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思琪呆了一下。
然后就立马惊喜的道:“是何卫军老教授吗?他今晚也会来吗?”
这是一位在国内很有知名度的经济学专家。
尤其重点是在燕京大学。
这位老教授当初所任职的地方,每每一堂公开课,都是人满为患,而自己之所以能够拜对方为老师,还与身边的这家伙有关,正是当初自己看到这家伙在报纸的挥斥方尊,于是就产生了将新闻学与经济学互相结合,写一篇关于改革开放以来,企业家的新风貌论文。
正是这篇论文,在某一堂公开课,自己拿着初稿,请教这位老教授后,并得到了对方的鼓励与认同。
说过一句什么话来着?
对的,只要自己继续努力,将这篇论文完善,然后发表,得到他的肯定,便可以大学毕业以后直接考他的研究生。
是这么回事吧?
自己还因此欢喜了很久呢,甚至之后每每有了新的成果,论文有了新的进展,都会去拿给这位老教授看,如此一来二往,双方也确实有过一段时间,以学生和老师相称。
可惜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老教授突然就放弃教书育人的工作,改行跨界,直接到地方去任职去了。
为此她还沮丧了很久。
她那时也正在跟家里闹矛盾,老妈想让她尽快大学毕业,然后回去老家省台工作,好接她的栏目的班,而她那时却是在想通过考研究生,能够继续留在京城。
刚好与她现在反着了。
如今看来,不读研究生才应该是正确的,不然她现在就应该和明珠姐一样,好姐妹两人双双都被困在京城,在那象牙塔里面,不知外界春秋。
哪能像现在,跟在这个家伙的身边,能够见到更多的世面。
陆阳见她眼角含笑,于是又鼓励的道:“你这位老师现在任职鹏城,我们接下来去鹏城,可能要与他不少打交道,你是他的学生,正好待会先去探探他的底,有没有信心?”
见她有些紧张。
打趣她道:“怎么,见到自己老师,不会待会就连话都不会说了吧?”
许思琪立马脸一红。
她本来是想还嘴的,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是当她果真张了张嘴,却没有能发出半点声音出来。
说到底还是紧张。
今天晚的饭局,人有点多,除了陆阳,陆阳老婆孩子,大军与晓晓,他们也是即将放下在羊城这边的工作,跟着陆阳一起下鹏城,然后最后返回宝庆市,除此以外就是牟其忠了,这位西南三省的首富,国内目前的现金之王,出行之时,手下跟了一大票的人马,这能够资格桌的就不少人,另外其他包间还给秘书,保镖什么的随同人员也安排了好几桌。
就这场合,她能不紧张吗?难道还真因为这臭家伙损了自己一句,自己就怼回去?
不行,自己不能怼回去,得忍着,免得被人说毫无大局观。
再说了,我要怼回去,万一要被人误解在这是撒娇怎么办?
那不成挑衅正室了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低下头,狠狠的在心里痛骂了陆阳两句。
又心道:好险,差点没忍住。
她主要是怕另一边的殷明月误会,万一这边人家的正牌夫人,觉得她这个人是个威胁,容不下她,非逼她离开这里,不让她再给他当秘书,那她岂不亏大了?
她还等着见识,某个善于创造奇迹的家伙,是如何在股市挥斥方尊呢。
那一刻肯定很精彩,一定能够被历史所记住,而她作为参与者,亲眼见证这一刻,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吗?
嗯,肯定是这样,没有别的理由。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像只鹌鹑一样,含胸驼背的,低着脑袋朝门外走去。
但很快她就又兴奋起来。
因为真的是何教授,是她的老师来了,那家伙也没有骗她。
此时,羊城的夜空下,已经下了毛毛细雨,当一辆政府用车从远方的黑夜中驶来,破开细雨朦胧的霓虹灯,停靠在这羊城市中心最为繁华的路段,最高档的会所前。
不等前排的秘书,下车后撑伞来开门,后排的车门已经自己打开,满头银发的何卫军钻出小轿车,顾不得头顶的小雨,顶着它往台阶跑来。
许思琪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捂着小嘴。
“老师,居然头发全白了,这才不到两年啊!”
“到底是什么原因?”
“难道到地方任职,压力就这么大吗?”
“以老师的能力,都会感觉到如此吃力,难怪我出了校园以后就处处碰壁,我还以为之前只是我的运气不太好,现在看来,哪里是运气不好,完全应该是我的能力不足。”
她狠狠的检讨自己,同时心中也苦涩不已,跟吃了那黄莲差不多。
可这时何卫军已经跑到了她跟前,见这有点面熟的小姑娘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于是也没多想的道:“姑娘能不能麻烦你让让,老头子我有点急事,想进去里面找个人。”
他没摆官架子。
作为技术型的官员,又是从大学教授直接被空降到地方任职,对于该怎么行使自己手里的官员权利还不是很习惯。
不然这会儿就应该是秘书,或者司机,来将这拦路的小丫头片子给赶走,赶到一边去。
当然,这种官员架子,也有可能,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习惯使用它。
可你不用,不等于你手底下的人不用。
比如司机小李,这会儿就正在拍大腿,怎么就忘了这一茬了呢?
