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被放鸽子了……”
西郊,上空。一道身影急速飞来。
凌奉常阴沉着面容,他根据信纸上的内容,前往临江府林记茶楼柒号雅间,可足足等了一天,茶都喝完了四壶,也不见信纸的主人露面。
“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不太对劲,谁会这么无聊?”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凌奉常心头。
旋即,他几乎马不停蹄,便往西郊血手帮总部赶。
“嗯?”
当抵达血手帮上空,看着脚下断壁残垣的景象,凌奉常先是一呆,初时以为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当他回过神,仔细地打量一圈后,一道狰狞的怒吼,顿时响彻云霄。
“该死!!!”凌奉常暴怒,双眸顿时通红,他沿着脚下的废墟一路搜寻,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走时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宗主?是宗主回来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弟子,哭嚎的跪倒在地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奉常揪着一个弟子的衣领,怒声询问。
那弟子浑身颤抖,看着暴怒的凌奉常,磕磕巴巴的说道,“是……是鸽一刀。他杀了王长老和闻长老,吸干了化血池,又在宗内大开杀戒,几乎屠尽了所有弟子,化作养料,被他吸干了气血……”
“鸽一刀……鸽一刀……”凌奉常脸上的肌肉痉挛,不停地跳动,拳头紧紧攥着,心中的恨意,如滔滔不绝的怒江之水,恨不得将鸽一刀千刀万剐!
走时好好的,回来一看,家竟然被别人偷了!
眼前一黑,凌奉常踉跄几步,看着满目疮痍的宗门,心中顿时浮现一抹悲凉。
经此重创,血手帮算是名存实亡。
弟子、族人、子女,基本一个也没有逃脱,全都没了!
甚至就连尸首都找寻不得了,皆都化作满地的残肢碎体,分不清彼此。
哪怕薄凉如凌奉常,心中也在滴血般的疼痛。
“闹的动静还挺大。”
临江府,飞翅楼内。
薛宝玉扫着最近的情报。
连毙血手帮两大长老后,薛宝玉直接屠了血手帮满门。
昔日有过一面的四少主,也被薛宝玉随手一弹,爆成了血雾,化作养料,补充施展《血魔真解》第二重形态,亏损的血系灵力。
“儿子、长老、门人,基本都死绝了,只有当日在外面逗留的,侥幸逃脱一劫,这般打击,哪怕是冷血刻薄之人,怕也要遭重。”薛宝玉轻语。
似血手帮这等邪魔歪道,都杀光了,非但没有一丝负罪感,反而是功德无量。
为民除害,匡扶正义,正是我辈需要做的事情。
而昔日一大显赫的江湖势力,被一朝屠灭。
自然震动了整个泉州!
虽说凌奉常并没有死,但没有了门人、长老,血手帮就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想要从头再来,恢复血手帮鼎盛时期的力量,也不知猴年马月。
外界对这桩屠宗一案,众说纷纭。
很多矛头,都指向与凌奉常敌对的势力。
然而,当凌奉常亲口承认,此事乃鸽一刀所为后。
世人惊诧之余,黑榜上对鸽一刀的赏金,又迎来了一波暴涨。
排名也直接跃升到第三十九名。
大宁六州,黑榜第三十九的含金量,不可谓不重!
当然,江湖中也有许多人,对鸽一刀推崇备至。
血手帮是个什么货色,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只因这个帮派成功洗白,投身了朝廷,背靠这个保护伞,才得以一直逍遥法外。
血系武道的特性,想要强大,就必须不停地吸食血气,哪个血系武者敢说,自己双手从未沾过一丝人血?
