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灵物,多为机缘巧合而生。
越是高阶材料,越是如此。
不但要处于地脉中心,同时也需位于灵气中心,只有符合这两点,才有可能在历经千余年熔炎和灵气的倒灌之中,凝聚出一颗星火石。
于陈澈而言。
只此一枚‘星火石’,甚至能节省他数年苦修的时间。
所以,还是值得亲自跑一趟。
“这余家是什么来头?”
陈澈坐在小雏鸡背上,随口问道。
他只知道,对方是筑基家族,其余的一概不知。
“三百年左右的筑基大族,族内仅有两位筑基大修,其余修士约莫五百之众,炼气九重共有六位。族长叫做余休,另外一位在近十年内才筑基。”
“其家族,曾是渔民起家,据说其老祖擅长打鱼,曾经从河中捞到一具修士尸身,自此推开修行大门。也有人说,是其老祖谋害了那位修士……”
“但时间久远,具体如何已无人知晓。”
因为开价被拒,荣中玄也相当恼怒。
再加上陈澈准备亲自前往,他早就将第一手消息拿来。倘若谈不妥,就动手去抢。
“对了,两年前,余休还参与捕捉那头祸害池州的虎妖,似是受了伤。”
荣中玄又补充了一句。
“哦?”
陈澈眉头一掀,若有所思。
……
呼!
小雏鸡翅膀扇动,片刻后便已经飞至池州上空,穿过那座无人的村落,半个时辰后,便见到一条蜿蜒九曲的长河。
而余家,便是依着此河而建。
此时,正值午时。
沿途可见大河上船只如梭,不断有渔民抛网,好一副忙碌的场景。
“嗯?”
忽的,陈澈眉头一掀。神识扩散之间,他感受到大约四股强大的气息隐匿渔民之中。
在他的识海中,有无数火焰在跳动闪耀。
每一道火焰,都代表着一个生命气息。
修士气息健壮,火焰明亮。凡人气息衰弱,灯火黯淡。而筑基大修的气息,则如同火炬一般熊熊燃烧。哪怕隐藏的再好,在金丹境界的神识之下,也暴露无遗。
“你方才说,余家只有两位筑基?”
小雏鸡背上,陈澈余光一瞥,扫过那几道身影。
“嗯,是!”
荣中玄不解,颔首。
“这几人应当是劫修……嗯,气息中带着一股煞气,怕也是为了星火石而来。”
心中转念,陈澈轻笑一声。
……
哗啦~
大河之上,几位渔民立在船头抛出渔网,瞥见天空上划过的光影,不由得眼瞳微收。
“那妖兽?是金云谷的……”
“传言是真的,金云谷也在要这一颗星火石?”
几人相视一眼,神识交流之间,都颇感棘手。
“怎么办?”
有人已心生退意,“金云谷可不好惹!”
“先瞧一瞧情况,倘若金云谷得了星火石,咱们就只能作罢。若是没得到,咱们今夜就下手!”
有一位大修沉声道:
“免得继续拖下去,夜长梦多!”
一颗星火石,价值两万灵石。
即便他们五人平分,每人也能尽得四千。物色了这么久的猎物,就这么放弃了,实在不甘心。
“有意思!”
陈澈收回神识。
是了。
星火石价值不菲,倘若被大族所得,这些劫修们必然知难而退。可如今却是余家这种,仅有两位筑基的族户所得,怎可能不引得旁人觊觎和窥视?
片刻后。
陈澈二人,已在一处被大河环绕的府邸前驻足。
朱漆大门上书‘余府’二字。
二人的到来立刻引起余家修士的警惕,甚至还有两队全副武装的修士,踩着飞梭跟随。
一直看着二人停留在府邸前。
“前辈来余府有何贵干?”
府外,两位炼气后期的大修,看似恭敬,实则防备的问道。
荣中玄傲然道:
“在下金云谷大护法,这位是我们谷主,让你们族长出来!”
“……这。”
两位护卫面面相觑。
“我们谷主亲至,居然连门都不许进吗?”
荣中玄冷笑一声,已是上前一步,灌入真元,沉声一喝:
“余休道友,金云谷谷主前来拜访,请现身一见!”
声如雷霆,震的河面翻腾。
无数渔船摇晃,几如坠入怒海,鱼群疯狂逃窜。两位护卫捂住双耳,惊骇后退。紧闭的大门‘嘭’的一声,自行打开,尘土化作飞烟滚滚而出。
“陈谷主、荣护法光临,老身未能亲身恭迎,还请恕罪!”
一道声音,飘然而至。
紧接着,一位满头银发,面如橘皮的老妇飘然而来。
正是余家当代族长,筑基二重的余休!
“参见族长!”
两名修士转身,对着老妪深深一鞠躬。
“余道友,这次我们谷主亲临,你应当知晓何事!星火石,两万五千块灵石,你为何拒绝了?是嫌价格不够,还是说另有什么条件?”
荣中玄直接开门见山,声音虽然不高,语气却十分强硬。
听到这话,余休虽然笑容不变,却是在荣中玄的身上停留片刻。对方曾经只是一位散修,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加入金云谷不说,竟然还成了护法。
放在以往,对方根本没有资格与自己这般说话。
但她只是笑吟吟的看向陈澈:
“陈谷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进入族内详说?”
