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小年把二爷爷都搬出来了,王俊强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气头上顶着,刚才走了也就走了,身上有枪,只要稍微谨慎点,别迷了路,怎么也能回家。
但是自己堂哥说的也对,三个人搭帮上的山,就要一起下山,王小年如果把自己因为生气就在山上单蹦的事儿回头告诉爷爷,那老爷子肯定往后不允许自己再上山了,缺乏该有的敬畏,还上什么山,早晚都得折在林子里。
“行了!吵吵几句就算了,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儿,还较这个真啊!”王小年拉了王俊强一把,再次冲他使眼色。
在王小年看来,这个堂弟就是有点太憨直了。
看不上朱二孩的行径,自己心底知道就行呗,为啥还要当众说出来,俊强带着枪,连人带枪可是有两股分红呢,这不是跟到手的钱过不去么。
安抚好了堂弟,王小年又走到朱二孩的旁边,姿态很低的说道。
“二孩哥,俊强性子拗,又有点重感情,所以看到你说把狗子带下去才会急眼,其实没有恶意的!
你可是当哥的人,不能因为这点小争执,就不认跟着你混的兄弟了!
这虎斑狗,你愿意拖下山,那咱就拖下去,我给你拖着!你看我的面子,别跟俊强一般见识行不?”
朱二孩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现在王小年都在中间说软话调停了,刚才因为狗子折了的火气,也散了不少。
“就这一回,下回再质疑我的安排,再上山肯定不能一起共事了!”
王小年连连点头:“好好好!我给俊强担保,肯定没下回了!俊强,还不过来拿着东西!”
说话的同时,王小年从地上捡起挎包,又拎上侵刀,将随身带的东西又递给了王俊强,第三次冲王俊强使眼色。
王俊强其实也知道,现在散伙自己是吃亏的,看到堂哥不停的说好话替自己解围,火气发出来之后,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接过挎包跟武器,耷拉着头不说话。
“狗子伤了,今天这围肯定不能继续打了,咱们现在就下山吧,这几只狗子,都得处理下伤口,最严重的这两条,应该要缝针了!”王小年说道。
“你说的对,已经折了一条狗子了,另外四条狗不能再出问题!咱们去刨出野猪来,尽快下山!”朱二孩也点点头,场上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
“还回去刨野猪?要不然明天再来刨?”王小年反问了一嘴。
“也不差这点时间!刨回去吧,总共就打了一头猪,放山上不放心!”
“好,那听你的!这狗子给我,我给你拖着!”
……
就这么,一场内讧过后,三个人前后脚带着剩下的四条狗,沿着原路返回从雪堆里刨出战利品,又把野猪分成两截,三个人各自拖着一截,不紧不慢的下了山。
等进村回到了朱二孩家,三个人按照约定分了野猪肉。
朱二孩作为队长把头,人两股,狗一股,小年一股,俊强人跟枪各一股。
这头野猪收拾干净,总共能出130斤左右的肉,三个人按照各自比例,大致分了一下,小年跟俊强就各自拎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收获离开了朱二孩家。
从下山,一直到回了村家中分肉,王俊强一直板着脸没有个笑模样,等从朱二孩家里出来走进了另一条没人的胡同,小伙子一直憋着的满肚子牢骚再也憋不住了。
“小年哥,你为啥总帮着朱二孩说话!他干的那就不是个猎人该干的事儿,你还给他往回找补!”
王小年听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王俊强一眼:“你觉得,我看不到吗?还是看不透他是啥样的人?”
“那你还……”
“有的人,可以交心,有的人,只能合作!
朱二孩这种人,知道他的行事风格不就行了,非得撕破脸皮吗?
你看,我把你拉住了,现在野猪肉也分到手了,不比你一肚子气空手回家强,为啥要跟利益过不去呢?
这个社会讲人情,更讲实力,像咱们哥俩这样的人,能自己上山打猎吗?就算咱有一杆枪,你能打得准还是我能打得准?
朱二孩再狗篮子不是,是不是愿意带着咱们玩?都说岳峰仁义,可是咱们去上赶着拜码头了,人家不带咱们玩啊?
现在朱二孩又弄了猎狗,咱们跟着上山,更轻松了,来回溜达一天,就能分几十斤肉,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么?”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我就是受不了他那冷血的劲儿!”
