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38章 考试(1 / 1)白眼熊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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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丽战事结束,公孙度回到辽东之后,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立即转入了种田模式。

沓氏可以说是当前整个辽东的缩影,源源不断涌入的中原难民,从高句丽虏获的人口,都给刚刚稳定下来的辽东带来了挑战与机遇。

辽东襄平,太守府内

红砖砌成的崭新公房内,吏员们进进出出,手里怀抱着满摞文书,逢人也只是点头示意,来不及行礼便就离开。

一片墨香弥漫中,沙沙的落笔声不绝,誊写、传抄、批注手上忙个不停,糜竺、阳仪等郡府官吏皆汇聚在此办公。

公孙度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眼神专注的看着公文,脑子高速运转,以他的前后两世见识或提出建议,或者批驳,或者赞同,文书在他的飞速批注下不断减少。

他的背后悬挂着当前的辽东势力割据地图,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高句丽【高发歧】、马韩【日华国】、青州【东莱、北海】多地被他特意标注。

对于公房之内悬挂地图这种事情,本来还引起了许多议论,直到公孙度出征高句丽之际,郡府官员在办公间隙,抬头望见地图,对照手中的公文、联想到前线战况,往日里对战事一窍不通的他们,慢慢的对战场情势的认知有了初步了解。

这种经历,使得许多不了解战事的官吏,对于战争对于行军,都有了新的见解,了解高句丽在大梁水、辽水上游的他们,明白了削弱这个大敌的重要性,了解辽东隔绝中原的地理形势的他们,从繁杂公文隐约察觉出公孙度的某些用意。

“这批难民集中安置到辽水平原上新设的农庄之内,由郡府调拨物资钱粮。”

公孙度看完手里的文书,思索了一会儿,对着前来询问难民安置事宜的文吏命令道。难民安置虽然已经有了惯例,但而今还是要交由公孙度审阅,特别这一批难民还是负债安置的。

翻开下一页,上边的人名密密麻麻,职业上也是各种条目,全是各种各样的手艺人,看的公孙度都有些眼晕。

“有技能的匠人、手艺人。根据工种,分配给那些急需匠人,且有生产任务的农庄。读书人、医者这种服务性质的人留在襄平。”

得亏他多次强调,并且亲自动手示范,而今的政务报表做得相当细致,难民的档案资料在而今算是相当精细,看着难民中为数不少的技术人才,公孙度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意气风发道。

“慢着,”就在吏员要应和出门时,公孙度叫住其人,继续道:“听说商社中不少人对中原来的匠人垂涎三尺,这些拥有优秀技能的人才可不能埋没。这样,难民在分配时安排一个测试,将手艺优秀之人单独造册,”

“喏!”

文吏没有迟疑,当即高声应道,抱着文书转身而去。

这些吏员脸上挂着喜色,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刚刚获得大胜的辽东郡府,再次发了一波福利,上下官吏都因为转运有功,得到了赏赐,此刻他们都干劲十足。

“子仲..”公孙度转头看向正在埋头于案牍的糜竺,询问道:“辽东的今年的收成预计如何?”

“属下刚刚从地方巡视归来,今年年景很好,也没有旱蝗,应会有个好收成的。”

糜竺此刻正在为政务上的数字发愁,听到公孙度的问题,立即拱手作答。正如他所说,在公孙度在外作战时,身为长史,他不仅要负责大军的物资转运,还要关注境内的工农业活动进展,正所谓劝课农桑。

“嗯!”公孙度闻言欣慰点头,这与他的预料相符,农庄的报告他都有审阅。从各种奉承话里,他也能看出,今年的年景相当好,雨水来得及时,庄稼长势良好,也没有发生大的洪涝,应当能过个好年。那些刚刚被他提拔的农庄管事,这时节正是最为忠心的时候,谅他们也不敢在报告上欺瞒于他。

公孙度点头之后也不说话,像是思维卡了壳,只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糜竺,眉头时不时的一皱,欲言又止的模样。

“主公有何要事?”

