已经16岁了才刚刚140cm，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鏖杀暴君」摩耶是兽人中极为罕见的返祖个体。

她有着华丽的黑白相间长发，刘海遮住单边眼睛的造型非常帅气。

如同雄狮般犀利的鬓尾，以及一对仿若巨龙般雄壮的漆黑蜷曲大角。

这些特征，眼前的少女都没有。

干枯杂乱的黑白头发，如同老鼠般的光秃秃尾巴，如同恶魔般的尖锐小角。

两个摩耶在性格方面差别就更大了。

「鏖杀暴君」就和她的外表与称号一样，在战斗时凶暴至极、无人可挡，平时又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王者气质。

最后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对尤利来说）：「鏖杀暴君」有着整个《女神默示录》中可以进入前三甲的丰满上围（J Cup）！

毕竟她是牛角氏族，牛族啊！

为了那三位数的有容奶大，尤利当初不知道挨饿了多少顿，才靠着省下的午饭钱把她从氪金卡池里捞出来。

然而眼前的少女……

尤利再次确认摩耶的胸部：明明是牛角族，却年纪轻轻就有了自己的大草原……好可怜，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预言之子明白了什么。

“啊！所以当时汁男一伙人才会往你的餐盘里倒牛奶霸凌你啊！”

“呜呜……！”

牛角族少女闻言，瞬间涨红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