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糜竺看着人潮涌动的酒肆,对公孙度的手段愈发佩服起来,这才叫空手套白狼啊!
只是他心中还是有许多疑问:“主公,咱们派遣那么多人以底价收购股票,到头来还不是砸到自己手里吗?”
原来,场内那些一开始就大手笔买入股票的人,正是公孙度派出去的托,用的也都是公孙度的钱。
“子仲多虑了,要知道,这股票可是能交易的,其一旦开始在市场上流通,它的价值可就跟其本身没什么关系了。你看,这价格不就抬起来了吗?”公孙度笑着摇头,指着场内那些大声嘶吼以至于脖颈青筋直冒的商徒道。
“价值与本身无关系?那价值与什么有关系?”糜竺拱手请教道,同时他在心中感叹公孙度不做生意可惜啦!这番操作,连他这种久经商场的老手都看不透其中奥秘。
“股票的价值,在于市场信心。现如今的商徒都觉得,这些铜牌代表着那复州湾、葫芦湾的一大片的盐田,即代表着将来数之不尽的盐,代表着未来无穷无尽的财富。这就是那铜牌百金价值的由来。而它一旦进入市场,假若有人抬价收购,那么它的价值就会被人估高,市场信心亦会随之抬高。”
糜竺点头,股票的数量有限,而盐产量是无限的,其注定会被抬高价格。
“以铜牌其所代表的含义,属下想不到其会有降低到百金以下的一天。”糜竺同意铜牌的升值前途,却对铜牌降价提出质疑,
“那还不简单,你放出风去,就说辽东湾起海啸,海水淹没了复州湾、葫芦湾,哈哈,消息一出之日,这股票啊,就若决堤之水,一跌不可收拾,到那时估计就只值个铜板价了!”公孙第见糜竺还没有领略到股市的残酷,笑着举个例子提点道。
“嘶!”糜竺掐断了自己的几根短须,深深吸一口冷气,在袖子里对公孙度偷偷竖起大拇指,这招绝了!
他能想象,若海啸是假消息,等市场再次恢复信心,股票继续升值,这一来一回,能到手多少钱?这,比抢劫还来钱快啊!
酒肆内,阳仪已经能面对千金的出价而平井无波了。面对黄澄澄的金饼,他脸色淡然,脑子里想的却是,这颜色看着就很有食欲啊,决定了,今晚就吃胡饼!
最后一块铜牌在不断的竞价中,竟然涨到了一千二百金的高价,比初始价整整高了11倍,但让人惊奇的是那位购得者面上却无半点亏损意思,反而是一脸的兴奋自得。
交易完结,阳仪大大松了口气,只是心中有些可惜,这些钱他除了收取的手续费外,剩下的名义上都是商社财产,与他无关。
“诸位!股票已售罄,若有私下交易者,请交易完毕后前往官府登记。明日将会由辽东长史,亲自主持盐业商社的成立,以及今后的盐场建设规划之事。”阳仪起身,此时他已不再拘谨,细细打量了下在场的暴发户们,朗声说道。
讲完后,不待众人有所反应,阳仪带着士卒、吏员立刻退场,士卒们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就那小山似的钱堆搬运上车,只将哄闹留给在场的商徒。
“糜子仲亲自主持,看来公孙太守对这生意很是认真啊!”
“刚刚那一会儿,至少有万金财货了吧,这样大的生意,怎可能是假的?”
对股票真实性存疑的商徒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就盐场的未来收益讨论起来,当听到有人为复州湾区广大的晒盐场拍胸脯时,让没有股票在手的商徒,纷纷为自己的迟疑而感到懊悔。
“有人愿意出售手上的股票吗?我出千金购买!”场上,有匆忙筹得资金的商徒却因迟到错过而懊悔不已,忽地其人记起来这股票是可以交易的,故而大声喊道,期望有人能够出手。
“嗯!?”那些已经购得股票,此刻正看热闹的商徒纷纷皱起了眉头。因为他们立刻注意到了,手中的这个东西可以交易,也就是说它可是会升值的啊!
“我愿卖!”那个最先出言买股票的小个子商徒开口道。
“轰!”酒肆再次炸了锅,因为他们亲眼见到了一个人如何在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获利11倍的。
“这玩意,有意思啊!”有以低价购买股票的商徒捏着手上铜牌仔细打量,饶有意味说道。
其他以低价购得股票的人也是一脸的欣喜,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手里的铜牌竟然短时间内价值千金。
“我出价一千零一十,有人要卖吗?”有人见交易成功,忍不住开口道。
“我卖!”有低价购买的商徒还是忍不住十倍获利的诱惑,决定落袋为安,卖出了手中股票,只是那都是少数,大多数人紧紧拽住手中的股票,深信其价值会更高。
你要问为什么,没看到场上出价越来越高吗?
......
糜竺看到那十几车的财货,眼角直抽,同时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心,他扭头对公孙度道:“主公,这些财货,真的要全部用于商社运营中去?”
公孙度见到糜竺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点担心他胡来,于是走过去拍拍糜竺的肩膀,正色道:“子仲,你说欲成大事,先做何事?”
面对公孙度的正色发问,糜竺回过神来,带着些迟疑拱手回道:“有志者,事竟成,欲成大事,先立大志?”
“呃....”公孙度一愣,糜竺这答案好像也没毛病,不过幸好汉语博大精深,成功学的话术,就像车轱辘,怎么说都可以
“没错,但立大志那是前提,成大事的决定性条件是要立大信!商鞅变法,第一件事,就是城门立木,随后还砍了国君兄弟的鼻子,这才能在秦国树立其法律的公信力!我们在辽东,要想成事,也要不断建立公信力,我对治下的无地百姓分地,那是在对小农立信,沓氏这一次的盐业商社组建,是在对商徒立信!”
“子仲,就像我等之前所讲的,价值的多少,关键在于信心!你在沓氏,与那些商徒周旋,创办商社,不在于给我腾挪多少钱财回来,而在于给商徒们建立一个,我辽东郡府说话算话、凡事讲公平的形象!子仲,在我等创业初期,公信力,是无价的!”
“价值?信心?公信力?”糜竺细细咀嚼这几个词语,越发觉得其有韵味。
片刻后,糜竺缓过神来,对着公孙度深深一拜,道:“谨受教!”
公孙度欣慰点头,糜竺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他将商社组建的事情交由糜竺,也是其在经济方面的才能突出。
其实公孙度所讲的公信力,就跟后世人们熟知的人设差不多,建立人设,需要无数的努力,无数的案例加以巩固,而人设的崩坏,却往往只在一瞬之间。
人设如老酒,时间越久越有韵味,就如刘备的仁义人设,坚持了大半辈子,可面对唾手可得的益州,也变得可以交易起来。
没多久,一个小个子商人进入后院,见到公孙度后下拜大喜道:“恭喜主公,属下按您的吩咐,这回赚大啦!”
“唔,小继啊,说来听听。”公孙度见到此人,亦露出笑容,扶起此人道。
这人叫做公孙继,是公孙家的自己人,天生矮小,年纪比公孙度还大,但是人看着年轻,大家都叫他小继。
“嘿嘿,主公给我的1500金,我在100金的价格时候买入,然后在刚刚以1000金的均价卖出,除了手上的这五枚铜牌,今日净赚7500金。”公孙继兴冲冲回道。
“唔,不错,那五枚就不要卖啦,这票啊,以后的价格会越来越高的。”出乎公孙继的预料,公孙度的反应很是平淡,只是轻声交代道,不将这几千金的生意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