糜竺见状,干脆将手中的公文放下,转头看向公孙度,疑惑道。

同样的,一侧埋头干活的阳仪见到二人碰头,也将耳朵支楞起来,想听二人要讨论何事。

过了许久,公孙度终于抓住了那一丝快要消失的灵感,轻咳一声:“咳,子仲,某刚刚想起,既然商社对于好匠人求之不得,以至于想要到中原去抢人。咱们辽东郡府又何尝不是一样?郡府各部,而今都只是搭了架子,还需要人才进来填充。”

“主公之意,想要招贤?”糜竺闻言,试探着问道。

“不不,”公孙度连连摆手“并非子仲所想的那般求贤,而是需要那些会识字算术的吏员,贤不贤的,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就如子仲此前信中所述,沓氏那些滞留士人,一个个身无余财,也无余才,在某面前还要摆出世家架子,这种人,与某的理念实在是不合,并非良才!”

公孙度还将糜竺上次提过的沓氏士人拿出来数落一番,辽东被中原士人视为边鄙,那些人即便落魄,也自恃才学,一点没有任劳任怨的态度,都是些还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青年。

“主公你,哎!”糜竺本要言语,看到公孙度脸上的认真模样,忍不住叹息一声,那些士人的脾性他何尝不知,他本来是想让公孙度先收那些草包入府,千金市马骨,先做足姿态,将来也好以那些士人的关系网,拉拢更多的贤才。

“呵呵,某知晓子仲的心意。可当前的辽东郡需要的不是将来的期待,而是现在的发展。与其养那些废物,还不如养些干活的牲口。”

公孙度很理智,在他看来,如今想要以养士来换取好名声,得不偿失。

若是此生蜗居东北,养不养士人都不妨碍他统治辽东。若他兵发幽州,有了俯瞰幽冀的形势,到了那时候,多的是人为他扬名。

看着糜竺脸上的无奈表情,公孙度淡淡一笑,道出自己的想法:“我想着,不如就在襄平开场考试,中外吏民、无论出身,都可以参加,以成绩高低录取。”

糜竺对公孙度提出的考试方式选拔并没有表示异议,盖因他知道公孙度所要的还是干实事的吏,并非统管全局、占据名位的官。

而且,这时候人们对于考试并不陌生,无论是早就名不副实沦为士人社交场的太学,还是灵帝折腾出的鸿都门学都有着严格的考试制度。

公孙度神情激动,铺开纸张,在上边书写着而今空缺的官吏位置:“这些空缺位置都亟待填补,咱们也不遮掩,直接将空缺公示于众,将任职的能力要求、考试科目写明,让公众报名考试,择优录取。”

这就有点类似后世的公务员考试以及公司的招聘流程,在他看来,当前的官吏队伍,最需要的还是干实事的人才,至于统筹性的官吏,也可以从基层干员提拔,那些因为没有靠山,而多年流落基层的干员,是最好的官员后备队。

糜竺看着公孙度短短时间,列出来的一长串的要点,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怎么也想不到公孙度是如何一下子如此完善想法的,过了好半天,他才吐出一个字:“可!”

商徒出身的他,并没有反对的理由,而且这与他的利益并不冲突,手下的官员队伍扩充,还有利于糜竺扩张势力。此刻他已经打定主意,糜家培养多年的家族子弟,都可以前来襄平一试.

“善!”

见到糜竺点头,公孙度合掌笑道:“哈哈,既然如此,今日就可以发文各部,先列出各职位名单,然后以这份名单对外张榜.至于考试题目,我等稍后再议。其实无需太难,也不用考诗词子集,就如那鸿都门学一般,考些专业知识即可。”

公孙度斟酌着,继续说道:“时间就定在今年九月,唔,也可以分为两场,明年再开一次!”

.....

下午,糜竺坐在归家的马车上,不停揉着眉心,一天的忙碌让他眼睛酸涩无比。

“呼,这般下去,可真如那些老儒一般,要戴上眼镜了。”

掀开马车车帘,眼睛掠过路边的商铺,其中有他家的东海水晶店铺,想着近些日子风靡读书人圈子的眼镜,他禁不住摇头道。

事实证明,凹凸透镜的转换,不仅是能够望远,也能用于缓解近视。

马车很稳,也没有常见的吱呀声响,糜竺知道,那是因为这种郡府官方马车使用了最新的滚珠轴承,听说很容易坏,但优点很多,摩擦力小,噪音低,加上价格便宜,极其受市场欢迎。

“听说是用什么陶做的滚珠,小小陶丸,是如何承受千斤之力的?”

