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香贝摇了摇头:“都快十天了。“
这么说来,怀上几乎是铁定的了。
梁自强想起上一世,当时她怀第一个娃,反应是挺明显的,整个口味都改变了,而且时不时会犯晕、想吐。他顿了顿问道:
“除了这个,就没出现其他什么,比如说头晕,想吃酸的辣的什么之类的?”
“没有,”陈香贝直截了当回道。
也许是还没到那个阶段?要是在后世倒是简单得很,完全不用这样猜来猜去,一根早孕试纸就啥都一清二楚了。
“要不就这两天抽个空,我带你去县里的医院检查一下?”梁自强还挺想早点把结果确认下来。
陈香贝当然比他更急切想知道是否怀孕了,可她一听说去医院便犹豫了,脸色有些怪怪地道:
“我怎么听说,县医院里验怀孕,要用癞蛤蟆?想想都起鸡皮疙瘩,我还是不去验了!”
癞蛤蟆?梁自强怔了一下,想了想算是明白过来。
八二、八三这个年代,孕妇上医院测试是否怀孕,用的方法也是尿检,但与后世的尿检大为不同。
那种先进的试纸技术还没有正式推广开来,现在县医院的测孕,还真用的是蟾蜍或者青蛙。
一开始他听到村里那些年轻妇女从医院回来后这么说,也是不信的,后来多听到几回,才相信有那么回事。
至于为什么用蟾蜍,他也一直不甚清楚,只是后世与人闲聊中大概明白了一点,是要把孕妇的尿液注射到蟾蜍的腿上,如果真怀孕了,蟾蜍在几小时内就会出现一种什么特殊的反应;如果没怀孕,蟾蜍就保持正常没有反应。
具体蟾蜍是什么反应,中间藏着什么原理,梁自强就完全不懂了。
这个年代的村民们更加不懂,以至于以讹传讹,有鼻子有眼地传成要往孕妇身上放蟾蜍……
这讹传估计能吓倒一批新成婚的年轻小媳妇,比如眼下自己这懵懵懂懂的媳妇儿,就被吓得连医院门都不想进了。
“这我听说过,只是把尿注射进青蛙的腿里面,又不是当着你的面注射,有什么好慌的?”梁自强告诉她道。
陈香贝想了想依旧摇头:“还是不去了,反正都这么久了,要是再过几天还没来,那就肯定是怀上了!”
“那随你。不过医院迟早还得去,生下来之前,得有好几次检查!”
梁自强想着,虽然这年头不少农村女人都不太把生娃当回事,很多是直接在家里生,村里请个接生婆就完事了,但零零星星其实一直都是有事故发生的。
他不想让陈香贝冒这个风险。宁愿多花点钱,到时候也要让她去医院住着,在医院生产。
商量之后,暂时就不去医院测孕了,等自己确定是怀孕了,过段时间再去趟医院做相应的一些检查。
梁自强与李亮、钟康五个约好,明晚开始,继续放海底窜、搞夜捕。
第二天起来,因为要等天黑才出门夜捕,整个白天反而有些无所事事了。
梁自强趁这机会,上午打算去山上砍些柴回来,平时做饭用得着。
陈香贝正好洗了碗筷收拾完,原本是打算织会儿网,这时连忙叫住他,让他等她会,一起去砍柴。
转眼她就另外找了把柴刀跟了上来。梁自强想劝退,不料她瞪了他一眼:
“又小看人是不是?我娘家比你这里山还多,从小到大我又不是没砍过柴,说不定我比你还利索!”
见她这样说,梁自强也不再反对,两人说着话出门往外走。
刚走到路上,就见一道土黄土黄的身影一颠一颠,沿着小路从对面跑来。
两人都顿下脚步还以为看错了:
“大黄?它怎么大上午的来这了?”
