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不是单纯的只损坏了一个手机的问题。”
“这是一次极为严重的有预谋的入室抢劫案,必须得从严从重处理,否则,便刹不住这股歪风邪气。”
“陆老板,您觉得呢?”
所长手握两份嫌疑人的口供,斟酌一会儿后,然后转头冲着正坐在沙发前喝茶的陆阳道。
陆阳端着茶杯谦虚的道:“这不关我的事情,我只是一名吃瓜群众,恰逢其会,当了一回见义勇为的好人,至于案子该怎么结,该怎么往报,这可是李所长您自己的事情。”
说着。
话风又一转。
“当然啦,作为一名守法的公民,既然李所长您问起来,那我还是有话说,榕城我很喜欢,未来也可能会在榕城投资,而榕城的治安环境,我所看到的,也是比较满意的,不管是出警速度,还是针对坏人的毫不容情的打击,尤其是还有像李所长您这样的公正不阿的基层领导在,所以我相信您,您肯定会秉公处理,让坏人最终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莫伸手,伸手必被抓,李所长,您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对对,莫伸手,伸手必被抓,陆老板放心,我一定争取把案子做实了,做成铁案,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给受了委屈的许小姐一个满意的交代。”
所长脸像长了一朵菊花一样的笑道。
足以可见,眼前这个身份背景,全部都很神秘的年轻富豪,对他的吹捧与肯定,让他很受用,心态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但陆阳不玩虚的。
“那多谢所长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告辞了。”
陆阳起身道。
“有消息我再通知陆老板您。”
所长也起身站起来送他。
“行,没问题。”
陆阳点了点头。
双方又紧接着握了握手。
“还有一件事情,关于许小姐包里的现金,我们这边需要有一个调查,另外这笔现金许小姐暂时还不能拿走,作为证据链的一环,它还需要暂时留在我们所里几天,但您放心,只要案子一结,有了眉目,我立马通知许小姐来把这笔钱领走,陆老板,您看?”
借着握手的机会,所长小心翼翼的,提了这样一个要求。
不用去调查。
仅凭他这几十年的办案经验,很容易就能猜的出来,这笔钱到底是谁的。
又是谁放进包里的。
只能说心照不宣,而且还不好明言。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也是委婉的提醒眼前这个年轻的富豪,若是真想坐实两名嫌疑犯入室抢劫的罪名,把案子往重里判,就最好把这笔钱的来龙去脉,全部都弄成有一个清晰的脉搏可查。
而不是冲着这笔钱。
这笔钱先暂时放所里,也就最多让他们公安民警来替受害者先保管几天,等到案子查清楚了,这笔钱,还是要迟早还给受害人的。
陆阳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钱的事情是小问题,既然需要它留下来作为证物,我们无条件配合,相信许小姐也绝对不会有意见。”
说完这句话。
陆阳又笑着冲这位所长道:“至于钱的来路问题,李所长你放心,这包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干净的,而且许小姐,也是完全有能力独自拥有这笔钱,李所长要是不放心,也可以去调查一下,看看我陆某人有没有说谎。”
事情发生后。
来的路,许诗琪已经借陆阳的手机,分别给自己的爸,妈,大舅,小舅,还有小姨,都打去了电话,报了平安,也征求了家人的意见。
陆阳当时听的很清楚。
所以他也有这个底气。
“哈哈,那用不着,陆老板您说笑了,许小姐她可是受害者,我们公安民警,哪能无缘无故的,去调查受害者的家庭背景。”
所长连忙打了个哈哈,掩饰自己脸的尴尬。
但其实这笔钱,来龙去脉会不会有人去调查,他还真说不来。
他也没有这个权利。
他一个小小的所长,最多也就只能把案件如实往报。
面会怎么做,怎么处理,那都是面的事情。
陆阳于是又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感谢李所长您秉公处理,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待我回去以后,好好再想想,离开榕城前,必有好消息奉,李所长不必再送,就此留步吧。”
出了办公室。
陆阳快人快语,留下一句让人满头雾水的话。
然后招呼两名手下的退伍兵,又招呼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做笔录的过程中有哭过的许思琪,四个人一起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了车。
陆阳见这姑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于是笑道:“怎么,还在想之前的事情?”
说着,视线下移:“我看你这样子,你也应该没吃亏吧?”