他想起自己曾经翻阅过郡府文书,其中就有冶铁所为了研制战车而新造轴承的报告,对于各种技术他并不在行,可他对其中提到的以陶丸替代本来的钢珠印象颇深。

“呵,辽东的新东西还真不少啊!若非亲眼所见,真想不到辽东能有如此巨变!”

糜竺身子靠在车厢壁,眼睛闭上,一边感受车马的安稳,一边总结这些日子的感悟。商徒出身的他,虽然被公孙度力排众议推为长史,但他上任以来,从来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大小事项皆不敢轻忽,以免坏了公孙度的大事。

想起近日所为,与他想象中的长史工作完全不同,辽东郡被公孙度的一番折腾,没有了可以左右郡府的豪强存在,他不需要与那些豪强周旋,看人脸色行事,这可是那些任职地方的流官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凡事有利亦有弊。

按照以往经验,官府要想征发民间夫子上前线,就需要与本地的豪强讲条件,谈合作,再由这些豪强作为骨干,将上层意志传达、执行,虽执行过程中有些折扣,但是利在便捷,官府省事省心。

而今没有了那些作为中间商的豪强,糜竺本以为会有一番波折,却没有想到事实远比他想象的要顺利。

而今的民间呈现明显的分野局面,民间小地主与农庄小庄园并立,大型商社旁观,官府作为中间人协调。

同从前需要动员起村社里的小农相比,而今官吏只需要将命令传达到地主、农庄管事面前,行政效率大大提高。

而且,有着利益关系的大型商社作为协助,官府转运的物资、车马,也比从前充足得多。

而所谓的内政工作,辽东的农业、工商业发展,也大大出乎了糜竺的预料。

不说公孙度别出心裁的纸票试验因为外战胜利而收获天量物资,使得纸票信用得到维持。

光是境内的农业就让糜竺大为惊奇,他本身就是庄园主,知道庄园生产的不易,每个庄园取得丰收的背后,皆是源于那些庄户的辛苦血汗积累。

反观辽东的农庄制度,就他的巡视所观察到的状况而言,庄户的生产热情是他前所未见的,或许是因为刚刚取得土地,许多因为公孙度而取得土地的小农,恨不得晚上都睡在地头。

他本以为这股子激情会随着时间而淡化,会随着农庄的高强度劳作而被遗忘,可没想到的是,农庄并没有出现为了增产而进行高强度劳作的事情。

以至于糜竺在田间巡视时,能够从田间农夫的脸上看出一丝悠然。

而等他仔细研究之后,再度恍然大悟,这种悠然的背后是公孙度大量的金钱投入,耧车耕作,水车灌溉,牛车运输,大量的器械投入,极大的减少了农户的劳动强度。

这种行为是具有传染力的,跟着农庄照猫画虎的小地主们,为了减少自己的强度,亦向市场求购工具、器械。

而这种农业对于手工业产品的急切需求,也大大促进了手工业的持续繁荣。

这一点,糜竺都从商部的文书记录中得到了证实,可以说,当前的辽东市场活跃,除了那些出海的军火订单,大多还是源于内部需求。

至于商业,农庄与大型商社的对接,简直是珠联璧合,商社所急需的大量原材料,生产加工能力,乃至是区域转运,农庄目前都可以解决。

可以说,他所见到的辽东农庄,已经不能说是纯粹的农庄了,那些人因为种种原因,或从事林业,或从事渔业,或从事养殖,或从事制造,从收入上讲,农业反而成为了副业。

这种混合经营并不是辽东独创,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无论是原先的辽东,还是中原的庄园,都存在这种现象。

只是,辽东农庄与他者不同的点在于,农庄所经营者不似中原庄园为了自给自足而求全,以至于浪费了宝贵人力,而是依仗于本身的地理、物资条件,因地制宜的进行发展。

“呼!当日所言,主公真的放在心上了啊!”

糜竺忽地眼睛一亮,想起了那日与公孙度在船上的对话,当时自己所言的理想模型,不就是而今辽东农庄所发生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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