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面上带着笑意,望着眼前人的模样,心情却是颇为复杂。
她盼着祈成功,一朝入能混元无极之境,成就大道不损,万劫不灭之身,一同长生久视。
可一方面,她又担心祈野心太甚,步伐跨得太大,大劫之中凶险万分,其会损命于其中。
祈自然明白女娲的担心,虽为子嗣血脉的而兴奋,但他知晓,自身大道之机已然出现,又岂能在此处踌躇不前。
祈伸出手轻轻在女娲的手掌上拍了拍,微笑着宽慰道:
“你放心,我既然如此行事,那自然是有着一定的把握,铺垫了许久,如今当一飞冲天矣。”
“大道之争,岂容有退,你且放心便是,而且就算我失败了,自然会有人千方百计的保住我的性命。”
祈讲到这里,眼神之中闪过一丝恶趣味,目光遥遥看向洪荒之中,有一人可还欠着因果呢。
他若是不曾醒悟,那这因果自然无可谈论,可如今他既然已恢复本身,那自己的性命其就必然不容有损。
女娲眼神之中闪过些许疑惑,但见祈没有解释,也就熄了询问的心思,只是开口言道:
“我告诉你此事,只是希望你多加思虑,待做好决定之后,再行证道之法。”
“不过你如今既然打定主意,那我也不会多加干涉,且如你的愿便是。”
“你若失败,最好真的能够如你所言那样,有人会出手施救于你,不然恐怕大劫之中,你若有危机来临,我会束手施救不得。”
“于你我而言,或许会因此悲伤,却也并非无法接受,但你如今已留下了血脉,却不好使他们还未出世便没了父亲。”
女娲面容平静,祈对此只能无奈笑笑,绕到其身后,用双手将女娲抱住,轻声道:
“此中之事,进退我自然是要有足够的把握,方才有所行动。”
女娲对此只是轻轻摁的一声,随即挥手,将正准备继续言语的祈直接送出了娲皇宫中。
看着娲皇宫在浑沌之中消失不见,祈面上浮现一丝苦笑,证道之举,又哪有绝对的把握,女娲会有如此反应,倒也在常理之中。
至于先前所言的因果施救,不过是欺骗虚假之言罢了,或许其当真会出手,但绝非因果之故矣。
祈在混沌之中等了片刻,见娲皇宫还未出现,便明白女娲还在气头上,短时间之内恐怕不会再见,随即转身向洪荒之中而去。
而此刻娲皇宫内,女娲却是轻声呼唤道:
“青鸾,你随吾一同入紫霄宫中,吾有事欲见老师。”
“明白。”
青鸾刚刚应声,女娲却是又停下了脚步,开口言道:
“算了,你且退下吧,不用去了。”
青鸾一头雾水,却也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又缓缓退出大殿。
女娲重新靠坐在座位之上,心中不断重复告诉自己,要给予祈足够的信心才是。
若是去寻觅老师,那无论祈的谋划是什么,证道之机将会远去矣,毕竟以祈之言,他所图谋的乃天地不容之事也。
老师如今已合天道,祈得所作所为必然不为老师所容,不然岂会连自己也不愿意告诉。
女娲陷入了沉默之中,开始思考究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众人一同护下。
而此刻的祈,已然出现在天庭之内,眼前景色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就是如今神霄天消失不见,使祈有些许不太习惯而已。
或者说神霄天不是消失不见了,而是只留下一丁点碎片,仍旧屹立在其余几天之上,就是太小了些,仅能容纳一个凌霄宝殿。
祈步入其中,见太一他们早在等候,见祈到来,他们还有几分惊奇的问道:
“往常你去往娲皇宫中,不待个千年都不想着回返,怎此次速度如此之快,倒是让我等不适应矣。”
祈瞪了一眼开口的太一,口中却是闲趣道:
“出言不逊,惹恼了圣人,自然要被其驱逐出去,恐怕大劫之中应当是再难相见矣。”
“不过如此也好,至少也不用事事考虑女娲所在之处,可以全心应对大劫矣。”
祈并没有将自己有了子嗣的事情,告诉帝俊他们的想法,并非是不愿与他们共同分享这种喜悦。
而是祈担心伏羲太一动了恻隐之情,尤其是伏羲,担心他会主动去寻觅女娲,让其在大劫之中护住自己。
若是伏羲如此,那祈过去辛苦的谋划便付之东流矣,祈也不忍心看到伏羲就这么化道而去。
大劫之中,风险与机遇并存,祈是因为看见了其中机遇,愿意去承担那些风险罢了。
