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如果剩下的仨人都统一行动,对着扑倒在地上的黑瞎子一人要害位置结结实实补上一侵刀或者一扎枪的话,运气好说不定还真能把这头熊给攮死。
毕竟熊瞎子背对着三人,腋下、前胸、肺叶跟心脏这些要害位置,都暴露在三人的面前。
但是小年是个战五渣,俊强被一声熊吼直接吓尿了裤子,哪还有勇气端着扎枪跟熊搏命。。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只有朱二孩端着侵刀冲了上去,一刀扎在了黑瞎子肋下的位置。
熊的肋骨同样粗壮,侵刀刺入的角度不对,刀楞好死不死的被肋骨给夹住了,只攮进去大概不到十公分的深度。
这个季节的熊,体表的皮下脂肪至少都有五六公分,算上熊皮厚度,这点深度,基本是只伤到了熊的油皮,根本就没有造成致命的后果。
受到攻击的黑熊,转身一把拨开了朱二孩手里的扎枪,愤怒的放弃地上的朱啸龙,然后朝着朱二孩追了过来。
朱二孩一看熊朝着自己扑上来了,立马扭头逃窜,这时候身体的本能接替了意识,动手前朱啸龙的提醒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朱二孩疯狂的绕着点燃的火堆转圈。
“草!你俩上啊!”朱二孩现在心跳至少200以上,一边跑,一边冲着同伴喊。
刚才朱二孩侵刀一刀下去,熊还生龙活虎呢,王小年跟王俊强哥俩,哪还有勇气继续攻击,如果扎不好,熊不就追自己了嘛。
小年这时候扫了一眼不远处躺着的朱啸龙,拉了一把俊强说道:“二孩哥你先坚持坚持,我们把啸龙哥拖远点,再过来帮你!”
说完这话,哥俩直接丢掉了扎枪,一人拎着朱啸龙一只胳膊,直接将他拖着朝着树林子狂奔。
这下朱二孩傻眼了,麻蛋说好了一起上,结果这俩不靠谱的,借着救伤员的名义,竟然先离场撤退了。
火堆就那么大,树枝一会儿就烧光了!再说熊没有受重伤,体力储备远超普通人,这么绕下去,还能有个好儿?
要不然,我追着其他仨人直线跑?反正你们都丢下我逃命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呗?一瞬间朱二孩恶狠狠的想道。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划过瞬间,就很快被他自己pass掉了,跑直线人可跑不过熊,用不了几步就被扑倒了。
还是再等等,绕着火堆转圈跑最起码短时间里没有危险,小年跟俊强不管自己,还有啸龙哥呢,那可是没出五服的堂哥,肯定不能不管自己。
想到了这,朱二孩就开始了跟熊跑圈圈,一圈,一圈,一圈,不知不觉已经跑了七八圈。
这时候,被熊扑倒压懵的朱啸龙也回过神来。
他手臂被咬穿,前胸被熊挠了几道深深的血口子,看起来极为凄惨,不过好歹头脸要害部位没有受到伤害,回过神来之后脑袋还是清醒的。
“放下我!不能这么跑,二孩自己应付不了熊瞎子,跑脱力被追上就没命了!”
“可是我们俩不敢去扎熊瞎子啊,刚才二孩扎的那一刀,刀刃进去了半截,熊一点事儿没有!枪也落在树底下了!咱们打不过熊啊!”王小年有些慌的说道。
“用麻雷子!你兜里还有麻雷子吗?麻雷子丢火堆里,把熊吓跑!”朱啸龙反应很快的说道。
“有,还有呢!还有半挂炮仗!”
“俊强你跑得快,你去,丢进火堆你就跑!”朱啸龙招呼着。
“我……我……”俊强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再让他去面临这熊瞎子,他早已经失去了靠近的勇气。
“草,完蛋玩意儿,小年你去,你跟二孩是哥们,可不能不管他!”
