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口巷子小院的房间里。
美姬环绕,酥骨销魂。
苏七却心不在焉,思索着当下的局面和未来该如何应对。
“苏爷,我们玩木头人好不好?”
叫做小狸的美姬甜甜的凑了过来,她的声音很嗲(dia)。
苏七不由想起了丙字号奶牛舍的一枝花奶牛妹罗珊,同样说话嗲里嗲气,可不幸的是她已经死了。
“好,一起玩吧!”
苏七揉了揉眉心,决定放松下自己再整理思路,劳逸结合。
木头人游戏无需遮蔽双眼,但苏七为了玩的刺激,让小狸美姬用黑布蒙了他的眼睛,四人在房间和院子里玩起了“瞎眼木头人”的游戏。
你捉我,我抓你。
“嘿,抓住了,躺下!”
第一次抓住了就亲一口,第二次随便做什么都行。
哧~
衣服撕裂。
“啊!好疼,轻点啊——!”
倌长韩春把烧红的烙铁从鲍皮短腿上的伤口处取了出来,血肉烧的刺啦作响,但伤口总算处理好了。
“牛医和大夫都在忙着给牛看病,你这伤也只能这样收拾。”韩春丢下烙铁道,“昨晚让你去通知苏七和志强来救援,你去了哪里,怎么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鲍皮短一阵心虚。
他昨晚并没有去报信,反而在牛院最危急的时候抛弃了众人,被自己的狗子阿黄强行带走做了逃兵。
狗子告诫他四大牛院必定覆灭,白家也会彻底化为废墟,所有牛倌也会死去,没想到早晨一看,白家依旧屹立不到,四大牛院里的牛依旧嗷嗷叫。
鲍皮短气的朝着阿黄的狗脸就是一脚。
他责怪阿黄让他犯了大错,因为牛院规定,逃跑的牛倌会送予执法堂严惩不贷。
阿黄心虚气恼又疑惑,虽然不明白是谁救了白家,但它为鲍皮短出了一个苦肉计的主意,一口咬在了鲍皮短的腿上,让他带伤返回牛院。
“我在报信的路上被鼠怪包围偷袭,鼠怪伤了我的腿,是阿黄救了我.....”
鲍皮短大概解释了几句。
旁边的陈涛等牛倌听得唏嘘,都感叹鲍皮短命大。
韩春满面赞赏的看着鲍皮短道:“不愧是我丙字号牛舍的牛倌,英勇无畏,你放心,不会少了你的赏赐,还有你的阿黄,都会得到应有的奖励。”
鲍皮短听得此话松了口气,心中既欢喜又愧疚,不敢抬头直视倌长的眼睛。
“对了,苏七呢?”鲍皮短左右环顾没看到苏七。
韩春面色黯淡。
一群丙字号的奶牛倌也都垂下了头去,神色悲恸。
陈涛凄然道:“苏七被抓去送入执法堂了,志强出了事,他是饲养志强的牛倌,所以.....”
陈涛把志强抑郁跳楼自杀的事说了一遍,鲍皮短听得又惊又气,原来不久前街上传的沸沸扬扬跳楼自杀的牛就是志强。
他一拍膝盖悲恸嚎叫大哭,抱住韩春的手臂请求韩春想办法救苏七一命。
“执法堂的人喜欢寡妇不?我请杜寡妇给他们上门十次,不,上门一百次,一定要救回苏七啊!”
鲍皮短眼眶发红的哀求。
韩春只是摇头,面容苦涩而无奈。
牛在人在,牛亡人陪葬,这是牛院的规定,也是守夜人白家主脉亲自定下的铁律血规,不可破,谁能逃得掉?
陈涛等人也心中悲伤。
他们怀念志强,也为苏七的不幸感到悲哀。
院长何远山来了,骂骂咧咧的走进了丙字号牛舍......
“这宋刚的良心真是让狗吃了,亏得苏七昨晚还冒死救了他的命,结果就是他今天第一个带人去抓的苏七,嚯,好大的威风啊!”