大黄似乎更先看见他俩,迅即加快了脚步从远处风一般地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连“嗯呜嗯呜”不已。
不是平时那种汪汪,而更像是听到陈香贝叫它名字,于是嗯嗯地应着。
“大黄你怎么来了?是我爸或者我妈在后头对不对?”陈香贝像在问老熟人似的,一句连一句问大黄。
大黄估计是一句没听懂,只是亲昵地冲她摇着尾巴,在她腿上蹭来蹭去,感觉有点激动的样子,全身每一块肌肉组织都扭动起来了,还试图升着舌头去舔她手。
“看这样子不像是陪你爸妈过来,应该是好久没见着你开始想你,自个过来串门,找你叙旧的!”梁自强揣测道。
这回大黄像是听懂了一点,使劲又摇了几下尾巴,跳起来去抱陈香贝。
看得出来,是真想自己家姑娘了。
陈香贝听梁自强这么一说,再看大黄的神情,突然鼻子有些酸酸的,就势抱住了大黄:
“真是想我了,自己特地跑来看我的?你傻呀,想我了就随时跑过来呀,反正你都认路!”
说到后头陈香贝声音有些发涩。大黄一听这声音不太对,扭过头看向梁自强,眼神充满警告地“汪汪”两声,那意思似乎非常明显:
“说!这些日子是不是欺负她了?以前你往我家走亲戚的时候,我看你就不像什么老实人!”
陈香贝看它这副样子顿时有些好笑,翻译给梁自强听:
“它在问你有没欺负人呢,怎么,不好意思说话了?!”
梁自强一摊手,有些无奈:
“我怕我照实说了,会被它咬成筛子。它家姑娘天天被欺负,肚子都快要被我欺负大了!”
陈香贝脸一下就胀红了,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啐了他一口:“你怎么不敢再大声一点,最好让妈和大嫂她们听到!”
两人正说着,屋里面就有一道半大的身影跑了出来,站在门口怔了一怔,见一只大号的同类生物竟然扑在陈香贝怀里,当场就不干了。
“汪!汪!”多宝块头还不大,但气势不小,向着大黄冲过来,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大黄落回地上,爪子往地上紧了紧,做好迎战的姿势。
梁自强跟陈香贝都有些傻眼,眼看着一场母子相残的伦理悲剧即将无可逆转地上演。
针锋相对向着对方冲杀,眨眼就已杀到咫尺间的距离。
一张嘴,却是往对方的脸上舔了上去……
也不知是谁先认出了谁,嗷嗷的冲杀声瞬间变成了“嗯啦嗯啦”的呢喃。
母子俩用人类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叙了一会旧,那场面如同乱世失散的至亲久别重逢,温情得很。
但大黄对梁自强可就没那么温情了,差不多半分钟的叙旧之后,它再转过头来,又是那种充满警告的眼神,对着他“汪”了一声。
这次的意思更加确定无疑:我早就怀疑是你偷的娃,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
陈香贝把准备带去山上吃的花卷扔了半只给大黄:
“好了,我们要去砍柴了,你要不要一起?”
大黄叼起花卷,没半点犹豫,跟着就往山上跑了。
一到山上,两人一起配合着砍柴、捆柴。大黄、多宝则瞬间成了野狗,满山跑着没了踪影。
两人手脚都不慢,半个上午已经砍了两担柴。
“咦,你们这山上也有米锥树?”
陈香贝差点一脚踩到一颗圆滚滋满身是刺的果子,捡起来一看,是米锥。两人抬眼便看见几米远外,矗立着一棵高高的米锥树。
梁自强才想起,现在好像正是吃米锥的季节?
连忙跑到米锥树前,只见地上掉了一地的米锥。
米锥是一种小栗子,比板栗要小巧很多,但味道也比板栗还要好吃不少。
梁自强一看陈香贝捡着宝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特爱吃。也不管刺有些扎手,当即帮着她一起,捡了小半堆。
没有东西装,他索性把草帽摘下来当容器,装了一草帽。
柴也砍差不多了,两人挑着两担柴,开始下山往回走。
“可惜没养鸡,米锥焖鸡肉最好吃了!要不一会我找妈要一只?我给钱就行……”
路上梁自强已经安排起来了。
陈香贝还没回答他呢,就听到一阵远远的嗯呜嗯呜声。
是大黄、多宝的声音。这两货估计上午在山上也是野够了,这会循着他俩的声音找过来了。
等到它们跑近,梁自强、陈香贝却是呆在那里。
这两家伙难怪放不开嗓子,嗯呜嗯呜的,嘴上叼的是个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