话说到这份上了,小年一咬牙,拿着那半挂炮仗就返回了战场。
“二孩,我来救你了!”王小年隔着老远喊了一嗓子,随后往前走了几步,直接将炮仗丢进了火堆。
下一秒,巨大的爆炸轰鸣声就响了起来,砰砰砰,连续的爆炸将火堆炸的火星四溅,愤怒追杀朱二孩的熊瞎子也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坏了,放弃追击朱二孩,扭头就朝着密林深处逃了出去。
早已经绝望了的朱二孩,看到黑熊瞎子被麻雷子吓跑了,一直顶着的那股气儿一卸,立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一颗带火星的木柴在屁股底下都没觉得烫,直到棉裤都开始冒烟了,这才挣扎着起身扑棱火星。
“呼……呼……呼……”朱二孩喘着粗气,足足喘了十多分钟,这才稍微好点,一脸的惊魂未定。
“你现在感觉咋样?身上有伤吗?”王小年从挎包里取出水壶,晃了晃确认里面的水还没冻住,拧开盖子递给了朱二孩。
朱二孩接过水壶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凉水,用袖口擦了擦嘴,这才回过神来。
“妈的,刚才玄乎透了,我还以为你跟俊强不管我跑了呢!”朱二孩有些不满的说道。
“咱们一起来的,怎么能不管你!不是怕龙哥出事儿吗!他被熊扑了,万一熊追不上你,折返回去咬他咋办!追你还有火堆,至少能周旋周旋!”小年言语中颇为智慧跟仗义的说道。
这番解释,朱二孩倒是可以接受,毕竟小年确实回来了,也成功把他救了下来。
“啸龙哥呢,现在他咋样了?”
“没顾上仔细检查,只看到他被熊咬穿了手臂,还有前胸被挠烂了,要害应该没啥事儿!咱们接下来咋办?”王小年问道。
“带上枪跟侵刀扎枪,咱们赶紧下山!被熊咬伤了要抓紧止血缝合伤口,先跟啸龙哥汇合再说!”
“走!”
……
一行四人临时给伤员做了简单包扎,回到村子之后,朱家人立马去村部借了马车,拉着伤员直奔镇医院。
很快,朱啸龙带着村里几个生瓜蛋子去山上杀熊仓子受了伤的消息,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其他人听说了这事儿,第一反应就是告诫家里的孩子不许上山,这从过冬的树仓子里被撵出来的黑熊,可是非常危险的生物,再加上还受了伤,攻击性更强。
但是也有人听说了信息之后,蠢蠢欲动。
兴安村,村西南角,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王小年家空着手出来之后很快回了家一趟,拎着一只套的死兔子步履很急的去了村里赤脚医生王大脑袋的家里,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又出来了。
这个中年男人叫赵元杰,也是村里的猎户,从辈分上算,赵元杰是村口赵大爷家的叔辈侄子,平常常年在山上下套子,入了冬,也进山打围,不过他没有自己的枪,每次上山打溜围,都会去赵大爷家借那把16号挂管老枪。
他从邻居嘴里听到了朱啸龙杀黑瞎子仓子受了伤的事儿第一时间就去了王小年家,想要问出熊瞎子的地方在哪,但是王小年以保密为由,没有告诉赵元杰。
赵元杰也是个有急智的,在王小年家吃了闭门羹,转头就去了王大脑袋家。
为啥去王大脑袋家呢,说来也是赵元杰心思缜密,朱啸龙被抬回村里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先去的赤脚医生王大脑袋家,所以在哪受的伤,在哪杀的熊仓子,王大脑袋在检查伤势的时候,也就顺道给听了个七七八八。
就这么,赵元杰用一只跳猫的代价,就把这条珍贵的黑瞎子信息给搞到了手,从王大脑袋家出来,直奔赵大爷家借枪。
村口赵大爷家。
“大爷,在家没?”赵元杰推了推院门,发现已经从里面顶上了,只好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元杰?在家呢,等等我给你开门!”
很快,院门被打开了,赵大爷披着一个厚实的羊皮袄将赵元杰让进了屋。
“大晚上的不睡觉,有事儿啊?”进了屋,赵大爷点燃油灯,看似平淡的随口问道。
“我听说朱啸龙他们几个进山杀熊仓子,熊没杀了,人伤了!刚才我去王大脑袋家,打听到了那头熊仓子的位置,所以来借枪,明天我打算带着大黑,上山碰下运气,看看能不能打下这头走冰坨子来!”
