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玉看着提示,藏于鬼脸面具下的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百毒不侵这门神通霸道啊!行走江湖最怕的是什么?
是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老阴比!
正面交锋,如果输了,那是自己学艺不精。
可最气的是,人家不跟你打正面,专门使一些阴损的招式,比如偷摸下毒、打着打着扬灰什么的……
薛宝玉对这种招式,可是太有经验了。
因为他向来就是这么干的。
不敢称祖师爷级别,但也算得上内行老手。
“这下好了,以后不必担心打了一辈子雁,临了被雁啄瞎了眼睛事情发生。”薛宝玉暗喜。
……
……
祁家。
祁子睿默不作声的吃着饭。
倏然,他抬起头,低声道,“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得到潘家全部的资产。
到时候……咱们就离开黑云武馆,离开安陶县,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祁宝儿明媚的双眸,覆上一层水雾,缀着泪珠道,“是娘让你丢人了。”
“娘,别这么说,是儿子没用……”祁子睿痛苦的闭上眼睛。
一想到父亲刚刚离世,还没过一个月。
自己的娘亲就主动地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他恨吗?恨!只恨自己无用!
让娘亲遭遇这等屈辱!
他每夜都辗转反侧,守着空荡荡的院落,不敢想象娘亲在那个老男人家里夜不归宿,遭遇怎么大的痛苦。
“真的是好大的痛苦呢……”祁宝儿一阵恍惚。
想到这几日侍奉翁振元的感受,她的双腿就不由狠狠一夹。
武者和普通人的体验,真的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侍奉翁振元所带来的快感,是祁宝儿在潘天林身上,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享受到的。
“祁宝儿啊祁宝儿,你这个贱人,夫君刚刚亡故,你竟然会生出这般下贱龌龊的思想!”祁宝儿在心中痛骂。
但……她真的忘不了。
如蚀骨之毒,越是接触,越是琢磨,就越是忘不了,就越是……迫不及待!
哐哐哐!
这时,敲击院门声骤然响起。
思绪突兀从怀念中惊醒,吓得祁宝儿手一抖,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掉筷子要打三下,”祁子睿促狭道,“这是小的时候,娘教给我的道理。说是可以消除霉运,避免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祁宝儿展颜一笑,“要不打娘三下?”
“不敢。”祁子睿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往院门走去。
也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的巧合,当祁子睿起身时,顺带刮掉了桌子上的筷子。
当啷一声清脆的响音,筷子掉落在了地上。
“吱嘎……”
打开院门,祁子睿诧异的看着门口处的官差。
“是祁子睿吧?我是孙捕头。这里有一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孙捕头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但却缩在几个捕快身后,一只手摁住了腰间的宝刀。
衙役不下二十人,皆都腰跨宝刀、手持长矛,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祁子睿心底一沉。
他下意识地想到,事发了!
潘元英下毒计划失败,把自己供了出去……
祁子睿面色平静,自从把噬心虫交到潘元英手上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之所以这件事,没有让祁宝儿参与,就是为了在事后,把她摘干净。
祁子睿回头看了眼母亲,他眸光黯淡,正欲束手就擒。
却突然看到祁宝儿发了疯似的冲过来,一把将祁子睿护在身后。
如一只怒目而视的老母鸡,努力的伸开双翅,将一只雄鹰,护在羽翼下。
“都是我干的,和祁子睿没有关系!”
“娘……”
“啪!”祁宝儿一巴掌扇在祁子睿脸庞,艳丽的脸蛋此时满是狰狞,“给我走!你若出了事,你认为娘还能苟活在这个世上吗?走!快走啊!!”