“我见苏七最后一面他居然一口回绝,我想给苏七上路前吃一顿好酒好肉他也不许,苏七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瞎了眼啊!”
何远山着实气坏了。
韩春听院长骂的凶急忙四下看了眼附近有没有铁甲护卫,这话要是传到宋刚耳里就不好了。
何远山骂了一阵后气消了不少,见陈涛和鲍皮短等人打算去探望苏七直言不用去了。
“宋刚让心腹单独关押了苏七在执法堂,禁止任何人探视。”
众牛倌听得此言纷纷低骂宋刚忘恩负义,昨晚就不该救他。
韩春看到院长何远山在盯着远处志强呆过的牛棚发愣,眉心紧蹙似有心事,于是沏了一壶茶奉上后表示愿意为院长分忧。
何远山揉着眉心道:“志强跳楼自杀了,听说后宅那位大人气的打碎了杯盘,大骂我们是一群废物,全该吊死在牛棚。”
韩春听得面色发白。
但熟悉院长的他知道院长既然这样说肯定已经免去了他们的死罪,所以积极表态大声道:
“如果大人要怪罪,就让韩春一个顶罪好了,把我吊死在牛棚,我愿意为院长背锅!”
何远山听得欣慰。
奶牛院甲乙丙丁四个牛舍四个倌长,包括死了的吴海在内,唯有韩春最得他心。
何远山抿了口茶说茶叶放多了,把喝进嘴里茶叶慢慢吐进杯子里,幽幽叹息道:
“大人念我们牛院损失惨重正值用人之际且打退鼠患保卫牛院有功这才免去了我们的罪责,咱们都不用死了,至于赏钱虽减少了但也会有。”
“只可怜了苏七啊!”
“大人其实也惜才,还念叨过他的人铲合一的高超铲圈技艺,但另一边,大人也必须给黑山部落一个交代,所以他不得不死!”
韩春闻言猛地想起。
志强不是无主之牛。
它早在出生后不久就被黑山部落的少主看中,并下了定金定了志强。
注意是定金。
不是订金。
并约定在志强满一岁后黑山部落就会来黑山城寨驯服志强,牵走志强,并缴纳尾款。
这桩交易一旦达成,黑山部落和守夜人白家也将结成联盟,共同探索八百里巨蟒峰山脉深处的财富与无尽造化及孕育的山宝。
下个月志强就满一岁了,双方对这次合作都抱有极大的期待。
可谁也没想到志强居然在这个当口因为抑郁而自杀跳楼,死的只剩下一口麻袋装回的血骨泥。
“志强死的消息没封锁吗?”韩春问道。
何远山摇头:“你以为黑山部落没有在黑山城寨留下探子?他们精着呢!黑山部落的少主已得到了消息,估计明天就会派人来查核此事。”
“到时候发现志强真的死了,一笔高额违约金是少不了的,另外结盟之事估计也会出问题,这也是大人气恼的主要原因。”
天色黯淡。
丙字号牛舍的牛棚里挂起了挑灯,昏暗的灯光下奶牛倌们在忙着照料他们的奶牛,尤其是不少牛受了伤,奶牛倌需要陪夜照料。
同时也担心鼠怪再次出现,每个人都背着啵啵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大意。
韩春巡视個个牛棚,查缺补漏。
并让鲍皮短、陈涛、田彩凤分别带了一个小队在牛舍里三班倒的巡逻,并要求所有人把啵啵铲磨的锋利,背在身上,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受苏七影响,啵啵铲已经成为了牛倌们的常规武器。
夜色下,光线并不明亮。
尤其牛舍墙角阴影里不见灯光,更显黑暗,但在黑暗的阴影下,却有一个庞然大物静立不动。
它是志强。
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谁也没有注意到夺命三郎居然在这里。
它像一个鬼影杀手一样静静地贴在墙角黑暗中一动不动,白森森的牛眼睛扫视着乙字号牛舍里的牛倌,却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牛眼睛里一阵疑惑。
但它没有动,耐性的等待着。
而这时,牛舍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道懒散的大喊声:
“喂,乙字号奶牛舍的韩春倌长在吗?我替管家来给你们发放赏钱。”
一个矮胖的青衣人影顶着大肚腩醉醺醺的扶着墙挪了进来。
鲍皮短等奶牛倌听到发赏钱都欢喜的围了过去。
韩春认出了来人是管家身边另一个小厮,笑着抱拳道:“哟,小青没在,是胖福来了呀!”