赵元杰跟自己大爷可不敢说瞎话,一五一十讲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
赵大爷听完微微皱眉,略作沉思后问道:“这走冰坨子可不是那么好收拾,熊身上带伤吗?”
“好像是带着伤,朱啸龙用王俊强爷爷那把老汉阳造,给打了一枪,但是没打中要害!”
“这走冰坨子,我不建议你去打!太危险了!你家里日子过的也不错,没必要去担这个风险!”赵大爷听到熊还是带伤的,摇了摇头。
“19号林场那边,场子比较亮堂,我带着大黑还能提个醒儿,应该没事儿吧?”赵元杰听到大爷不让去,还有些不太服气。
“但凡走冰坨子的熊,冬眠被搅合,脾气本身就非常暴躁,好多时候宁愿拼着受伤,都要攻击报复,甚至还会波及路过的行人!
现在这头熊又受了枪伤,危险性更大!你一个人去折腾,万一失了手,你家文倩跟孩子咋整?”
“那…要不然,我再喊上文明?”赵元杰听完这话,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如果文明愿意跟你去的话,倒是可以试试,他手里也有一杆挂管枪,你在把我家里这杆枪带上,再让文明带着他家的花狗,有个照应,也安全点!”
老赵大爷看侄子非得上山不可,索性就给了个折中的建议。
赵元杰嘴里的文明,也是赵家人,小名文明,大号叫赵钧合,赵钧合当过兵,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枪法,都比普通人要强不少,家里还养着一条叫小花的猎狗,就算遇到熊瞎子杀熊的时候出了意外,有两条狗拖着周旋,也能有点余地,不至于万劫不复。
到底,赵元杰还是把老赵大爷家里的这杆老挂管枪给借走了,又去找了赵钧合,哥俩约好了,第二天一早上山,带着狗去追那只走冰坨子的熊瞎子。
看到这,可能有人会好奇了,熊瞎子就熊瞎子,为啥要用走冰坨子来称呼呢。
其实道理很简单,东北这嘎达,好多词儿都是字面上的意思。
熊瞎子正常情况,冬天是在树洞子里蹲仓子冬眠,如果冬眠的过程中,被猎人意外驱赶吵醒了,就会从栖身的树洞子里钻出来。
冬眠的树洞暴露了,这头熊瞎子大概率就不会继续返回去冬眠了,而是会再去找其他的树洞凑合对付。
在这个过程中,熊不可避免的要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移动,人在雪地里走道脚上穿着鞋子,可熊靠的是一双肉掌,走的过程中,肉掌就会把雪化掉,然后部分冰又会冻在熊脚底板旁边的毛发上。熊在冰天雪地里走的越远,脚边的冰越冻越多,最后就会变成一个冰坨子。
因为这个,出了冬眠仓子的熊就被猎人们称呼叫走冰坨子。
老赵大爷说的很对,原本该冬眠的熊,现在被人折腾醒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憋着火呢,攻击性极强,如果这头熊身上再有枪伤,那攻击性就更别提了,绝对是直接拉满的那种。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赵元杰跟赵钧合哥俩,就早早的扛着枪牵着狗集合了,出了村金山,直奔19号林区。
等在林区这边转悠了一圈,九点不到的时候,就找到了熊瞎子蹲仓子的那个树洞。
下过了雪,熊走了之后有脚印,两人牵着狗追着脚印一连追了三个多小时,这才在19号林区靠近柴积道的沟底下找到了这头走冰坨子的身影。
此刻受了伤,又被麻雷子吓了一通的熊瞎子,找了棵两人合抱粗细的风倒树,在树腔子里猫着呢。
隔着老远,赵钧合牵着的狗就开始汪汪直叫,赵钧合跟赵元杰哥俩,全都端着枪进入了戒备状态。
等走到距离风倒树不足十五米的距离,赵钧合直接把自家的花狗撒开了牵引绳。
下一秒,花狗直接朝着风倒树冲了过去,站在树边上疯狂的叫。
这是找着正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