祁宝儿疯狂推扯祁子睿。
门口的衙役见状,立马冲了上去,将祁宝儿控制住。
祁子睿流着泪,一步步后退到院落,倏然翻墙而出,沿着街道一路狂奔。
“追,不能让疑犯跑了!”孙捕头厉喝。
早已埋伏在周围的民壮,举着长矛就朝逃跑中的祁子睿刺了过来。
祁子睿拔出宝刀,锵啷几声,突刺过来的长矛,便应声而裂。
吓得那几个民壮,抱头鼠窜。
区区一堆凡铁,面对精铁兵器,自然脆的跟纸一样。
祁子睿一路横冲直撞,不少人被撞翻在地,浑身淤青,甚至骨裂,哀嚎声四起。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横在了祁子睿面前。
“找死!”
祁子睿目光阴冷,挥动宝刀,豁然一斩。
空气中倏地传出嗤嗤声响,像是割裂一般,只见锋芒乍现,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冷了几分。
锵!
薛宝玉探出两指,牢牢夹住了祁子睿的刀。
旋即用力一扭,精铁级宝刀豁然应声而断!
“这……”祁子睿大骇。
这口宝刀,是他成年那天,父亲花费四百两白银为他购买的。
论硬度,足以做到削铁如泥,属于一口上等精铁兵器。
似薛宝玉手中的彗星刀,不过几十两价值的下等精铁兵器,面对此等宝刀,只需轻轻一触,刀身就会因负荷太重,导致震颤,甚至断裂。
可即便这样,在薛宝玉铁指神通面前,也是众生平等。
除了玄铁兵器,任何精铁武器被他铁指一夹,都难逃断裂的命运。
“千蛛手!”祁子睿怒喝一声,右手迅速蒙上一层淡淡的乌黑色,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轰向薛宝玉。
薛宝玉目光一闪,抬掌迎了上去,没有招式,没有技巧,简单至极的硬接下了祁子睿这招绝学。
砰!
两掌接触,继而快速分开。
祁子睿右手瞬间变得酥麻,止不住的颤抖。
感觉自己刚才那一击,像是打在了一块铁板上,而不是一具肉体凡胎。
薛宝玉目光诧异,千蛛手属于黑云武馆的密传伪术,向来只有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修习。
祁子睿虽年纪不大,但也是把千蛛手,修炼到了大成境界。
然而,在他全力一击下,竟然连薛宝玉的防都破不了。
淡淡的毒气萦绕在掌心,却无法攻破“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下的皮,钻入体内。
只是静静地看着萦绕在掌心的毒气,慢慢消散在空气中。
“十三层角质层硬化,竟然连毒气都能挡在外面……”薛宝玉暗叹。
“怎么可能,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祁子睿脸色苍白。
打从六岁起,他就每天忍受毒蜘蛛撕咬的痛苦,引导毒力淬体,事后再用昂贵的药材,蕴养残破的身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承受多少痛苦。
才最终将千蛛手,练就大成阶段。
一掌之威,炼皮武夫触之必死。
就算是炼筋境武者,也会遭遇重创。
这是祁子睿引以为傲的绝学,如果不是发生那种事,今年的武案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争上一争!
“千蛛手!”祁子睿厉喝,仿若陷入了魔怔,再度催动伪术杀来。
“来得好。”薛宝玉欣喜,这小子倒是挺上道啊。
知道自己缺少一个试金石,竟主动当陪练沙包,你是好人啊!
砰!
双掌交错,爆出一道沉闷响音。
薛宝玉微微放开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让千蛛手的毒力,进入体内。
结果却在百毒不侵神通中,毒力被迅速的瓦解。
“嘶,如此一来,我岂不成了所有修炼毒功武者的克星?”薛宝玉倒吸口凉气。
他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圆满级的毒系伪术,能破的了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也不可能凭借毒力,毒死自己!
相反,在百毒不侵神通加持下,自己也会跟个没事人一样,在对方得意忘形,自以为十拿九稳情况下,来一手突然爆发!
……嗯,又多了一个阴人的思路!
薛宝玉收获满满,目光柔和的看向祁子睿。
至于你,也是无用了,那便速战速决吧。
化血煞掌!