矮胖子听到韩春的称呼面色不喜,板着脸道:“乙字号奶牛舍一共发放赏钱五十两,由倌长韩春自行分配发放给有功的牛倌。”
鲍皮短等人听到赏钱这么少都一阵瞪眼。
韩春却知道这是因为志强死亡,赏钱被扣掉了部分,现在有这五十两已经很不错了。
看到矮胖子递出银子就要走,韩春一个跨步追上去露出和善的笑容道:
“胖福,是不是忘了苏七的工钱?他昨天和前天的工钱还没结呢。”
“苏七?”胖福打了个酒嗝冷笑道:“他养的牛都死了,他也被抓去了执法堂,一个死鬼牛倌,还要什么工钱?没了!”
韩春急道:“这不符合牛院规定。”
“苏七就算出了事,但牛院规定斗牛倌的工钱按天结算,苏七昨天和前天的工钱还得发放。”
“更何况,苏七还没死呢,只是被关押在执法堂而已。”
胖福听得有些心虚。
他得知苏七被铁甲护卫带走后便贪墨了苏七的工钱,吃了花酒,这样的事他在其他斗牛倌的身上也做过不少,但几乎没人敢追究。
可没想到韩春一个倌长居然死追着此事不放。
他眼珠子一转,把韩春拉到角落,手腕一转,一两银子已悄然塞给了韩春,低声笑道:
“韩老哥何必为一个死鬼牛倌较真,这件事我看就这么算了,可好?”
“算什么算?!苏七两天工钱,一共四两银子,给我,他用不到,但他还有家人!”
“你......”胖福气的哆嗦,怒视韩春。
他没想到韩春居然如此不给面子,恼羞成怒道:
“苏七的工钱你就别想了,再敢废话以后乙字号奶牛舍的所有的财物申请休想轻松过关,到时候我不签字,我卡死你!呵!”
韩春听得又气又急,涨红了脸,狠狠一拍膝盖扬天吼道:“老天爷啊,这公平吗?”
鲍皮短等人也忍不住悲愤的大叫:“苏哥,你苦啊,临到头居然还有人发你的财,这踏马就不是人!”
他们忍不住要抽出啵啵铲上去收拾胖福。
胖福色厉内荏的大笑,还故意把脑袋凑过去道:“来,往这儿打,你们敢打我一下,执法堂让你们有进无出,哼,一群奶胖子!”
说罢。
看着气的眼睛发红的众奶牛倌,他得意的嘿嘿一声冷笑,转身就要走,却忽然被一个巨大而东西给碰了回来。
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前面黑里咕咚他也看不清,直接破口大骂:“瞎了眼啊敢挡我的道,我草......啊,你你你......夺命三郎,饶命......啊!”
“嘭!”
他炸了。
一个牛蹄子甩出。
整个人被踢飞上了天,在几十米的高空中肉身炸裂为满天血雨。
“哞——”
血雨中,志强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苏七受的冤屈它来平,苏七受的侮辱它来报。
它作风强硬,看到不服苏七者直接一牛蹄子干死。
它杀伐狠辣,见到不爽苏七者就果断送对方上西天。
此刻,它是夺命三郎,它如盖世魔王归来,扬天一声牛叫。
声音高昂嘹亮打破了夜的寂静,似一头发怒的猛兽咆哮,声震整个白家牛院。
这一刻。
无数人被惊醒,恐惧抬头看向奶牛院方向。
“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夺命三郎的声音?”
“不可能!夺命三郎已经跳楼自杀了,死的只剩下一麻袋血骨泥!”
“可这是哪头牛在叫,它的声音好可怕啊,难道是夺命六郎伤势痊愈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