许思琪摇了摇头,紧了紧身陆阳给她披了西装,尤其是重点宽敞的睡衣敞开的领子,虽然是小馒头,但小馒头就可以随意给人看的吗?
“我没事,我只是在替他们两个可惜,明明有大好前程,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忍不住落泪道:“我刚才在里面的时候,想过很多理由,去说服自己,不要落井下石,要说真话,包里面没钱就是没钱,没有必要去额外给他们两人另外添加罪名。”
“可我又不甘心。”
“明明我是最无辜的,奇格这个人一直骚扰我,我看着同事一场,一直忍让他,警告他很多次。”
“还有米米,这是我走出校园实习以来所交的第一个朋友,她的性格很软弱,我一直很照顾她,还想着等实习结束,若是有机会,把她也介绍给明珠姐姐认识,这样我们闺蜜的队伍就能扩大成为三人,可她居然这样对我。”
她带着哭腔,又看着陆阳道:“你知道她犯罪的动机吗?就因为齐格他看了我,而她作为奇格的女朋友,不仅不阻止,反而还助纣为虐,帮助奇格,去给奇格开门,去给奇格把守房门,阻止我离开,还在奇格想强奸我的时候,她在旁边一直劝说,让我放弃抵抗,甚至她还愿意低三下四来求我,做小都行,只要我能成全奇格,你说,这是不是多么可笑?”
她的眼神告诉陆阳,她此刻的眼睛里面,有愤怒,有委屈,有怒其不争。
还好是没有后悔。
陆阳看着她的眼睛道:那你后悔吗?后悔按我说的去做,冤枉你的这两个同事?”
许思琪摇了摇头:“不,我没有冤枉他们,你也说错了,以他们所犯下的罪果,比我按照你说的在公安同志面前交代的只会更严重,只是没法给他们两人定罪而已,我甚至都敢肯定,若你再晚点赶来,而我又没有能下定决心从楼跳下去,一旦门破了,奇格闯进来,若我抵死不从,他们一定会杀了我的。”
“你不相信吗?”
“我看到了他们两个眼睛里面的杀气,在那一瞬间我很惶恐,所以我才会逃进厕所,使劲的砸坏了窗户玻璃,哪怕是跳楼摔死,也总好过被他们两人给害了,而且还因为没有动静发生,让他们俩能有机会逃过法律的制裁。”
说着,她把头埋进双腿之间,哇哇大哭起来。
陆阳很头痛的看着她这样。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早知道就坐前排副驾驶了。
许思琪哭了老半天,也没见身边坐着的人有什么反应,抬起头来,红着眼睛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哭的这么伤心,你不知道借个肩膀,就是递个纸巾也好啊。”
陆阳瞧着她这样子,还真像只小花猫。
于是伸出一只手,从她的衣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好的手绢,递给小花猫道:“纸巾没有,手绢有一条,你爱用就用,不爱用拉倒,不过记得用完了洗干净还我,还有你身的这西装,你看看,鼻涕都落面了,好恶心,记得拿回家去洗干净了,然后再还我,不然我都没法跟媳妇交代它的去向。”
许思琪脸一红。
“哪有,明明是眼泪,什么鼻涕,你才有鼻涕呢。”
她打死也不承认,自己会把鼻涕,撒在陆阳的西装。
“好好好,眼泪,是眼泪总行了吧?”
女人嘛。
尤其是漂亮姑娘。
你只要跟她起了争执,那你就输了。
陆阳才懒得争。
见这姑娘情绪已经比刚才好多了,起码是眼泪已经擦干净,于是直奔主题道:“你是跟我走,这几天都先暂时跟着我,还是我另外给你找地方,让你一个人能住的清净些?”
陆阳已经说了。
这一趟西昌之行,自己不仅带来了妻儿,还带来了双方父母,算是一套假公济私的国庆长假之全家游。
所以从理智来讲,这妹子若跟着自己一起回去,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妻子殷明月那里还好解释,本身就认识这姑娘,是她姐的同学。但是双方父母那里,恐怕就要额外多费很多口舌。
陆阳是最怕费口舌的人。
怕麻烦。
但是从感情来讲,这姑娘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可能魂都还没附体呢,就又要人家女孩子单独一个人去住宾馆。
怎么着呢?
多少有些不近人情!!!