可在此次大劫之内,祈可不曾望见伏羲有何机缘。
帝俊要重修,太一有先天至宝相护,伏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女娲也。
想到自己如今已有血脉留存于世,祈对于自己当初的谋划,心中也颇有不安起来。
想了想,祈开口言道:
“如今神霄天还未恢复完成,巫族也不曾看见有何动作,我留在天庭之中,也并无多大作用。”
“天界有你们几人看顾,周天星斗大阵有伏羲主持,倒也用不着我,我不如且先去洪荒之中行走一番。”
“太一若是无事,也可同我一同前去,相互照应之下,想来也是无妨。”
祈主动拉上的太一,其原因很简单,就是担心巫族会发现自己的行踪,结果在时机未成之时,使先行使自己陷入危情之中。
有太一在,二人联手之下,不完整的都天神煞大阵必然留不下他们,如此方才能算作稳妥也。
帝俊犹豫片刻之后,这才开口同意道:
“你们早去早回便是,行走之时还需要小心一些,莫要入了巫族的陷阱之中,一时得失是小,可不能因此丢了性命。”
“不然以如今巫族对你们二人的仇恨,恐怕会聚集全族之力,一同行针对之事也。”
祈点了点头,随即便拉着太一向云梦泽而去,那地方可还有着他无数年的积累,总要将其收回来才是。
祈和太一通过云梦泽上固定的虹桥,不过片刻,便可直达云梦泽之中,无需通过不周山门户。
自从不周山倒塌之后,这算是对天庭和洪荒众生唯一的好处矣,可以通过这天地之间的无数虹桥,往返天界与洪荒大地。
当然,这对天庭形成了方便的同时,也为巫族提供了不小的便利。在帝江死亡之后,不少巫人都通过虹桥进入天界之中,想要大肆破坏,为帝江复仇。
只可惜大多一入天界,便在众多天兵的围剿之下丧命于此,还有不少因为其遇进入天庭之中的凡人,但大多都溺于天河弱水之内。
祈行走在云梦泽水眼之中,太一在池心庭处纳凉,并未与之相伴。
祈看着眼前不断弥漫的的水气,眼神之中闪过些许涟漪,而在这水气之下,一个同祈几乎并无区别的人影趺坐其中。
人影模样周正,黑发黑瞳双目,与寻常人类无异,但在其身上却透露着一股圆满之意。
云梦泽的意识出现在祈的身边,透露者亲近之意,祈对此却是不管不顾,走自人影的身旁。
祈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人影,身上并无任何大道气息,这让祈越发满意起来。
伸手轻轻在其身上按压了几下,感受到他肉身的坚韧,近乎不逊色如今的自己几分。
这是一俱完美的躯壳,祈心中浮现起这样一个认知,或许只有这样的躯壳才能够承负起自身的大道与性命修为。
祈确保此地一切如常之后,这才从水眼之中脱离,开始在这混乱的天机之中,搜寻起自己曾经留下的痕迹。
感受到一个在云梦泽周遭行走的身影,其修为己至大罗金仙,祈的眼神越发满意起来。
“果然,不过是因为突然多了责任,自己不适应之下,方才会有这些个担忧的情绪。”
“归根结底,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神情也变得平静了些,转身向太一所在之地寻去。
“太一,我刚才盘算了一下这云梦泽之中的灵物,若是能将其带入混沌之中,你我之底蕴又能在添上几分。”
“这云梦泽乃洪荒之物此时并不能动,但其中之灵物却是有主,乃是我私人之收藏也。”
“此番将其取走,其并不违背天地规则也,此番还需有劳你相助,一同随我收取这云梦泽之中的积累也。”
太一随意地点了点头,但待看见祈的一应收藏之后,眼神之中也不由闪过些许震惊。
泽中下品先天灵根三千余,虽然多是莲莲叶莲藕之类,但光这数量便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还有那几个药园,仙草灵药无数,下品中品先天灵根百余株。
上品灵根亦有莲十三株,树果六棵,草叶二十一株,共计四十棵。
至于那些寻常的仙草灵药,皆通通不计。
祈之富饶,在众人之中,仅次于女娲矣。
不过女娲手中更多的是先天灵宝,而祈手中多灵根罢了。
太一眼神之中闪过些许震惊,不由开口言道:
“你担当天庭帝君的这段时间之内,到底是贪了多少?我天庭之中竟然有你这样的硕鼠矣!”