“可以!”
陈澈微微颔首。
说罢,已踏入余府。
沿途,可见来往修士巡逻不断。甚至族内一些防护阵法,都已经开启。见到这些,荣中玄满眼戒备。陈澈也是眉头微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余休。
“陈谷主,请见谅。”
余休微微拱手:
“星火石的消息传出去后,前后已经有数位劫修想要入族盗取,这是为了防范劫修的无奈之举。”
“余道友,我开价两万五,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陈澈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徐徐开口,“恕我直言,凭借你们这一族的实力,根本守不住星火石,不如趁早卖了,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余休今年虽然只有两百四十余岁,但衰老程度都快赶得上叶景州了。
至于另外一位大修,才筑基不到十年,稍微遇到些强的筑基修士必死无疑。而族内的大阵,以及其余炼气修士,在劫修的眼中,和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余家得到星火石,几如小儿持金逛闹市。
“……啊这。”
余休面现犹豫,眼眸中似有挣扎。
片刻后,她牙关一咬,摇头道:“陈谷主,还请恕罪,老身想要留下这枚星火石,替族中炼制一件法器!”
啪!
此言一出,陈澈猛地停下脚步,微微转头,上下打量着对方。
直至把余休盯的发毛,这才收回目光,轻笑一声:
“余道友,太贪心了,可不是好事!”
“我不懂陈谷主说什么……”
余休硬着头皮道。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余家上下,所修的皆是水属功法,拿一样火属矿石制作法器?”
缓缓摇头,陈澈随意道:“余道友,星火石固然难得一见,但市价也就只值两万,最多只往上浮动两千灵石。我开价两万五,是不愿意节外生枝。”
“到了这时,你还在待价而沽,莫非是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
余休一怔。
她万万没有想到,陈澈居然看出自己的盘算。
的确。
星火石一拿出来,她便想要卖掉,当日好几家势力,都前来竞价。金云谷一口喊到两万五,直接把那些竞价的势力都给吓退。这也让她猜出金云谷可能急需此物。
如今见到陈澈动怒,她也慌了:
“陈谷主息怒,老身答应了!”
“现在才答应,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陈澈深深的看了眼对方,见对方愕然,满眼后悔、惊恐,这才轻笑一声道:
“荣中玄,我们走……”
“谷主!”
“陈谷主!”
“陈谷主请留步,两万五……我应下了。”
余休见状,连忙高呼。
但陈澈脚步不停,全然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大步走出余家。
“咱就这么走了?”
荣中玄虽然惊讶,但也紧跟在后,直至走出数百丈之远,这才愤愤开口道:
“那余休真不识抬举,谷主亲自上门,她居然还想待价而沽。不过,我已经记下了余家阵法方位,晚上我便潜进去,将星火石盗出来!”
“不用!”
陈澈摇了摇头,瞧见荣中玄不解的目光,意味深长道:“会有人替我们拿出来的……”
……
“这可如何是好,没有想到玩砸了!”
是夜,余家。
余休背负双手,望着石台上,用阵法封印的星火石,焦急踱步。
她之所以没有答应,无非就是看金云谷开价,想要借机再抬高一些价格。倘若对方拒绝,两万五也不是不能卖。可谁知道她只是拒绝一次,就惹怒了对方。
“族长,我早已经说过,贪心有度。可你偏不听!”
另外一位身背渔叉的男修,长叹一声,“与这种大势力做交易,本就是与虎谋皮……任何一点贪心,都会招来大祸。而且,此举你还得罪了金云谷!”
他正是余家第二位筑基大修:
余四海。
“可是,可是,老身哪想到……”
余休踱步不止。
哪想到金云谷明明势在必得,却能如此干脆果断,说不要就不要?
余四海长叹一声,自是清楚余休的念头。
此时,也是摇头不止。
诚然。
余家从一个小小的渔户发展至今,离不开余休的精打细算,以及层层算计。但是,余家此时俨然成了大族,与之打交道的也都是筑基势力,也需要改变观念。
若还保持着之前的观念,对于家族而言,只会有害无益。
“那现在如何?”余休问道。
“将星火石送至金云谷,只按两万灵石售出。”
余四海建议道,“越快越好!”
“可是,金云谷原先可是开价两万五……”
余休还是舍不得。
轰!
就在此时,一阵轰鸣声传来。
接着,族内人声鼎沸,火光摇曳,惊呼声不止。
“怎么回事?”
余休、余四海二人,感受着突如其来的数股庞大气息,齐齐悚然而惊。
不好!
有劫修杀至!
……
惨叫声、大火焚烧、灵光迸发……
一时间。
余家整座家族,陷入一片兵荒马乱。
“主人,有劫修出手!”
荣中玄眼中打量,眼中满是跃跃欲试,“咱们现在可以趁乱出手,夺了星火石……”
“格局小了!”
隔河相望的陈澈负手而立,瞧着荣中玄愕然的神情,他淡然一笑:
“你这时出手,别人只会说你趁火打劫。”
“但再等一会出手,不但能光明正大取得星火石,大赚一笔的同时,别人还得谢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