陆阳是这么想的,所以就把决定权,给了姑娘自己。
许诗琪听闻以后,瞬间整个人变得沉默起来,低下头,不再说话,从陆阳的角度看,她整个人都在微微有些发抖。
“也罢。”
“两这么为难的事情,交给人家姑娘一个人来决定。”
“叫人家姑娘怎么回答?”
“说不去吧,一个人去住宾馆,又害怕,说去吧,倒显得人家姑娘是在倒贴,是在想方设法黏着自己。”
“我这还不是难为人?”
“呵呵,不近人情这一条,我是逃不过去了。”
雅然失笑中。
陆阳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来:“老婆,是我,我待会带个朋友回来,你认识,刚我还让你打电话给你姐打听过她。”
“对,出了点意外,她可能需要跟咱们一起在西川省待几天。”
“不用。”
“就咱们隔壁吧,小姑娘受了点惊吓,可能不太敢一个人单独住一间房,咱们不是总统套房吗?让阿龙和阿九两人住一间,剩一间给她住,就不收她额外的房租了。”
“开个玩笑。”
“嗯,我们差不多很快就要到酒店楼下了,欣欣睡了吗?还没有,那你先哄她睡吧,等她睡着了,就不怕半夜被吵醒了。”
“哈哈哈,挂了呀,拜拜,呜啊。”
一个很调皮的飞吻。
陆阳挂了电话,完成了这一次的报备。
把坐他旁边的许思琪看呆了。
原来,他也还有这一面,就跟我们年轻人一样,有活力,有激情。
可惜……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有些沮丧。
不敢抬起头来看陆阳,她咬着自己的嘴唇道:
“我,我其实没有那么脆弱,可以一个人住,你,你也不用为我做这么多,万一,你媳妇她误会了……”
陆阳看着她的小馒头道:“不会有误会的,你想多了。”
一句话又令人家姑娘破了防。
连累了车里气氛,也开始变得尴尬起来。
许思琪红着眼睛,把头撇向窗外,胸口下起伏,证明她的呼吸很急促。
她发誓。
再也不理他。
这个人太讨厌了。
她再理他,她就是小狗。
陆阳也把头,撇下令一边的车窗,望着窗外的霓虹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排两名退伍兵。
一个在开车,仿佛机器人,一个在呆坐着,一动也不动。
发誓要将冷进行到底。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湘省省会星城,一架飞机从机场起飞,划破夜空,渐渐的变成夜空里的一颗星星。
飞机,两名中年男女,一脸焦急,同时也谁也不理谁。
他们刚完成一段争吵。
“你是怎么照顾女儿的?”
“你又是怎么照顾的?”
“我哪有时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调到一个新地方,所有的政务都需要重新熟悉,连人都要重新熟悉。”
“你没时间?我就有时间了吗?你许大市长忙得很,连女儿的生日你都能错过,我一个省电视台的副台长,我就是吃干饭的吗?”
“我没说你是吃干饭的。”
“你有,你不是怨我没有照顾好她吗?我还要怎么照顾她?她现在已经成年了,大学也毕业,已经开始实习参加工作,难道你还要我像小时候一样,不管走到哪,都把她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不成?”
“你怎么又提小时候?小时后咱们闺女,你也没带几年,还不是刘姨……”
“那是我自己据理力争争取来的,试想,若是我不据理力争,生下思思以后没几年,就义无反顾的重新回台里参加工作,现在的省电视台还会有我的位置吗?你倒是想得美,想让我给你当老妈子,生儿育女也就罢了,还想把我整个人也拴在家里,给你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对不对?”
“我不和你争。”
“争不过,是吧?”
“哼,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你说什么,姓许的,你有种再说一遍?”
“再说一万遍,我也是这句话。”
“你……好,好的很,你现在翅膀硬了,当初是谁在我爸面前跪下来发誓,说要一辈子对我好的,我指东,你绝不往西,我说南,你却不往北,难道你都忘了吗?姓许的,我看错你了。”
“又来了,能不能不要每次一争吵,你就提你爸,几十年的夫妻了,你爸的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难道非要他拿枪指着我的脑袋,逼我跪下来,向你道歉,你才肯罢休?”
年轻时,还没结婚前,就已经发生过这一幕。
让许昌平至今都忘不了它。
这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显而易见,一个是许思琪他爸,一个是许思琪她妈,因为听说女儿出了意外,差点遭人强奸,所以才这么急,连夜坐飞机赶来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