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丽有些震惊，旋又忧心忡忡地道：“我和我姐姐只不过是普通人，为什么会被这样的存在看上？”

潘耸了耸肩：“这谁知道呢？梦界之上的那些存在不能以常理视之，谁知道祂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他叹了口气：“不过好消息是，目前看来，那位存在对你们应当没有恶意——至少是暂时没有恶意。”

彻丽沉默了好一段时间，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卡洛披上。她轻声道：“总之卡洛没事就好，虚惊一场。我们先将卡洛带回城里吧。”

潘却道：“等一等。如果卡洛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不紧急的话，我觉得，咱们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嗯？”

“雷霆蜥蜴。”

潘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雷霆蜥蜴可是魔法兽！这两只雷霆蜥蜴，其中一只的外表皮还算完整，可以剥下来，回头能卖不少钱。另一只……残损的地方太多了，品相太差，不好卖，但是我们可以自己用！”

他从腰间抽出那把家传的宝刀，喜悦地道：“雷霆蜥蜴的皮，只要随便蒙一块在盾牌上，就能让盾牌的防御能力倍增。还有啊，它们身体内部的放电器官也是个宝贝，可以用来制造多种药剂，甚至是附魔武器！这两只雷霆蜥蜴身上的东西要是卖掉，咱们起码半年不用开张了！”

他有些费劲地切割着雷霆蜥蜴的表皮，同时道：“彻丽，你去洞穴深处看看。现在应该是雷霆蜥蜴的繁殖季节，它们的巢穴中说不定会有蜥蜴卵！那个东西更宝贝！”

“嗯。”

彻丽点了点头，但没急着去。她从自己的包里找出来绷带之类的东西，耐心地给卡洛又包扎了一遍，而后才朝着洞穴的深处走去。伊泊尔连忙将自己缩入隐蔽的角落中，同时小心翼翼地看着彻丽从自己的身前不远处经过，伸出去的眼点便像是一只蜗牛好奇的触角，在空中无声地摆动。

过了片刻，彻丽去而复返，有些吃力地抱着一个看上去和石头疙瘩似的东西：“是这玩意儿吗？只有一个！”

潘吃了一惊：“没错！应该就是这东西，这下我们真的发了！”

他指了指地面：“你先放那边，一会儿我来扛。”

“唔……”彻丽将那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又想去帮忙，但潘挥了挥手就将她赶走：“你力气才多大？还是让我来吧，你去照看一下卡洛。”

彻丽又只好无所事事地回到卡洛身边，席地而坐，用手托着下巴，开始沉思。

洞穴中一时间安安静静，只有刀在皮革上滑动的声音。放在一旁的小提灯释放出稳定的光芒，将周遭的黑暗驱散了一角，潘以工匠般的耐心和细致处理着两只雷霆蜥蜴，额头上已经微微地出了一层薄汗。

过得一阵，彻丽终于轻声开口道：“潘叔……”

“嗯？”

“我想成为超凡者。”

潘的动作顿了顿，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嗯……”

彻丽耸了耸肩膀，脸上的表情很淡，就仿佛她刚刚说的并不是一件将会影响到自己一生的大事，而仅仅是“我要去吃饭”一样，云淡风轻的。但当想要阐述自己的意图时，彻丽的表情倒是变得微微有些纠结起来。

她的两道秀眉蹙在一起，好几秒，才道：“现在我和我姐姐都已经被某个神秘存在关注起来了，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但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我什么也做不到，不是吗？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和我无关。我觉得这样不行……所以，我想去试一试。”

潘的动作停住。

他保持着那个弯腰割皮的姿势，背部却微微驼了下去，那强壮有力的身体显出了几分衰老。

好一阵，他终于发出了一声长叹：“彻丽……你们姐妹俩，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们喊我叔，我也一直将你们看成我的子侄。现在遇到这种事情，潘叔真的希望自己能帮你们顶上去，但是又做不到……我对梦界的所知太少了，这种存在，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对待。我甚至不知道祂的目的是什么。”

又是停顿了片刻，他转过身，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就不劝你了。”

彻丽认真地道：“谢谢潘叔。”

“谢什么？”潘笑了笑，故作轻松地道：“哎呀，说起来你们俩还真是了不起！卡洛还没正式步入超凡呢，就一下子干掉了两条雷霆蜥蜴，这下可是赚大发了！以后你们俩一定能成为了不起的超凡者，回头发达了，可别忘了叔！”

彻丽也笑起来：“那肯定！回头咱们赚了钱，潘叔你想要什么，我们就帮你买什么！”

潘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凝固了一瞬间。

他自嘲似的想了想：“叔就不要你们的钱了，但你们以后要是有了本事，麻烦帮我查一下……我的父母到底死在了哪里。”

彻丽缩了缩脖子，感觉话题忽然变得格外沉重。

但这个时候，旁边的卡洛忽地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呢喃。

彻丽差点跳起来：“卡洛！你怎么样？你醒了？”

“呃……啊……”

卡洛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近乎哽咽的声音。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好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疼……”

彻丽有些慌了：“你躺好！先别动！你哪里疼？”

“浑身……都……”

卡洛的脸色苍白，眼神好一阵才聚焦起来，就看见了彻丽。她的表情略微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像是一口气松下了似的，断断续续地道：“彻丽？你……怎么来了？雷霆蜥蜴……”

“死了，都死了！”彻丽握住她的手：“你把它们都干掉了！你放心，我在这里呢，潘叔也在。”

“卡洛。”潘也凑过来：“你还好吗？一个人干掉两头雷霆蜥蜴，你真行啊！”

卡洛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还以为……潘叔，你会骂我呢……”

“我是要骂你！”潘的眼珠子一瞪，但旋即表情就柔和下来：“但是回头再说。你先好好休息吧，一会儿咱们就回去。”

“嗯，好。”卡洛的气息平稳下来，但眼神中却逐渐恢复了神采。

潘又回去继续处理两只蜥蜴的尸体，这看上去大概得弄好几个小时。

彻丽闲着没事干，就问起卡洛之前的情况。卡洛的思维大概是还有些混乱，说得断断续续，表述得相当吃力。对于自己最后到底是怎么杀掉的第二只巨蜥，她居然是完全记不得了。

这实际上是一种巧合。伊泊尔并没有在卡洛身边出现太久，而在最后那个时候，卡洛后脑勺遭遇重击，已经快要昏厥，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伊泊尔才出手帮忙了一下，还没有明着来，这会儿清醒过来，卡洛对之前的事情已经“断片”了，只记得自己被震飞到墙上，后面的记忆一片空白。

但彻丽立马产生了一些额外的联想。

“我听说，一些位格很高的存在，仅仅只是看一眼，都会让凡人精神错乱……”

彻丽思索着道：“你的失忆，说不定其实是对你的一种保护呢！这么一想，还好祂是善意的……”

卡洛敬畏莫名：“居、居然是这样吗……？！”

能让人无声无息地失忆，显然比将人杀掉还要困难，姐妹俩顿时对此产生了无限的遐想——毕竟，未知之物才是最让人敬畏的。

伊泊尔在旁边听着，心中暗爽不已。

“呵呵。”希瑞冷笑道：“她们俩将你想象得这么厉害，我真期待你掉马的时候会是什么个场景。”