给领导开门,给领导撑伞,那是秘书的工作,他抢不了,也不敢抢,可是车停好了,不是也没事可做吗?怎么就没能想起来,去给领导开路呢?
这么好的,能讨好大领导的机会,就这么从眼前溜走了,你说他该不该拍自己大腿?
再比如说秘书小刘,本来就正在懊恼中,自己反应慢了一拍,没能第一时间就下车,去给领导开门,给领导撑伞,让领导淋了雨,这就是他的失职。
本来还有机会挽救的,他只需要再跑快一些,他年轻,领导都快六十了,可最后还是错失良机。
你说他该不该懊恼呢?
许思琪哭笑不得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嘴道:“老师,你都不记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学生啊。”
真是的,刚才眼泪都白流了,亏她还心疼了老教授几秒钟。
“啊?”
何卫军表情一愣,连忙从衣兜里掏出老花眼镜给自己戴,仔细的又瞧了瞧这眼前的小姑娘。
还真是自己的学生。
于是他板起脸来道:“小许是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堂堂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居然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工作,他不能忍受,也绝不能原谅,必须让这小姑娘给自己一个交代。
许思琪一脸茫然,不知道这位老教授,又怎么了?
刚才是没认出自己也就罢了,大概可能是这会所前的门口光线太暗。
可都认出自己来了,怎么还这么凶巴巴的?
“老师,你这干嘛?”
何卫军打通她的话道:“什么干嘛?你瞅瞅你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一个正经学生的样子?我若没有记错的话,你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实习吧?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一刻,他把为人师表的派头拿的十足。
但也不能怪他。
这边的风气这几年是真的一点都不好,尤其是像这种私人高档会所,既提供吃,又提供睡,还提供玩,玩什么?
自然是玩好玩的喽。
他这把老骨头都知道,这些年轻人,难道会不懂吗?
女孩子,尤其是漂亮女孩子,若是真懂得洁身自好,就是应该要避免来这种地方工作。
不是看不起这种地方工作的劳动人民,他是出于保护,完全是因为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思,才会在刚才这么激动。
毕竟他的学生,那可是燕京大学的高材生,出这种事情传出去都丢人。
然后许思琪立马就尖叫:“老师您在说什么呢?”
她跺了跺脚道:“讨厌,您误会了,我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工作……”
都怪那家伙,说什么秘书,就应该穿职业装。
还说这套包臂裙的衣服是从香江让人带过来的,呸呸呸,都怪你这家伙……
她觉得肯定是身这套衣服的问题。
但其实这套衣服已经很保守了。
无非也就是里面白衬衫,外面小西装,下面比膝盖高那么一丢丢的配黑西装的小黑裙,再加高跟鞋。
连陆阳现在自己的制衣厂里面都能生产,难道还不够保守吗?
也是怪何卫军,果真是老花眼了,这会儿听了自己学生的分辨,连忙再仔细一瞅,好像还真是。
这丫头,不像是服务员的装扮。
倒有点像是弯弯香江那边过来的在鹏城建厂的大老板们,身边所跟着的秘书,好像就是这个打扮,嗯,确实是这个味。
他也没时间来分辨了。
“既然你不是在这里面工作,那你闪开,我还有点事,等老师我忙完了,再来与你回聊。”
他匆匆的就往里面走。
这不行啊,许思琪是得到命令,要出来迎接这位老师的。
要是把人给弄丢了,她怎么交代?
于是张开双臂道:“老师你等会,你找人?不是来见我老板的吗?”
何卫军怒道:“你别拦我,我不是来见你老板的,也没有跟任何人有过预约,我是来找人。”
他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想见的人,只需要通过自己这位学生,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见到。
反而还急了。
因为耽误太多时间了,万一要是就因为这耽误的功夫,待会儿人找着,对方明天一大早又离开了羊城,痛失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责任谁来负?
最后是股市崩了盘,救市行动没能把股价按计划托起来,那岂不是所有的一切努力都前功尽弃?
