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补全?”
对于支支吾吾的黎供奉,叶景州脸上不见丝毫喜怒。
良久之后,黎供奉这才咬牙道:
“按照方子上的配料,这应当是一张二阶的丹方,着实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能不能补全,我也不清楚。而且,这……”
黎供奉说着,又低头扫了一眼竹简,顿时头皮发麻。
他钻研丹道几十载,什么丹方没见过,便是杀人害命的毒丹也炼过不少。
但是。
手中的这张丹方的材料,却超出了他的想象。
为什么找上自己?
不去找陈澈?
谷内又不是只有自己这么一位供奉!
“你为我金云谷供奉十八年,却一直在贪墨谷内灵物,还将你的弟弟供养至炼气八重,你说我该如何?”
“谷主饶命!谷主饶命!”
黎供奉正想着,听到此言,忽的面色剧变,直接跪倒在地。脑袋砰砰砰的砸在地上,便是磕出了血,也不敢有半分停下。
于叶景州而言。
整个金云谷都是对方的私人财产,不经主子允许,私自偷盗……
叶景州眼眸半阖,手指轻叩着,道:
“若是你能补全这张丹方,此事我便不予追究,还能赏赐你一颗筑基丹。”
不但无过,还赏赐筑基丹?
黎供奉心思百转,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下了决定:
“多谢谷主信任,我务必补全这份丹方……”
“嗯!”
叶景州微微颔首,闭上双目,不再开口。
他大限将至。
不得不另辟蹊径,以求活出第二世。
……
这边,陈澈心有疑惑的走出大殿,他实在不明白叶景州选择黎供奉的原因。
毕竟。
明面上,他的丹术要更高一筹。
就如同看病一样,大家都会选择医术最高的那位。倘若那位没有把握,还有可能还会进行多位专家会诊。
‘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道兄,请留步!”
陈澈正琢磨着,身后传来胡耀呼声。回过头,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身前:
“好些日子没聚了,待会喝两杯。”
“好!”
“谷主或许觉得你资历太浅,所以方才在大殿上,才没有留下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二人并肩而行了数步,胡耀这才出声劝慰:
“而且,黎供奉当初是谷主亲自招揽进来的。”
这番话的意思是告诉陈澈,对方身为谷主嫡系,黎供奉自然比他更值得信任。
留下对方,倒也正常。
只是……
陈澈回想到先前大殿中发生的一幕,他明显能够感受到,在让众人离开大殿时,叶景州明明有留下他的意图,但却又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
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所需的丹药?
亦是,其他的原因?
“你这才炼丹几年,就能与黎供奉平起平坐,再过个几年,把他踩下去还不是轻而易举。”
见到陈澈神情,胡耀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显然。
对方是见自己一路上低头不语,误以为是叶景州留下黎供奉一事,倍受打击。
陈澈强行挤出一丝笑容:
“承蒙道友吉言,看来日后我要更加努力的钻研丹术了。”
他哪在乎这些?
如果不是单纯的觉得,整件事情透着一种古怪。
他才不会搭理。
“那便好。”
胡耀见状,彻底放下心来,二人并肩而行。
一路上,遇见的弟子都恭敬的打着招呼。就连和胡耀素来不和的赵平,也都硬着头皮拱了拱手。
正走着,陈澈忽然眉头一掀。
只见大殿广场入口处,摆着一座青铜大鼎。
这大鼎足有一丈来高,不可能被忽视。
按照风俗,广场摆放大鼎,是有讲究的,有着镇压风水气运,祈求上天,同时也有着避灾免祸一说。就连地元星的一些儿童游乐广场,都会放着大鼎。
先前遇到陆翊时,他没有多看,如今路过,下意识看了一眼,不由得微微皱眉。
只因:
大鼎上的花纹无比血腥,有剖腹掏心、扒皮抽骨……
如同远古时代,拿活人祭祀上天的画面。
“这座大鼎,我拜入金云谷时,就已经在了。听人说起,这座鼎已经有两百年了!”
胡耀见陈澈看向青铜大鼎,随口介绍道。
‘这哪里是鼎,这分明是丹炉啊……’
陈澈心里泛起嘀咕。
事实上,一些鼎和丹炉的外观,都有着共同之处。
‘这玩意不对劲啊!’
他心中想着,余光扫过四周散开的弟子。
发现大家对于这座鼎,却是熟视无睹。不知道是没有认出来,还是由于见惯了的缘故。
“是吗?”
陈澈故作恍然的点点头,又深深的看了几眼,将其外貌记了下来:
“这大鼎颇具气势!”
嘴上说着,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大殿,越发觉得心有不安。
‘或许没有找上我,反倒是一件好事!’
……
二人边走边聊,已经出了金云谷。
只见来往的修士,穿梭于摊位、铺子之间。
街道一旁酒楼茶肆中,甚至还多了些衣着暴露的女修,吆喝声、叫卖声,娇笑声,使得整座坊市热闹至极。
沿街走了一会。
转眼瞧见坊市有人正在兜售灵鱼,两人立刻快步走了上去。
摊主知道两人一位是供奉,一位是谷内弟子,根本不敢收钱。
但陈澈还是坚持给了。
他最恨那些欺街霸市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以后如果打到灵鱼,直接送到陈氏丹铺去。”
临走时,胡耀丢下一句话。
“这些修士不走了吗?”
陈澈有些疑惑,兽潮已经平息,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离开,回到原本的地方。
“不走了,而且大部分都会留下来。”
胡耀满脸笑容,谷外坊市这般热闹,他也似乎与有荣焉:
“这些全都仰仗谷主。”
“嗯?”
“谷主昨日出关,便已经定下了策略,同意这些外来修士入驻,同时还减少坊市的管理费,所有入驻的修士,将会受到金云谷保护,他们只需交取一些费用便可。”
胡耀瞧着热闹至极的坊市,忍不住兴奋道:
“金云谷大兴之日,就在眼前啊!”
“大兴?”
陈澈不置可否。
希望如此吧!
……
回到家里。
陈澈回忆着自己在金云谷内见到的大鼎,越想越不对劲。
他越发觉得,那是一座丹炉。
于是按照记忆,画出了自己见到的那座鼎,直接发给了丁大伟,没有想到,两分钟丁大伟就打电话过来了,同时语气还十分的紧张:
“你从哪见到的这东西?务必要一五一十说来!”
“丁老师,怎么回事?”
陈澈至今还从未见过丁大伟这般严肃。
莫非。
那座鼎,真的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