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
“是。”
“有什么事情吗?”
“想请你帮个忙。”
蒙文贤看着眼前的这个个子高高的年轻人,依稀还有五年前的样子。
可比起五年前,对方已经从容太多了。
“你长大了。”
这是妻子的亲生儿子,自己女儿的亲大哥。
蒙文贤不禁感慨道。
“坐吧。”
他指了指沙发,没有先问陆阳到底想让他帮什么忙。
“想喝点什么吗?”
“我这里只有茶,你要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泡杯茶吧。”
陆阳没接话。
平静的看着他忙活起来。
这个男人大约有40来岁出头,常年从事管理工作,让他显的看起来,既儒雅,又很年轻,和这个年代现在农村上同样也是四十几岁的老汉们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陆阳比较好奇的是。
自己的老妈,当年到底是使了什么魔法,把他给迷住的。
带着妹妹这么一个拖油瓶也就罢了。
而且据自己所知。
这个男人还是头婚,婚后二人也没有重新再要一个他们自己的小孩,当然,这里面可能有一些其他的原因,母亲生小妹的时候,是伤了身体的,亏损的元气,说不定这些年还没有补回来。
可是这又能证明什么?
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已经贵为国营大厂的副厂长,按级别来算,怎么也得是一个副处级了吧?
倘若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离婚,然后再娶,应该也不难吧?
陆阳大概懂了。
这或许也就是传说之中的真爱,也只有这个解释,才能说得通。
接过这个男人递过来的热茶。
陆阳抿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大概也就和大半个月前老魏请自己喝的大红袍差不多。
见陆阳沙发也坐了,茶也喝了,蒙文贤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准备进入正题。
“小阳,你有什么需要叔叔我帮忙的?请说。”
他虽然现在连自己都焦头烂额。
但好歹也还是国营大厂的副厂长。
自问还是有点能力。
只要事情不难办,看在妻子的面子上,对方又难得来一趟,咬咬牙关也得帮忙办了。
陆阳废话不多说:“我准备找你们厂买点布。”
蒙文贤还没有意识到,陆阳这句话的分量,闻言大方道:“这事好办,我主管生产,厂里面不管好坏的布料,都是需要经过我的手才能入的仓库,到时候我给你批个条子,你拿着我的条子去找仓库老刘,看上什么颜色的布料,都让他给你挑最好的,然后按咱们厂的最低价,让他再给你打个折,就说是我说的。”
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厂里本来就有家属内部购布价,也算不得什么违规。
陆阳又一次抿了抿茶水,然后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蒙文贤奇了怪了:“你不相信叔?”
自己这么大一个副厂长,难道还能说话不算数不成?
陆阳哑然失笑,只好解释道:“我要的比较多。”
蒙文贤皱了皱眉。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陆阳,这衣着,穿戴,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
不禁坐直身体:“你想要多少?”
陆阳张开五指。
“5000?”
“不,50000。”
“什么?你再说一遍,噗,咳咳咳咳咳……”
蒙文贤在喝的茶,然后全从鼻子里面喷了出来,放下茶杯剧烈咳嗽起来。
陆阳无辜的看了一眼对方办公桌上,被糟蹋的文件,然后重复道:“你没听错,确实是5万,而且这只是第一批次,只要这笔生意谈好,我想把它做成长期买卖。”
蒙文贤在忙着清理自己的办公桌,抢救好些已经被自己口里面喷出来的茶水弄湿的文件。
这时闻言呆住了。
不禁豁然抬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这个就不劳您来多费心了。”
陆阳摇摇头。
蒙文贤闻言脸色一变,但很快又再次变得温和:“行,我不问,是我多嘴了,叔叔僭越了,你能有现在这样的本事,我应该为你感到高兴的,你妈要是知道,她想必也会高兴的睡不着觉。”
蒙文贤原地跺了跺脚。
搓了搓手道:“你能保证这事靠谱?”
5万。
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足够用来给全厂三千名纺织女工,其中的七八分之一,开一个月的工资。
有了这笔钱。
再想想其他办法,财务那里也总能抠抠搜搜,再拿出一点家底来,多方找补一下,说不定眼前这个难关也就过去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激动起来,没有想到来拯救自己政治生涯的,居然或有可能会是自己的假子,妻子的亲生儿子。
陆阳这时也道:“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得到肯定答复,蒙文贤拍案而起:“好,你现在就跟我去见厂长。”
赌一把了。
这事若成,自己就是厂里的功臣。
但是他有些高兴太早了。
陆阳坐在原地沙发上没动,看着他,眼神真诚的道:“不,若我是你,接下来,最好还是回避一点的好。”
“啊?”
蒙文贤愣住了。
“叔叔,你们厂没有亲人回避原则吗?”
接下来不管是谁来和陆阳谈,都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一个布匹的价钱问题。
高了不行。
低了也更不行。
陆阳是冲着这棉纺织厂的库存来的,狠狠的压价,也是他早在半路就想好的。
自己的本钱可不多。
眼前这个男人,若是肯不计后果的帮他,那么将金额压到最低,狠狠的从这棉纺厂捞一笔,想必也应该不是什么大的难题。
看似好像是挣大了。
但也会为以后埋下极大的隐患。
陆阳现在是还不出名,等以后成了昭县首富,湖省首富,乃至全国首富,当他的履历被翻出来,放到网络的显微镜之下。
这件事情没人提及还好。
有人一旦提及,曝光他们俩现在的这一层关系,那么也未尝不能成为一项资本原罪。
这件事情往小里说。
是利用职务之便,提供给家属便利。
往大里说,是渎职,是窃取国家资产。
到那时,陆阳就是有100张嘴也别想解释清楚,被网上的人骂一骂也就罢了,倘若有人想整他,那么这事,就又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不得不防。
“哦,对对对,你说的也有道理。”
蒙文贤恍然大悟。
他纯粹是被陆阳古怪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才回过的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