王俊强听完堂哥的一番话,心底的那道坎儿,还是有点过不去。
“如果你我当队长,看不上他也就看不上了,现在不是跟着人家混呢!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啥意思!、
咱不是怕他,也不是咱理亏,而是他对咱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咱跟着他上山,先把打猎的手艺学会了,回头咱们哥俩就单蹦,到时候让他滚犊子,不跟他一起共事也来得及!
回头我在家里搞个局儿,你跟朱二孩喝酒赔个不是吧?”
听到王小年如此冷静的话,王俊强也回过味来,好似原先的坚持跟底线,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对啊,反正又没打算拿对方当兄弟,对方人品如何,行事儿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自己提防着点别吃亏了就行。
“行…行吧!我听你的!”王俊强稍微有点僵硬,还是接受了堂哥的开导。
“那,发现老虎崽子的事儿,咱们咋办?要不然,再去找岳峰卖点去?”
王俊强又回想起了上回偷偷找岳峰卖点儿,然后分到了一头猪的事儿,心思活泛起来。
“你看看,这回你咋不标榜自己多正直,人品多好了?转过弯来了?”王小年笑吟吟的看着堂弟说道。
“小年哥你说的对!咱跟他混就是利用他,往后他爱听啥我就说啥,爱看啥我就做啥!咱自己能得着实惠就行!”
王俊强总算过了自己心底那关,也算堂哥给他上了人生中的第一堂课。
“晚上吃了晚饭,你来喊我,咱们去岳峰家!”
“好!”
……
另一头,分完了肉的朱二孩,将家里的四条狗子喂饱苞米面狗食,然后栓在了狗窝边上,随后,拎着那条死掉的虎斑帮狗进了屋。
朱家人现实,功利,这是刻在血脉骨子里的东西,亲爷俩都能因为利益的事儿翻脸,这种猎犬死了扒皮吃肉的事儿,在朱二孩眼中那是理所应当。
丢在山上埋了,也是便宜了山上的野牲口,还不如自己收拾收拾废物利用,就算不自己吃,卖到集上去也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狗肉虽然不如猪肉之前,可也能卖个三四毛一斤,一只狗子收拾好能出四五十斤肉,也能值十几二十块钱呢。
朱二孩不紧不慢的把死了个狗子扒皮掏内脏收拾好,随后将狗皮一卷,夹在腋下就塞到了仓房的架子顶上。
出来进去的时候,也没太避讳家里的另外四条狗子,白龙似乎闻到了同伴的气味,夹着尾巴小声的哼唧,语调哀伤。
朱二孩摸了摸白龙的头,扭头就出了家门直奔王大脑袋家。
四条狗子里,有两条狗的抓伤比较严重,伤口透了皮,必须要缝合,时间长了可能会出炎症,好得慢,想要尽快恢复狗子的战斗力,必须要给它们处理好伤口,然后挂消炎水儿。
等王大脑袋来朱二孩家将受伤的狗子处理好,天色已经快黑了,爸妈回了家,看到当屋地盆里那只扒了皮的狗,简单一问,顿时有些唏嘘,大呼点子不好。
第一回上山打狗围就折了硬帮狗,还是碰到了老虎崽子这种稀罕物,根本就没法讲理。
“爸!我回头想上山把那老虎崽子给它干死!这玩意儿皮毛可值钱了,一张完整的猞猁皮,少说也得大几百打底!”朱二孩冲着老爹说道。
朱建设眉头微皱:“猞猁皮值钱,谁都知道,但那可是老虎崽子,寻常人根本就不敢招惹他!咱家连杆枪都没有,你拿啥去干死他?拿顶门杠去敲啊?”
“我可以让王小年去借俊强爷爷的老套筒!找个地儿猫起来,守株待兔!”
“还守株待兔,上学的时候我咋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文采呢!
你去打猞猁,算上王小年,再算上枪跟俊强,就算打下来,你能捞着多少?风险大头是你的,至少要分出一半多的收益!
让我说,还不如找个靠谱的人,直接把点儿卖了!
打猞猁,不能用狗,只能是打溜围,也就很大可能只是一两个人,到时候你递点儿算一股,也能拿到三成到五成的分红!不比自己费心巴力的强?
退一万步说,咱们不贪心,落袋为安,这消息给现钱,老虎崽子的消息,不能值个百八的?”
朱建设的话,瞬间就说服了朱二孩。
上回那个野猪王的点儿,朱二孩可是在岳峰那里卖了60块钱呢,后来岳峰带人上山,愣是没找到正主,但朱二孩的钱可是稳稳地揣兜里了!
“要不然,我去把点儿卖给岳峰?他现在有人有56半,打下来的概率更大!”朱二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