祈闻言,眼神之中闪过些许疑惑之色,随机一巴掌向太一挥去,被躲散开后没好气的道:
“我作为天庭的一方帝君,下属如此之多的水神,每有聚会之时,各方皆有供奉,有如此收藏,岂不是正常?”
“而且除此之外,我基本上每个元会之中,都至少会有一次讲道,如此又能收获不少的灵药。”
“若不是我时常回礼,恐怕我手中的灵根数量再翻上一倍也是正常,相对于大地,这流淌的诸水才能带来无数的财富也。”
“或者若是过去,天庭对于水势不加以管控,我手中的灵物还得再多上几成。”
“河流变道,山石倒塌,都会主动或被动的将灵物送到水中,云梦泽作为渚水交汇之地,调节万流之所,有这些灵物积累才正常。”
“也就是我为人太过大方,送出了不少宝物灵根去,不然以我之积累,纵然是女娲,较我也不足二一。”
祈言语之时,面上不由透露出几分骄傲之色,毕竟自从修行至今,他可从未因资源停顿过。
若不是资源充足,又有谁人会有这个余力去蕴育一副先天神圣的躯体,甚至将其打磨到不逊本体几分。
而且云梦泽中先天灵气充足,有从天庭不断源源涌来的星力滋养,本身就物产极为丰富,本源充足无比。
能够养育如此之多的灵物,也还算得上是合理,若非如此,祈又岂会感叹圣人清贵呢?
对比这些地祗诸神之中的众人,那确实日子过得清贫了些。
太一见祈说的信誓旦旦,这才相信了祈言之有物,不由感慨道:
“硕鼠,实为硕鼠也,洪荒天地之中,竟然有水神地祗这类硕鼠,实为天地之不幸矣!”
“借水流改道之义,于洪荒之中,四处搜刮灵物,掠夺山神人道之积累,如今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当真无耻也!”
祈见太一还是这一副模样,不由开口笑骂道:
“你既然如此清高,那星空界之内的天庭收藏,不如就由我和女娲伏羲他们分了去,你的那一份予我如何?”
太一顿时间目光转到一边,口中不再言硕鼠之事。
祈顿时哑然失笑,一只手指指点点,开始搜刮起自身积累。
不过对于诸神而言,水神的确是其中巨富也,流水生财之说,恰恰由此而来。
有流水所在之处,必然生机汇聚,土地肥沃,善于生之道也。
水聚人气,虽阴却润,有之则生,无之则死,人气汇聚之地,自然财富机缘滚滚而来。
不过太一所说的那句借着改道的名义,搜刮洪荒之富,祈却是绝不认可的。
依照山川地势而改,此来水之天性也,恰逢其会之事,又岂能言搜刮之语。
而在众人难以瞧见的一个角落,此刻有无数的冲击在山石之上,而望之悬崖上,一颗朱果树此刻己然摇摇欲坠。
随着一个微小的浪潮冲刷之下,果树伴随着山石应声落下,砰的一声,没入水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