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师弟!哈哈,一别数月,别来无恙啊。”
数日后,明世绪带着寒门众弟子,抵达楼阳关,一见面,就和薛宝玉来了一个熊抱。
“参见薛师兄。”寒门众弟子连忙作揖,敬畏的神色中,又充斥着浓浓的崇拜之色。
“大家不必多礼,一路辛苦,先去歇息吧。”薛宝玉笑着回礼。
哪怕他如今身居高位,手握重权,依旧很是随和。
明世绪仔细打量着薛宝玉,不胜唏嘘。
他想起去年,薛宝玉刚刚拜入南庙的时候。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不到一年的时间,薛宝玉在边境就屡立奇功,更是得到了圣人的垂青,摇身一变,成为了节制上万兵马的总兵。
无论是身份,还是成就,都已经远远超过他们。
甚至寇景初,这位寒门大师兄,也变得不如薛宝玉。
“大师兄收到你的信后,相当的重视,当即组织了一批同门,乘坐飞舟,赶来支援你。
同时,大师兄也让我谢谢你,感谢你给大家伙,一个进步的平台。”明世绪笑道。
“理应是我谢谢大家,若没有大家帮衬,说不定我这个总兵,还真得被关家架空。”薛宝玉轻笑道。
“哈哈,我们来了,就是师弟你最坚强的后盾,放手去干,我们都在!”
“好,等的就是师兄这句话。”薛宝玉垂下眸子,闪过了一抹狠厉之色。
……
……
……
关家。
针落可闻,气氛无比的沉重。
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眸望去。
只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的关岳琪,口中不断呢喃道,“完了,完了……”
“二大爷,什么完了?”关宁狠咽了一下口水,不信命般的颤抖询问。
关岳琪垂下头,如丧考妣,“关家……完了!”
自从得知南庙寒门子弟,赶赴楼阳关后。
关家众人大感不妙。
但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就被告知,所有关家将领,全部被罢免。
就算是中低级军官,也被薛宝玉,从像庄景然那样,往日不受待见,欺辱打压的人中,火速提拔,顶替了关家的空缺。
一夜之间,关家在关字营经营多年的势力,顷刻间瓦解。
哪怕有一些漏网之鱼,却已经是无伤大雅,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关岳琪没有坐以待毙,火速赶往武侯府,求见平侯。
想让平侯出面,拨乱反正,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他却连武侯府的大门都没有进入,直接被拒之门外。
平侯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看似没有选边,保持中立。
但没有平侯的撑腰,如今的关家,失去混元宗师的庇护,如何能跟大权在握的薛宝玉抗衡?
“陛下调走族长,这是有意为之,针对的,便是我们青州关家!”直到这一刻,关岳琪都想明白了。
前几天,京师派了人,美其名曰,护送关汝忠去京师述职。
实际却是看押了起来。
关家人想见一面,都不被允许。
关汝忠完全与外界,切断了一切联系。
“千不该万不该,和太子走的如此之近,落下今日这份局面,怨谁?”关岳琪硬朗的国字脸上,浮现一抹苦涩。
关家世镇青州,皇恩浩荡,之所以深受历代君王的器重,就是从不选边,安分守己,一心一意效忠君王。
关岳琪也曾劝过关汝忠,不要和太子有所牵扯。
但关汝忠却轻笑的表示,只是做个顺手人情,不会与太子存在过多的牵扯。
可接下来缪益亨一案,虽说没有掌握关汝忠参与的确凿证据,但终究是露出了蛛丝马迹。
不知何时,关汝忠已经越陷越深,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再也剪不断。
“族长聪明了一世,到头来,却是栽在了他的聪明上,自信可以掌控全局,不成想,却是自掘坟墓。”关岳琪满脸苦涩,话语中充满着浓浓的怨气。
关家因关汝忠而名震青州,却也因关汝忠倒台。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从今日起,青州关家,完了!
……
……
……
啪!
一件茶杯碎裂,滚烫的茶叶溅射一地。
昏暗的大殿中,一身金黄蟒服的男子,神色晦暗的垂着头,面前是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宦官。
“殿下,这是有人在故意往您身上泼脏水。奴婢一直待在东宫,侍奉在太子左右,何时去过青州?”王瑾叫屈。
今早从京师传来一封信,是一封极其严厉的问责信,看其字迹,是弘德皇帝亲写无疑。
开头先是把夏后崇德,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个逆子,到了下京思过,还不安分,竟敢偷偷勾结边境将领,怎么,是想联合边军,起兵谋反吗?