为此,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道:“对不起,我刚才确实看走眼了,请许同学你原谅老师好吗?老师今天有急事。”
他朝身后使了个眼神。
这时他的秘书小刘与司机小李都已经跑了来。
若是接下来,眼前这个拦路的小姑娘,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就要真的被他们给请走了。
许思琪连忙往后退了退,并且道:“你们别过来,老师你真误会我了,是我老板他想见你,这样吧,你先进来,咱们边走我边向你介绍我老板他这个人。”
她没办法,只能闪开。
何卫军也不管她,只要她能让开道就行,直接就大步的往里面走去:“我不认识你老板,且今晚我也没有兴趣见他,除非你老板他叫牟其忠。”
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还真是。
确实也没有可能这么巧。
他今天只想见到手握起码亿资金的这位西南三省的首富,只有这位牟其忠大老板,不管是从名气出发,还是从财力出发,才能帮得了现在水深火热中的深交所,其余人,哪怕是自己学生的老板,想见自己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许思琪暗暗乍舌,原来那家伙让自己出来迎接老师,是存在这个意思,早说嘛,早说自己就不用出糗了,说不定这会儿都早把老师带回包间了。
“老师你等会儿,别走那么快,听我把话说完。”
她往前追去,不顾老师的秘书与司机阻拦道:“我的老板虽然不是牟其忠,可我也认识牟老板,我知道他这会儿正在哪个包间。”
说多了有什么用?
还不如带老师过去,等老师见到了活人,就自然明白。
陆阳的名字没有被提及是正确的。
因为何卫军根本就不认识他,但是牟其忠这三个字,却是带有魔法的。
“你当真,没骗老师?”
何卫军目光炯炯的转过身来。
许思琪只好又苦笑的道:“学生哪里敢骗老师您,这栋会所很大,而且制度也很严格,您去打听牟老板的下落,是没有哪个服务员敢告诉您的,除非您把您的身份拿出来。”
其实拿出来也未必有用,鹏程的剑,还不是最锋利的那几柄,可未必能斩得了羊城道的人。
关键人家会所开这么大,而且还敢开着市中心,恐怕还真不是一个小小的外地区领导能动得了的。
碰了壁后的何卫军,也不好真拿出自己的身份,来为难人家并没有做错什么的服务员,只好再相信这学生一回,跟着这学生往这会所的深处走去。
陆阳此时正在跟牟其忠,还有另一位老者,两人打赌。
而这位老者,也正是之前给何卫军打过电话那位老者,羊城大学的经济学专家洪文波教授。
洪老是一个典型的学者型人才,不像何卫军,渴望通过执政,来挥斥心中所学,证明自己的理念是正确的。
他不需要。
而且况且他年龄也到点了,68岁,已经没有办法再下放到地方。
倒是如果想要发挥余热,给某些大老板当幕僚,给一些经济面的建议,由大老板养着,不用干活,就能领着高额的年薪,用来颐养天年,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今天就是陆阳和牟其忠两人特意做的局,然后通过他,把何卫军给骗过来。
也不是骗,因为对方一定会来的心甘情愿,只能说大家都各取所需。
如果是真骗的话,恐怕这位洪老,就未必会这么心甘情愿的在他们二人的三言两语下,去拿起电话给何卫军打电话。
谁都看得出来,这个时期,鹏城市政府正缺钱。
位于福田区的深交所也正危险。
倘若有人能愿意主动提供帮助,在最危险的时期,同政府一道行动,不计代价的托市。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是否就是能获得坐拥几百万市民的鹏城市政府的友谊?
值不值得一个区正职领导连夜跑这么一回?
之所以是何卫军,而不是鹏城市的真正领导层,一二三号里面的一员。
除了刚好他是深交所的驻地直管领导,洪老的朋友,陆阳新马的秘书许思琪的老师,与他是一个学者型的技术官员,也脱不了干系,有些生意和他谈,可能还要会更方便一些。
“咚咚咚。”
包间的门响了,而这时已经过去了10分钟。
陆阳抬起手腕来看了看时间,然后笑着道:“看来是我赢了,请进。”
说罢,已经起身。
原来他们刚才打赌,是打赌何卫军对见牟其忠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
陆阳赌他一定会连夜赶来,而且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他们这顿饭的结束时间,所以也提前让许思琪就去门口侯着。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何卫军果然来了,而且来的又急又快,证明深交所也确实还需要帮助,政府的救市行动,只是缓解了股灾,真正解决到股灾,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而他们也南下的正是时候。
牟其忠虽然赌输了,可也同样眼睛一亮。
这里面大有利益可图。
于是在陆阳起身后,他也起身笑伶伶的看着这会儿已经打开了包间房门,朝着站在门口的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举杯道:“想必这位就是何区长吧?我牟某人在此已经恭候多时。”
瞅瞅。
这逼装的。
旁边的陆阳挤眉弄眼的差点想竖大拇指给他打个满分。
算了。
还是赶紧谈正事要紧。
陆阳没有像牟其忠那样去装,高深莫测什么的,以后有的是机会。
大笑的朝门口走去:“欢迎何区长,快快请进!”
先别管那么多,留个好印象先,说着已经务实的伸出了自己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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