噗……一击之下,祁子睿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
重重地摔落在地面。
胸口处,赫然多了一枚红肿的掌印。
“哇……”祁子睿吐出一口黑血,满脸惊恐。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气血好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不断地瓦解、融化,不消片刻,竟隐隐的有修为跌落的迹象!
“疑犯在这!”一名衙役大喊。
周围的官差哗啦啦的围了上来。
薛宝玉默不作声的一脚踏下,咔嚓一声,祁子睿的咽喉便已断裂。
“死了……”孙捕头探了探祁子睿的鼻息,暗道死了也好,死了也不必遭罪了。
以祁子睿犯下的罪状,就算砍他十回脑袋都不嫌多。
可凭他的身份,若关押在牢房里,或许还会平添诸多变数。
虽说翁振元大概率不会,为了一个祁子睿铤而走险。
但据说祁宝儿和翁振元乃是管鲍之交。
想到那个馋死人的美妇……孙捕头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在祁宝儿日夜吞吐下,说不定真的会脑袋一热,做出蠢事来……
“多谢前辈仗义相助!”孙捕头对薛宝玉拱手道。
“举手之劳。”薛宝玉淡淡地回了一句,旋即便转身离去。
“这位前辈也是个热心肠,做完好事连个名字都不愿留。”一名衙役感慨。
孙捕头噙着一丝冷笑,“留名字?以为谁都像你这么蠢?”
衙役被损了一通,讪笑的低下头,不再言语。
……
……
祁子睿当街伤人拒捕一事,已经过去了两日时间。
在宋县尉英明领导,孙捕头奋不顾身的冲杀下,最终将祁子睿格杀于街口。
授功的授功,咸鱼的咸鱼。
薛宝玉悠闲坐在躺椅上,整理着祁家事的脉络。
对于祁子睿的死,黑云武馆一言不发。
自然也没有人敢登门,询问翁振元的感受。
天下又重归太平。
“倒是潘凤茹,终归是心软了。”薛宝玉沉思。
潘元英走了,被潘凤茹逐出家门。
念在多年的养育情分,潘凤茹终究没有狠下心,将她赐死。
这也是人之常情。
别说是人了。
就算是一条狗,养了那么多年,也早就养出感情来了。
“就是有点恶心。”薛宝玉起身,出了院门。
潘凤茹的难处,薛宝玉能理解。
但自家妹子这么多年受到的委屈与不公,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如果不替她讨一个公道,简直不当人子。
……
……
安陶县外。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道路上。
潘元英早就哭肿了眼睛,她双目无神,呆呆地望着。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几天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潘家千金。
结果现在,却跌落了神坛,又变成了昔日自己瞧不上,一直努力想要忘却的丑小鸭。
正如她来时,赤条条的来。
走时,也是赤条条的走。
在潘家的这几年,好似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可她仍旧沉浸在梦里,又哭又笑。
……
傍晚,客栈中。
一身朴素的潘元英,蓬头垢面,昔日注重形象的她,此刻宛若一个农妇,眼袋暗沉,满嘴的火泡。
一道人影,从窗户飞了进来。
潘元英抬头看了一眼,下一秒,就失去了意识。
“五枚魂种,比方明磊差了些,后者足足给自己贡献了七枚魂种……”薛宝玉心想。
看着已经变成痴呆的潘元英,对这个便宜表妹的印象,只停留在原身的记忆。
原身对她的印象很糟糕,小的时候,不仅喜欢欺负薛元湘。
还联合三房家的薛文龙,一块欺负原身。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也不知你上辈子积了多少福,竟享受了好几年的快活日子……”
薛宝玉摇了摇头,抱起潘元英的身体,从纳戒里取出一条白绫,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
直至潘元英咽了气,这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客栈。
一路返回到家里。
第二日,当潘元英尸体被发现。
仵作通过验尸,确信是自缢而亡,便通知潘家人,过来认尸。
却被一个丫鬟告知,潘元英已经被逐出家门,改回了薛姓。
便派衙役下乡,把情况通知给了西寨的薛家。
薛家,倏然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