就连薛宝玉,屠尽血手帮,一来是拔掉这颗毒瘤,为民除害。
二来,也是贪心作祟,迷恋上了吸食血气的快感。
“说到底,还是得看自身的自制力,能否忍住吸食血气的诱惑。融合了重瞳灵根,得到精神力的加持,我的意志和自制力,远远强过其余武者,再加上‘提神醒脑’神通,保证我基本不会被诱惑,堕入魔道……”薛宝玉目光闪动。
他想到很多血系武者,修炼到最后,都沦为了被人血支配的疯子、邪魔。
“提升重瞳灵根的品质,或是修为,增幅自身精神力,用来压制这种诱惑。”薛宝玉暗忖。
血煞灵根,经过化血池洗练,从后天中品,提升到了后天上品。
后天上品,是后天灵根的上限,属于是封顶了。
那股嗜血之意,也随着血煞灵根品质的提升,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再加上血系灵力,突破到了筑元后期。
种种因素加持下,薛宝玉对血气的渴望,与日俱增。
这就像是独品,越是压制,就越是上瘾,只有屠戮,吸食人血,这种上瘾感,才会得到片刻的释放。
否则会越积越深,或许到某一刻,再也忍受不住的爆发出来。
“不过现在还好,这点嗜血感,并不会影响我的意志。”薛宝玉暗道。
翻看着此次的收获,血手帮传承的功法、秘术,并没有引起薛宝玉多大的兴趣。
以他现在的底蕴,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着实不多了。
倒是关于血咒术的法门,薛宝玉津津有味的研读起来。
这很适合他的风格。
在幕后阴人,让对方都不知道是谁在害自己。
“阿婆多,十罗天掌管轮回的神氐……肉身菩萨法……”
看着从人尸怪物身上的缴获,薛宝玉眉头微蹙,不由泛起恶心。
肉身菩萨法,是血手帮收集的一个邪门功法。
与鬼方宗,有一定牵扯。
鬼方宗,是沙陀人的国教,信仰十罗天,擅长驭鬼炼尸之术。
薛宝玉曾多次和鬼方宗交过手,也领教过这个诡异教派,邪门的手段。
传说中,阿婆多曾经是佛门的大菩萨,后来堕入魔道,被沙陀人供奉成神氐。
十罗天,分别代表十种道,对应十大神氐。
这肉身菩萨法,其中一个妙用,就是把身体练成人尸,得以延长寿命。
许多血手帮筑元,在大限将至时,会选择修炼这肉身菩萨法,将身体练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平时栖息在幽暗封闭的石洞中,用人血供养,维持身体所需。
一旦与人交手,就会迫使大限到来,过后需要海量的人血,进行补充。
相当于一个活死人,只能苟延残喘。
“这肉身菩萨法,就算能延寿一千年,我也不可能修炼。”薛宝玉摇了摇头,想到那人尸的样子,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说,论寿命,连无极大宗师都比不过我,我又有什么好羡慕的……”
“最近时间段,老实一些,等这波风头过去以后再说吧。”
血手帮被灭,明镜司、六扇门、临江府衙……肯定会彻查一番。
虽说不会有什么结果,但在这种风声鹤唳情况下,再搞事,实属不明智。
“也是打累了,先把最近的收获消化消化也好。”薛宝玉笑了笑。
从冀银川、到韩平川、再到血手帮……最近几天,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也算是波澜壮阔。
……
……
春熙府,镇抚将军府上,一名威严的中年男子,将手上的情报,放在一旁。
他姓高,单名一个贤,是朝廷钦定的镇抚将军,节制一府兵马,位高权重。
在下京面见太子,述职归来后,高贤便得知了近段时日,发生在春熙府的大事。
闻知萧元君道心破碎,他眉头微皱,在听闻福伯身死,脸上不易察觉的闪过一丝阴戾。
“这么大活人,出身来历,什么都查不来,本将军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道冷喝响起。
门口跪伏的下属,浑身微颤。
一旁端坐的妩媚少妇,哭唧唧的擦拭着眼角。
高贤叹了口气,说道,“元君得的是心病,药石难治,这个坎,还得靠他自己迈过去才行。
我此番去下京,面见太子,顺便为元君求来一桩婚事,此女是太子的义妹,生的容貌端正,我打算让元君动身前往下京,与太子义妹完婚。
一来,离开这伤心之地,说不定这个心病会缓解。
二来,成家以后,心性也会变得踏实。”
“谢谢爹爹。”高璐福身,太子义妹,虽说不是亲的,但到底与太子存在牵扯,萧元君能娶这样的姑娘,也不算有辱门楣。
“还有那个佟家,竟敢故意放跑佟素素,爹,害元君的,也有佟家一份!你一定要为你的亲外孙作主啊!”高璐语气愤恨。
高贤沉默片刻,扭头对门口的下属道,“传我命令,征召二十个佟家嫡系子,赶赴楼阳关,限其三日内动身,不得延误!”
“是,将军!”门口下属连忙应诺。
内心不由对佟家心生怜悯。
楼阳关,地处边关前线。
据传那个地方,时常和北方的魏国发生摩擦。
最近更是演变成了一场小规模冲突,导致双方都在不断地增兵。
派遣二十个佟家子,还都是嫡系子,去楼阳关戍守,岂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然而,世家子为朝廷戍边的规定,由来已久。
是朝廷削弱地方门阀的,针对性手段之一。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遣各大门阀子弟,去前线效力。
但基本都是托关系,去不太危险的地方,或是派遣旁系,意思意思。
大宁虽说承平日久,但边关时有摩擦发生,隔三差五还会发生小战事。
每次都得死伤几百人。
这二十人去最危险的楼阳关,服完兵役后,不知能活下来几人。
这是高贤赤裸裸的报复,却合规律法。
毕竟,这项权利,是朝廷赋予镇抚将军的。
哪怕有些公报私仇的嫌疑。
但也不过是,权力的一次小小的任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