朕忍你多次,真当朕不敢废黜你的太子之位!?
夏后崇德看到这一段,不以为意。
如果当今天子真想废掉他,这位冷血父亲早就做了,不会等到现在。
至于勾结边将?有什么证据?
太子都是通过萧元君,暗中拉拢。
谁都找不到任何实质性证据。
至于萧元君,太子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直到现在,萧元君都没有回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如果是孤的话,孤会杀了萧元君,以绝后患,而不是派什么人,把他接回来。”夏后崇德心想。
毕竟,萧元君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已经暴露在弘德皇帝眼下。
故而,此子必须除掉,以绝后患。
“倒是平侯,让孤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背刺孤,和薛宝玉联名,向皇帝检举告发。”夏后崇德沉吟,目前还不了解,平侯为何这么做。
是迫不得已,还是看到自己这艘船,快要沉了,打算踩着他,博取皇帝的欢心?
“都是一帮墙头草,谁都不能信!”太子眼眸阴冷。
但他并没有慌。
做过的事,他都不承认,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与把柄。
更何况是没有做过的事?
只是萧元君,终归是个麻烦,得尽快找出来,永绝后患。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
一名宦官急忙禀报道,“殿下,京师来的特使到了。”
夏后崇德回眸,望着缓缓驶来的飞舟,神色淡然道,“将他们带到静心园候着。”
……
东宫。
静心园。
一袭墨色长裙,挽着朝云近香髻,胸脯饱满的女子,抬起螓首,默默地瞧着。
“原来是皇姐。”一道轻笑声,在女子身后传来。
墨色长裙美人回首,露出一张冷白的俏脸,她生的肌骨莹润,细眉妖目,一双凤眸妩媚中藏着狠厉,她名叫夏后璃人,是大宁王朝长公主,明镜司大统制。
被誉为弘德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宝剑。
传闻,她多谋善断,不弱男郎,虽性子清冷,但才智卓绝,
且胸怀大志。
“父皇让我过来看看你,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夏后璃人步入园林中,莹润的樱唇微张道,“我若记得不错,静心园这块匾额,是父皇亲手书写,赠予你的吧?”
“昔日,父皇亲笔题写“静心园”三字,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静心?待在下京多年,我也一直牢记父皇的殷殷嘱托,始终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倒是悟出了不少的道理。”夏后崇德淡笑。
仿佛真的超然方外,不问世事了一样。
“太子这些话,不必跟我说,要让父皇相信,才是最主要的事情。”夏后璃人平静道。
夏后崇德驻足,偏着脑袋,看着身旁的长公主,淡声道,“皇姐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今日先行住下,等明日,我再为皇姐接风洗尘。”
“不必,我不喜拖延。”夏后璃人摇头拒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沉声道,“我奉父皇之命,前来彻查萧元君一事。
前阵子,楼阳关关字营总兵薛宝玉和平侯,联名上了一份奏疏,检举太子你,包藏祸心,与牧羊族圣子暗中勾结,意图污染朝中文武百官,操纵他们的意志……”
“纯属无稽之谈!”夏后崇德愠怒。
别说这件事他从未做过,就算真是他做的,也不可能做的这么糙。
萧元君是谁的人,一查便知。
就算夏后崇德,想要与伊致邪做交易,也不会选择萧元君,而是选一个陌生,与东宫没有关联的人。
就算被查到,也牵扯不到太子身上。
这是明摆的,幕后之人,想要往他身上泼脏水。
“萧元君在何处?”夏后璃人凤眸紧盯着太子。
“孤不知!”
“他是谁派到青州的?”
“萧元君和薛宝玉有仇,得知薛宝玉去了青州前线,应当是自己主动跟过去的?
毕竟,他算是我的妹夫,并非我的奴婢,他想去哪,无需经过孤的同意。”太子百般抵赖。
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就直接推诿掉。
夏后璃人知道,太子赌的,就是她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
就算是搜魂之术,使用两次,已经是极限。
想要用严刑拷打,进行逼问,本就落了下乘,会被指责是刑讯逼供,根本充当不了证据。
想要扳倒太子,除非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不然,对付普通人的手段,可对付不了堂堂的一国储君。
“可是,原关字营总兵,关汝忠已经招供,说他受了你的指使,大开方便之门,默许缪益亨,伏杀薛宝玉。
此事,妖志君可以作证。”夏后璃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太子,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